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窗外的风雪呼啸,各家各户却灯火通明,洋溢着喜庆与欢乐。
江雾斜洗完澡靠在沙发上,低头玩着手机,体力耗尽的慎哥乖乖的趴在地毯上,气喘吁吁的吐着大舌头,时不时晃两下尾巴。
餐桌上,程真真若有所思看着江凛,缓缓开口。
“今年过年怎么安排,年初一要去小斜爷爷家,爸喜欢喝酒,好酒好烟都备好了吗。”
“程家老宅那边,老爷子爱热闹,按以往的规矩也要回去住上几天……”
“从国外带回来的,那老头子嘴巴挑的很,差一点点都不喝,至于你娘家……”江凛一想到程家老宅乱七八糟的事情和规矩,脑子就痛,忍不住吐槽。
“你娘家肯定要去,但我可不长住啊,去一天,到时候找个借口,你跟我回来,把这小子留在哪,老爷子喜欢他的很。”
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好”儿子推了出去。
“你这爹当的,今年程歧这孩子也成年了,大姐那边……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程真真说着目光看向江雾斜,愁眉不展。
“我儿子姓江,又不姓程。”江凛不关心程家的破事,他烦躁的摆了两下手,“哎呀老婆,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出不了事。”
程家是世家又如何,江凛这辈子只有,只会有一个儿子,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哪怕将来的江雾斜一事无成,只要人还在宜城,他便足以保他一生荣华富贵,无忧无虑。
“也是,是我想多了。”程真真沉默了半晌,点点头,目光看向江雾斜。
江凛安慰的搂着程真真的腰,也看了过去,几秒后,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这小子在干什么,捧着手机,怎么还笑一下,笑一下的。”
程真真哪里知道,她摇摇头:“自从前几天回来,人就变成这样了,吃饭笑,遛狗也笑。”
“行了,笑就笑吧,傻笑也比阴着脸强,跟我欠他钱似的,真比祖宗还祖宗……”
……
除夕夜晚,一声声炮竹响起,顿时,漆黑的天空上炸出五彩斑斓的烟花,邻里街坊的小孩子欢呼着,你追我赶的嬉戏打闹。
雪下的很厚,云暮晚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跑到楼下,拿出买好的烟花棒,小心翼翼的点燃。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云暮晚有些笨拙的拿出来看了眼。
余斗:你在干嘛?
云暮晚拍了一段烟花的视频,发给他。
几秒的视频江雾斜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他垂眸,烟花很好看,可惜不是他想看的。
余斗:方便接个视频电话吗,打个语音也行。
余斗:可以吗?
云暮晚很奇怪,问他为什么。
余斗:因为今天除夕夜。
我想见你了。
少年的羞涩让江雾斜十分不自在,小心翼翼的试探实在不是他以往的作风,他脸颊臊的慌,脸上第一次出现小男生的扭捏。
好在没过太久,云暮晚主动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
江雾斜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理了两下头发才接通。
画面里,白色的毛绒帽子盖住了眉毛,围巾紧紧的围在脖子上,云暮晚的脸像个巴掌一样大小,黑夜里,她的眼睛比那烟花还亮,还要漂亮。
“还在外面吗,冷不冷啊?”
“马上进去了,”云暮晚摇摇头,身上贴满了暖宝宝,说出的话化作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她镜头拉远,晃了晃手里的烟花棒:“好看吗?”
明灭的火光映射在云暮晚的脸上,江雾斜心跳像是漏了半拍。
江雾斜呆呆的看着她的脸,嘴角挂着笑:“好看。”
云暮晚弯眉。
“晚晚,别冻着,春晚开始了,来陪爸爸看一会儿。”楼上,云升打开窗户对着云暮晚大声喊道。
“好。”云暮晚应声,扭头看着占了整个屏幕的俊脸,“不说了我回家了。”
“嗯。”江雾斜眼底闪过一丝难过,不过很快的调整了回来。
“晚晚……”
听到这个称呼,云暮晚很明显的愣了下。
朋友喜欢喊她暮晚,只有爸爸和姥姥会这么亲切的唤她晚晚。
“怎么了?”
“新年快乐。”
江雾斜红着脸,一整晚都没有睡着,耳边一直回荡着云暮晚轻软的话。
“嗯,小余斗,新年快乐。”
三个字把江雾斜吊成了翘嘴:“小余斗,余斗……她喊我小余斗诶,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一旁的慎哥抖了抖竖着的大耳朵,低声呜咽了两声,实在不能理解主人为什么会如此开心。
……
云城。
程家老宅。
江凛吃完饭,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拉着程真真,恭敬的向年近古稀的程老爷子道别。
程老爷子静静的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满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虽然年近八十,但那股军人气质依旧如影随形,不可侵犯。
他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走这边,那是后花园,来多少次了,还不知道呢。”
“谁认路啊,房子太大,哪里有家的感觉……”
“这程家,你别乱说话。”
江雾斜平静的看着两人一路拌嘴的走了,只留下被抵押在这里自己。
他无聊的放下餐具,扫了一圈房间里剩下的人。
每个人都穿着雍容华贵的服饰,脸上挂着虚浮亲切的笑,带着自己的孩子,努力的在程老爷子面前刷存在感。
孝子慈孙的场景,假的令人作呕。
没有人知道江雾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当然,他们也不会把精力留在他一个姓江的外孙身上。
江雾斜不自觉的走到了后花园,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树木花草嘎吱作响。
月色之下,被圈养起来的两匹银狼,立刻警觉的盯着闯入者,眼睛泛着幽暗的绿光,凶悍的狼獠牙交错,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将其撕成碎片,吞下去。
江雾斜掏出一根烟,不但不害怕,反而有着极厚的兴趣。
这时程歧走了出来。
“贪奴,银奴,退回去。”
两匹狼呲着獠牙,对着程歧长嚎一声,才不甘心的退回黑暗中,徒留下不灭的绿光,暗中观察着两人。
“一年不见,变化不小啊。”程歧上下扫了眼江雾斜,跟着点燃一支烟,“看到我,小舅舅也不叫了。”
第一次见面时,江雾斜七岁,程歧只比他大两三岁。
面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来的舅舅,江雾斜嗤之以鼻,跟那两个姓“程”蠢货也没什么区别。
而程歧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和他眼睛里藏不住的孤傲狂妄,来了兴趣。
如果把这些孤高全部打碎掉,一定会很好玩吧。
直到被按着脑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时,江雾斜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前前后后吃了程歧不少的手段,这才学会暂时低头,乖乖叫他声“小舅舅”。
要不说两人能玩在一起,江雾斜冷漠厌世的占有欲,程歧冷血变态的控制欲。
程歧看着许久不见的江雾斜,两人很像,又有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