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中学操场大小的演武场上,便聚集了千余人。
见人已到齐,刘墨尘稳稳地走上高台,对族人说道:
“诸位,想必大家也都知晓了近日之事。有恶徒强行替不具备资质者开脉,使得多人根基命脉受损,寿元大减。今日将诸位聚集在此,便是为了将那人引出来。”
“家老大人!我等要如何将那人引出来?”台下有人问道。
“一个字,等!”刘墨尘淡淡地说道。
“应该等多久?”
又有人问道,语气有些焦躁。
“等到那人主动现身!”
刘墨尘答道,同时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随即,他又解释道:
“干粮饮水,在下早已命人备齐。帐篷被褥、茅厕厕纸,也已令人备好。诸位大可放心,不会有人受冻挨饿。”
至此,演武场上的众人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先待着,最多小声嘀咕几句,发泄着心底的不满。
此时,周祎正坐在刘墨尘身边,不停地扫视着台下,试图找出可疑人物。
然而,好几个时辰下来,均是徒劳无功。
后半夜,正当大伙儿昏昏入睡之际,一阵厚重且粗野的男声,伴着冲天虎啸传来:
“没曾想,鼎鼎大名的黑血魔君周祎,竟藏身此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哈哈!”
这个消息,如同一枚炸弹,彻底引爆了人群,使得台下惊呼声不断、摩肩接踵。
“原来!台上那张铁牛!便是黑血魔君假扮!”紧接着,一声怒喝又加剧了人群的混乱。
循声看去,竟是刘贯一那厮!
见状,刘墨尘只是和周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轻轻地挥了挥手。
几息之后,演武场所在的地面上,便泛起蓝光,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并弥漫起若隐若现的光雾,正好挡住了一头飞扑而来的巨虎。
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周祎左手双指成剑,隔空一刺,便有一柄缠绕着黑气的蓝色短剑飞出,直插刘贯一腹部。
眨眼间,那厮便倒地不起,接着双目紧闭、浓眉紧锁、喃喃自语,深陷梦魇之中;原是中了那“五鬼吞心散”和“八部绝情丹”。
其实,这一切,都是刘墨尘和周祎二人为那凶手下的套儿。
原来,孙乞儿遇袭的当晚,周祎就向刘墨尘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定下了这一计“阳谋”。
对方之所以能这么轻易地接受这个现实,那是因为:
对于周祎这一路的杀孽,这“太虚星”上各大家族和门派的长老中,并没有多少人会真地反感。
每当接到“太虚门”的追杀令,他们也多是敷衍了事,至多派出三五个低阶修士,远远地跟上一小段儿。
毕竟,对于“太虚门”和“清虚观”是什么德性,大伙儿都是知道个大概的。
有几个修士不是爹生娘养,有血有肉的人?又有几个修士愿意看到老幼妇孺,因为吃了那“九死穿心散”,而硬生生把自己的皮肉挠成浆糊,再活活地痛死?
况且,因为这“黑血魔君”的赫赫凶名,也鲜有门派和家族愿意招惹周祎。
所以,在告别紫青之后的几年里,周祎总能轻而易举地摆脱跟踪,凭着这江湖郎中的身份,“自由散漫”地在这“太虚星”上游历。
说回这“新月山庄”!
见刘贯一倒地,刘墨尘忙命人用特殊的铁锁将其捆住,并抬到了高台旁,使之远离人群,消除隐患。
“不敢现身的道友,一条大虫似乎不够啊!难不成,阁下只有这么点能耐?!”
见刘贯一的帮手迟迟不现身,周祎气沉丹田,大声嘲讽道。
说罢,他跃至半空,沿着抛物线落到了那吊睛白额巨虎的背上,猛地抓住了其后颈的鬃毛。
伴着一滩滩“黑血”从周祎袖口涌出,那体型堪比巨象的凶兽,动作竟渐渐慢了下来,直至缓缓闭上了双眼,“砰”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道友!这大虫,在下便收下了!”他说着就要从衣襟掏出阵盘。
然而,话音刚落,便见眼前一片殷红,如同几近凝固的油漆一样,盖住了周祎的双眼,只留下了一条缝隙,且怎么擦也擦不掉。
使得他只能勉强看到身下的那一具无头巨尸。
“我草泥马!”周祎不禁大怒。
“谁曾想,这杀人如麻的黑血魔君,竟会为了一头畜生破口大骂。真是笑话儿!哈哈哈哈哈!”那粗野的男声又一次传来。
同时,遮天蔽月的扑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使得周祎眼前仅剩的一点月光也被遮蔽,更使得刚刚静下来的人群又沸腾了。
随着遍布全身的针刺火燎,周祎随手一抓,只觉一毛茸茸的小玩意儿被拽到了手里。
透过板结腥臭血渍的缝隙一看,原是一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双眼通红、尖牙利齿的吸血蝙蝠。
不多时,周祎便觉四肢酥软、浑身无力,还没等“黑血”和肉蛊虫把那古怪的血渍给舔舐干净,便一个没坐稳,落到了虎尸旁边。
见状,他也是不急不恼,反而仗着自己百毒不侵,继续大声挑衅道:
“要战便战!不战拉倒!明明男儿身,却龟缩暗处,只知驱使那豺狼虎豹、鸟兽虫蛇应战。不仅不如那刚入门的女修,甚至还不及这些畜生,真特么让你爹妈蒙羞......”
怎料,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几声尖啸的狼嚎,盖过了漫天的扑翼声,落到了自己的身周。
随即,彻骨的疼痛传遍全身,激得周祎瞬间脑胀欲裂,引得体内的“黑血”和肉蛊虫又都变得躁动起来。
几息之后,却是一连串凄厉的哀嚎,伴着骨肉撕裂的声响,引得场上众人纷纷侧目。
就连那漫天的吸血蝙蝠,也放慢了冲撞防护大阵的“脚步”。
“你!你竟然......”那藏身幕后的男子,语气变得焦躁起来。
“竟然甚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莫像个扭捏的小姑娘一样!”
周祎说着,慢慢地站了起来,用力地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血肉污渍。
“那你就莫怪我了!”那人又咬牙切齿道。
不多时,那刘贯一便眼冒绿光,像条蛇一样,从绑住自己的铁索中拱了出来,并以一种古怪的姿势,一节一节地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