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瞳被扶回了别墅。
因为冬月祭的缘故，别墅里的佣人全都被安排了一天假期，所以这时别墅里看起来空荡荡的，颇有恐怖地图的氛围。
阿奇沃乐掺着灵瞳坐上椅子，然后迅速到了杯水过来。
灵瞳抬手，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唇色白得可怕，两颗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光。
他眼皮耷拉着，好像随时就能昏过去似的。
阿奇沃乐见状，干脆收了握着杯子的手，开口说：“算了算了，还是我给你端着吧。”
他说完把杯口挪到灵瞳毫无血色的唇前，灵瞳借着阿奇沃乐给的力，终于喝到了水。
水是凉的，滑入喉咙的时候，冷不丁被冻了一下。阿奇沃乐忙收手，却还顾着杯口的水，保证不会因为动作流出来。
“瞧我这脑子！你等着，我去重新倒一杯。”
灵瞳：“不用了。”
“冷水挺好的，提神。”
阿奇沃乐啐了一口：“提个屁！你现在需要就是睡觉！”
他虽然嗓门大，但说出来的话是暖的。
阿奇沃乐说：“我知道你不想麻烦我们，但你先别急，冬月祭还有一整天才结束，你睡一觉起来完全能赶上。你不想中途和俞白逛街晕在街上吧？”
“到时候我觉得俞白可能会揍死你。”
灵瞳：“……”
阿奇沃乐说的有道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身体状态先搞好。
于是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管家很快就把巫师请来了。
库瑞兹：“抱歉打扰巫师了，冬月祭还请你过来帮客人看病。”
巫师很浅地笑了一下，沉着嗓子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参与冬月祭，正愁在家里无聊，刚好管家就找上来了。”
库瑞兹虽然笑着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抱着歉意的。
库瑞兹让开一点身子：“那快请巫师帮忙看病吧。”
巫师点了点头。
库瑞兹绕到阿奇沃乐身边，用胳膊肘低了低他说：“我们先出去吧，等巫师看完就让他好好休息。”
阿奇沃乐：“好。”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房间里重回安静。
巫师抬腿绕到长桌前，从带过来的包里摸出一个没有塞子的玻璃瓶。她把玻璃瓶搁在桌上，接着继续从包里摸出火柴、几条细长的杆子，和一小袋看上去沉甸甸的包裹。
灵瞳在后面抻起脖子，看着巫师摸出这些。片刻后，他开口问巫师：“巫师小姐，这些都是什么？”
巫师手头的动作闻言停了下，不过很快就又继续从包里摸东西出来。她说：“好东西。”
灵瞳背后莫名其妙凉了一瞬。
巫师没有在看他，却感觉到了他的停顿，笑着说：“不用紧张，是安眠的用的。”
灵瞳点了点头。
说完，巫师摸过那小袋包裹，打开倒进去。
是像石头一样的石头。
……还挺香，只不过很浅。
接着，她又摸过那些细长的杆子，随意丢进瓶子里。
她从旁边摸来水，倒进去——
透明的玻璃瓶里瞬间梦幻起来。
那些像石头一样的石头应该是某些矿石之类的，颜色很浅，但是水滴上去后立刻浓了起来，气味也随之变厚。
灵瞳觉得有点困。
“困就对了。”巫师忽然说，“说明你现在身体很需要休息。”她走过来，抬手停在灵瞳头顶。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魔力逐渐注入进灵瞳的身体里，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困，到最后就没了意识。
巫师终于松开手，窗外的阳光也在这一刻被云层覆盖。
俞白从铁匠铺里出来，抬头望了下天。
门口，大汉搬来一张很小的凳子坐下，也抬头望着天说：“好端端的怎么阴了。”
他转过头来，望着俞白，“你脸色看起来不好啊，是不是病了？”
俞白闻言终于把眸子从天上挪了下来，“没有。”
大汉奇怪了，忽然瞧见似乎好像少了什么，于是开口问，“你那小男朋友呢？”
俞白露出一个问号。
什么叫“小男朋友”？
“你这句话说的怎么好像我是一个很渣的人？”
大汉：“……噢噢，不好意思。他比你大啊？我不知道。”
俞白：“……”
俞白：“他不舒服，先回去了。”
大汉点了点头：“原来你脸色差是因为这个。”
俞白：“嗯。”
“那你不如回去陪他好了，我看你在这站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冬月祭是镇上一年一度的活动，大家每年都很期盼这天到来。所以这天，大家基本上都处于一个打了鸡血的状态，动若疯兔。
俞白忽然开口问：“我看你好像也没有兴趣的样子。你怎么不去街上溜达？”
大汉：“我确实对这个没兴趣。我比较对打铁感兴趣。”
俞白：“……”好一个任劳任怨的打工人（牛马）。
铁匠铺对面摊位的人群不知道换了几波，俞白才动了下手，套上了帽子。
“我先走了。”他抬腿离开，径直往别墅方向走。
大汉仍坐在门口，只不过他一直看着俞白，直到人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末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天好久好久……
回别墅的路不长，但因为冬月祭的缘故，路上人挤人挤死人，一条五六分钟的路俞白硬是走了十二分钟才勉强走完。
俞白走到别墅大门前，余光忽然瞧见角落附近似乎有什么正浩浩荡荡地赶过来。他于是转头看去——
就见士兵们，正举着枪，往这边赶。
领头的士兵抬了下手，不知道是不是指了指俞白，向身后的士兵喊道：“在那边！戴帽子的那个！”
俞白：“……”
不是，什么东西？？？
“抓住他！”
士兵们做起了架势。
俞白撒腿就跑，迅速钻入人群中。
-
“啪嗒”一声，房间门被人推开。
巫师看过去，库瑞兹走进来。
“另一个已经搞定了，你这边怎么样？”
巫师朝灵瞳身上抬了抬下巴。
库瑞兹挪了下视线，下一秒看着灵瞳笑起来。
那天，巫师从别墅回来之后，立刻回家翻找了一本书籍——关于生命之树的。
灵瞳是果实！
她看着书中的内容介绍，忍不住笑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巫师心说。
于是她立刻给库瑞兹送去傀儡，告诉他灵瞳的真实身份。
库瑞兹知道后，也像巫师那样，忍不住笑起来。
找了那么多人，都不如意，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视线回到现在，库瑞兹说：“那还等什么？上一颗心脏的期限就要到了，快动手！这样……这样我就能永生了……”
巫师轻笑了一声，转身走到长桌前，从包里摸出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里装着黄色粉末，她打开塞子，倒进去一点水，晃晕后涂抹在手上。
这是她特制的药水，涂在手上就能轻易穿过人体皮肤，从而把库瑞兹需要的心脏完好地取出来。
“给他脱衣服。”巫师说。
库瑞兹忙不迭去给灵瞳脱衣服。
或许是太激动的原因，灵瞳的衣服其实很好脱，可库瑞兹硬是解一颗扣子解了两分钟。五分钟后，库瑞兹才完成任务。
他给巫师让路，看着巫师把双手伸进灵瞳胸口处。
她满脸期待，可是在摸索一阵后，脸色变了——
她开始有点不确定，于是又摸了一会儿。
“怎么会这样？！”
库瑞兹依旧满脸期待，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问：“怎么了？”
巫师说：“他没有心脏！”
库瑞兹：“……你说什么？！他没有心脏？！这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巫师说的，“你再摸摸看，说不定不在普通人心脏的位置呢？”
巫师已经摸了很多遍了，就是没摸到。
……甚至，她可以确定灵瞳就没有人类该有的器官。
库瑞兹见巫师没说话，整个人仿佛被浇了一桶冷水。
巫师把手收回来，擦干手上的粉末说：“不用担心，人鱼古国不是还有一颗？人质你已经搞定了，我们现在就去。”
对！人鱼古国还有一颗！
库瑞兹：“那我们现在就走！”
巫师：“你还是太心急了。”
库瑞兹不耐烦了，吼道：“又怎么了？！我的期限就要到了，你难道想看我死吗？！”
巫师依旧心平气和：“你忘了他们还有伙伴吗？他们回来如果没看见人，你猜后果会怎么样？”
库瑞兹噎了一下。
他太着急了，完全忘了这件事。
于是他冷静了一下心情，说：“我现在就派人解决掉他们。”
于是当俞白准备回别墅的时候，库瑞兹正好吩咐完士兵。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目标。
-
“砰——”一声枪响，本就拥挤的街道因为慌乱，变得更加拥挤。人群没有目的地乱跑，整个场面乱成一锅粥。
正在纪念品摊位挑选饰品的卜特尼思特和奥缇斯特两人听到动静，和摊主不约而同地转头往别墅方向看去——
“那边！”
其中一名士兵指了下这里。
卜特尼思特：“……”
奥缇斯特：“……”
不是他们有病吧？！
两人没有犹豫，登时放下手里的饰品往门口跑。
一时间，整个镇子像极了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