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握着果实的手紧了紧。
卜特尼思特二话不说，登时唤出许多藤蔓，冲向巫师！那些藤蔓像极了凶猛的恶兽，恍惚间，甚至听见了低吼声。
巫师面色丝毫没有变化，她唤出海带，和藤蔓正面交锋！
“砰——”
灵瞳开枪打断其中一条海带。
下一秒就有几条海带补上来。
外面的风暴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狂风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像是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风把雨吹进大殿，众人浑身湿透。疯长的藤蔓铺满大殿，有一些藤蔓围绕在卜特尼思特身边，下一秒缠绕在她身上。
卜特尼思特化成了鲁尼提克村民口中“神明”的样子。
她猛地抬爪冲向巫师——
看似是想把巫师撕碎，但她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巫师手中的果实。
巫师握着果实的手紧了紧。
阿奇沃乐站在最后面观望，某一瞬，他瞧着大殿中间的二人，往前挪了一小步，凑近俞白灵瞳二人身间问：“为什么巫师不直接吃下去？”
俞白和灵瞳两人从始至终一直盯着巫师看。
好问题，她为什么不直接吃下去？
俞白开口，语气不咸不淡：“你直接跑过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阿奇沃乐：“……”
灵瞳说：“生命之树能量强大，果实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我想，巫师之所以不吃，可能是她能力不够和这些能量相匹配。”
修炼最忌讳的地方，就是修那些邪魔歪道。一不留神，要么入魔，要么爆体而亡。
灵瞳说的没错，巫师之所以不吃果实，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了果实带来的巨大能量。
这是生命之树的果实，蕴藏的能量无人知晓。
强大的力量对于巫师来说当然再好不过，她正需要这些能量帮助自己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可是现在不行。
她需要炼化果实，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具身躯承受住，不会在体内的能量达到顶峰的时候，分崩离析。
巫师于是甩出海带，纽带一样两两缠绕在一起，向卜特尼思特钻去。
“砰——”
枪声震耳欲聋，子弹飞速地从枪口飞出来，打断其中一坨海带。
藤蔓和海带纠缠在一起，在此之下，卜特尼思特和巫师二人灵活地薅着、躲避着对方的手。
谁也不让谁。
阿奇沃乐吐槽：“吃个果子居然这么麻烦。”
灵瞳：“……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这是生命树的果子，世界上有多少人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长生不老，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阿奇沃乐：“那那个谁，庄园主德莫，帕特不是说他长生不老了么，他会不会也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
……这个无人知晓。
“轰——”
大殿中间，巫师猛抬了下手，无数黑雾从她身体中散发出来，击退了卜特尼思特。
身后围绕着的藤蔓无力地垂下来，卜特尼思特泛白的眸子眨了一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她身后，灵瞳给猎枪重新上膛。
俞白望了一眼——
对方气色已经缓过来不少了，但不能强撑。于是他微微往前倾了一下身子，对灵瞳说：“当心点，不要硬撑，实在不行就退下来。”
灵瞳点了点头，“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灵瞳说完，前面的巫师开口说：“你们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是斗不过我的。”她的嗓音很奇怪，音调很高，不像之前的样子。
阿奇沃乐小声嘀咕：“她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很有这个可能。
她现在的样子，已经不能用“巫师”这两个字来形容了。她面色憔悴，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度，淡紫色的兜帽被风吹到后面，露出她雪白的头发。
阿奇沃乐倒吸一口凉气。
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走火入魔的程度。但果实还没吃呢，她也没用什么歪门邪术，怎么可能走火入魔。
除非……
除非这就是她原本的样子。
俞白眯了下眼，瞧见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褶皱。
……不对，好像不是皱纹。
是……裂缝！
她脸上也有裂缝？！
她也需要挖人皮维持生命？
……说不清楚。
巫师身边的黑雾聚集在握着果实的那双手上，接着，黑雾把果实包裹升到大殿穹顶下面。
那团黑雾就像烈阳，把整个大殿都染黑了。
视线挪下来，巫师张开手，嘴里低声念着众人都听不懂的咒语。
阿奇沃乐想问她是要干什么，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众人就看见巫师身边又涌出了许多黑雾。
而她面色更加憔悴了。
那些黑雾发出很闷的响声，就像在水中一样。
黑雾包裹住她，底下众人围在一起。卜特尼思特身后的藤蔓终于缓过劲来，像爪子一样围在众人身边。只要黑雾炸开来，藤蔓就能护住他们。
黑雾真的炸开来了。
藤蔓压下来，像盖子一样盖住众人，免受黑雾的侵染。
黑雾散退，藤蔓打开，众人抬起头，就瞧见大殿半空中的巫师已经变了样子。
一只乌鸦。
阿奇沃乐很想笑，他没想到巫师的真身居然是一头乌鸦。
但他又不敢笑，怕等会儿第一个死的会是自己。
巫师化成的乌鸦不像普通的乌鸦，羽毛不是绚丽的，而是纯黑。
不知道是不是头顶黑雾的作用，错觉。
乌鸦飞在半空，巨大的身形几乎盖住了整个大殿穹顶。
暗红的眸子眨了眨，旋即刺出无数羽毛——
藤蔓又压下来，不过没用。那些看似柔软的羽毛堪比箭头，藤蔓织成的密不透风的罩子，很快被羽毛击穿。
羽毛径直砸在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响声。与大殿地板相触的时候，火花四溅。
藤蔓吃痛收了回去。
“你们跟着人鱼古国一起在世界上消失吧！”
巫师化成的乌鸦嗓音尖锐刺耳，又是在大殿顶上，整个大殿里回荡了好久才稍微安静下来片刻。
因为头顶上的怪物又作妖了。
它聚集起身体周围的黑雾，收拢爪子弓起身子，又从翅膀周围刺出一堆伴随着黑雾的乌鸦羽毛。
藤蔓都不管用，别说猎枪了。这么多，子弹都不够耗的。
然而，电光火石间，外面雷声大作，一个光点从大殿外面飞进来，其间似乎还带着雨水。
羽毛被打湿，丧失了行动力，重重地落在离众人几近咫尺的地方。
听令哐啷落了一地。
“哇——”
巫师……哦不，乌鸦叫了一声，重重被一把三叉戟刺倒在地上。
它抬眸，大殿内的其他人也往殿外看去——
巨浪朝着大殿滚滚而来，而在巨浪中，似乎有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因为在水里的缘故，被放得很巨大。
……似乎拖着一条很长的鱼尾。
人鱼？！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跳出了这两个字。
殿内，Mari脖子上的项链亮起了微光，在黑漆漆的大殿内，像一闪一闪的星星。
阿奇沃乐：“你的项链在发光！”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Mari身上。
项链发出的微光越来越亮，而殿外的巨浪也越来越近。
“塞壬……”Mari自言自语道。
阿奇沃乐：“塞壬？海王？”
他倏然想起来，刚才在巨浪中，不是看见一个拖着鱼尾的黑影么！
难道那个黑影就是Mari口中的“塞壬”？
下一秒，阿奇沃乐的猜想就得到了验真。
巨浪扑打在大殿外的平台上，潮水涌进来，带着一条很长，鱼鳞灰蓝灰蓝的鱼尾。
Mari心脏触动了一下。
塞壬……
她心说。
男人漆黑的头发下是一双像大海一样神秘的眸子，瞳孔幽蓝，盯着的时候似乎会丢了神。
Mari身体控制不住往前挪了一步，可也只是一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再也没动过了。
塞壬看了她一眼，接着收回来，抬起手，对着自己正前方，也就是大殿王座的位置。似乎有嗡鸣声响起来，众人转头看着乌鸦，就见刺在它胸口的金色三叉戟抖动起来，接着眨眼间，就回到了塞壬手里。
塞壬收回手，紧实的手臂凸起肌肉。
他用力盯着乌鸦。
灵瞳往俞白身边靠了靠。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近，但俞白还是察觉到了。
他抬起漆黑的眸子，下一秒还算暖和的手被人用力攥住。
毫无疑问，是灵瞳。
俞白垂眸看了眼自己身前，接着紧了紧手指，勾住了灵瞳的手。
巫师被重创，负担不起化成了人形。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着站在大殿门口的塞壬。某一瞬，她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
塞壬依旧盯着她，眉心压得很低。他握着三叉戟手柄的手紧了紧，终于开口说：“本以为把你关入水牢，你就能安定下来不再作妖。可是没想到你邪心未泯，不仅蛊惑她帮你逃脱水牢！还……还用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
谁的身体？
塞壬似乎是缓了一口气，继续说：“你欺骗人类助你回来偷取王国珍宝，无恶不作！你终究还是没有放弃目的！”
塞壬的嗓音到最后几乎都是颤抖的。
“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