男生皮肤偏黑，一头利落的寸头，顺着放学的人群，一路哼着歌，等出了校门走出一段距离后，从口袋里拿出钱数了数。
“体育课卖了半箱水，又赚一笔……”男生低着头把钱小心的收好，继续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了几双鞋子。
哟，牌子货，有钱！
男生缓缓的抬头，只见两个男生拦着他的去路，其中一个还是宜华高中名气不小的江雾斜。
煜仔拨了一下自己的西瓜头，抬了抬下巴：“哥，这个人就是噻。”
江雾斜偏头，利落的拿出手机，竖在他面前。
“你就是管理校园墙这个账号的人？”
男生看了看手机，又小心谨慎看了看江雾斜，马上明白自己是惹上事了。
“那些话都不是我说的啊，我只是转发他们的话，我跟你又无仇无怨，大家信息交流，失物招领，互帮互助的，我只是赚点小钱……”
“闭嘴。”江雾斜冷脸。
男生原本还陪笑呢，浑身一抖，瞬间表情凝固，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把账号调出来，所有关于这件事情的，我要知道信息都是谁发的，还有那些跟风乱说的。”
“都给我找出来！”
“好好好。”男生一点不敢磨叽，弯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我现在就给你找，只是，你知道的，每天都有很多同学来找我，信息太多了……有些删过可能就没办法了。”
江雾斜：“先找。”
气氛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重。
这边，煜仔在旁边悠哉悠哉的吃着橘子，看着男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校园墙是安逸嘞事，但你啥子都没搞懂，这就属于乱传谣言咯，帮到坏人做事，你晓不晓得这样子伤害好大嘞？”
这腔调搞得男生一愣一愣，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也怕说错话惹到江雾斜，只能附和的一个劲点头。
路边的学生越来越少，足足搞了半个小时。
“下次会注意的。”男生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拿出烟，手有些抖的一人递了一根。“哥，来一根。”
“我不抽烟，不消得拿给我哈。”煜仔把橘子皮装进口袋里，摇头拒绝。
江雾斜也没接，看着男生发给他的东西，声音冷淡。
“朋友圈删干净，账号注销了。”
“这……”男生面露难色，他在校园墙推销点产品，接一点广告，虽然没有很多，但一个月也有大几百的进账。
产业要停了，还是有点舍不得。
“哥，给个机会，你看同学们丢个东西……”
“没得商量。”
男生没胆子再求一遍，拿出手机准备注销的时候，震惊的看到了红色的转账，嘴角一下子咧到了耳后跟。
“好嘞，哥，我以后都不干这行了，电话卡我都不要了。”
等离开街道，江雾斜一秒都等不及。
余斗：到家了没有。
余斗：想和晚晚一起回家，明天把我打包一起带回家吧。
余斗：(⑉••⑉)
刚打开门，云暮晚就看到手表上冒出的小心心和江雾斜的消息。
云暮晚抿唇坐在沙发上，兴致不是很高，甚至脸上看起来有点疲惫，她没回消息，只是快速的点了下两个手腕上的屏幕。
另一边，江雾斜看着自己的蓝色小心心，心里喜滋滋的。
……
办公室里，万溪和七班的班主任，以及年级主任一众老师站在旁边，表情都是统一培训的严肃。
陈晶晶嗓子有点哑：“老师，是她先找事的啊，她凭什么那么说我朋友。”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先动手就是不对了。”
“陈晶晶啊，那女生也给你道歉了，就不要揪着不放了，平和平和心情……”
“她又没说你，有问题，你要学会来找老师，你们吵闹打架，万一伤着怎么办，她要是磕到一个头，磕个腿，倒霉的是你父母……”
陈晶晶眼睛里蓄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一而再再而三了，我为什么还要忍。”
“她们再说下去就是造黄谣了，她是没说我，我替我朋友出气，有什么错……”
云暮晚替她擦了擦眼泪，顺着她的气：“不要和老师吵，我知道，我都知道，谢谢你替我出气。”
“我不值得……”云暮晚莫名的鼻子一酸，有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剩下的我来解决。”
陈晶晶胸脯微微起伏，还未从委屈和愤怒中平复下来，别开脸不去看老师。
进办公室十几分钟了，所有的老师只顾着批评她，全都在说着她的不是。
纵然她是有错，可那个先挑衅的女生呢……
老师们看云暮晚被喊过来了，默契的没继续着陈晶晶的话题。
万溪搬了一把椅子给云暮晚，看着她轻声问：“云暮晚，你和老师们实话实说，有没有这回事。”
云暮晚垂下的手指缠在一起，顶着所有老师的目光，点点头，声音越来越小：“是，而且有一点……影响到我了。”
“老师，这事跟陈晶晶没关系，是我的事，我最近确实焦虑，压力很大……”
万溪又道：“那些话你亲耳听到了，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是哪些人吧，说出来老师给你做主。”
云暮晚一愣，然后低下头摇了摇。
她确实没听到，但她感觉到。
那些好奇的眼光，那些窃窃私语，那些笑声。
陈晶晶气的想笑：“谁说坏话当着正主面说啊，但是我听到了。”
七班主任瞪了一眼陈晶晶，闹这一出，简直在办公室里丢脸：“别说话，这事跟你没关系了，回去上课去。”
陈晶晶不说话了，看着云暮晚不肯走。
年级主任姓周，胖胖的中年秃头假发男，顶着衣服都遮不住的啤酒肚，被同学们戏称周八戒。
“行知道了。”周主任浑浊的眼睛看着云暮晚，“你能跟老师们说，说明信任我们，老师们都很欣慰。”
但这事儿不好搞，法不责众，学校同学这么多，说出去的话就像是风，也难找到什么证据。
他想了想，回头对所有老师说道。
“下周一升旗的时候，我会讲一讲这个事，同时各班班主任也回去，抽时间在班上开展一次谣言危害的班会，教育一下，同学们互相检举，下次再发现严惩不贷哈。”
“好了，这事老师会给你解决的，你们先回班上课。”
对于这个结果，云暮晚像是并不意外，她眼睛里没有什么亮光。
挺好的，至少比她初中时的老师要好。
“谢谢老……”
“搞这玩意有用，说出去的话就不用负责吗？”
门口处，少年森冷的声音不大，却传进每个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