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从小练过散打和格斗,出手狠戾而利落。
人尽皆知他打人轻则见血,重则骨裂。
李旸手一抹额上干涸凝结的血,笑得更猖狂了:“车祸的滋味好受吗?!好受吗?”
“要是让她知道了你为她把整条职业生涯都搭进去了,你觉得她还能心安理得地跟你在一起吗?”
潘柏脸色大骇,一拳就要招呼过去,被周时宴死死拦着:“别冲动。”
升高三那个暑假,他被他爸送进机构封闭式补课,在陈家当司机的他爸跟他说了嘴陈烬出事还是几天后了,他火急火燎赶到医院,结果当事人还在病房悠哉悠哉地看电视。
他眼泪都急得直冒,陈烬反倒塞了瓣橘子安慰他:“意外而已。”
云淡风轻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那个人,越是熟悉的人,就越难看见他最真实一面。
永远以光鲜亮丽的形象出现在他们眼前,成功骗过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轻伤。
一模后他们才知道,那几天是省队招标,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职业梦全毁了。
原本教练对他寄予厚望,只好将预选赛名额换了人,换成了李旸。
说来也怪,李旸那孙子平时赛训成绩一直吊车尾,还有过喝兴奋剂、挤兑队友的黑历史,自从陈烬因伤退出后,职业路一直水涨船高。
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之势。
但具体是意外还是人为,他一直不清楚,陈烬也没跟他说过。
“你现在就去跟她说。”
陈烬唇角掀起,满不在乎地手一挥,门口两个保安立马把他拖了出去,“最好赶紧让她跟我分手,我求之不得。”
潘柏脸色一变:来……真的?!
李旸咬着牙,如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本意想看他痛不欲生求他的滋味,可他居然毫不在意?
陈烬说着就给他叫了辆出租车,一副恨不得借他的手甩人的样子,李旸怎么能让他如意,冷笑跳下车,带着一帮人扬长而去:“陈烬,你给我等着。”
“你把我姐弄成那样,我们一笔笔账,慢、慢、算。”
陈烬半点没恼,指节弹着烟灰,还冲他挥挥手,心态好得不行:“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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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考完最后一门,温荧如释负重地理好包出了教室。
陈烬被导师逮去给他们班示范期末实操,切削平板、电焊,忙到晚上才能接她回去吃饭。
wynn:【今年来我家跨年】
wynn:【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温荧一出门,就在教学楼下撞见了温妙琴和她老公。
“荧荧啊,姨夫找了半天教室都找不到你,没想到出息了啊,刚转来一学期都不到就拿了奖学金。”
男人拎着年货笑着上前,身旁是摸着微微隆起肚子的势利眼的温妙琴,赔笑:
“荧荧,你表妹新交了个男朋友,这不玩糊涂了借了校园贷出国旅游了嘛,不多,十万左右,听说你交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还是什么官二代,能不能借点钱先帮你妹把窟窿补上?后面一定还。”
温荧冷声反问:“你们怎么不替她还?”
“他家有钱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荧荧,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我都听你妈说了,圣诞还带你出去逛街,厅长儿子不至于连区区十万都拿不出来吧?别说十万了,给你买市区两套别墅都绰绰有余。”
温妙琴天天出去打牌搓麻将,眼下还有个宝贝儿子要出生,哪有闲钱给女儿擦屁股,可温荧就不一样了。
温荧看垃圾一样转身就走:“求我也没用,我一分钱都没有。”
温妙琴“噗通”一声跌倒在地,拽着她裤脚死不松手:“阿姨求你了,你攀上高枝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要是不借,小姨就不起来了。”
温荧冷着脸抬脚试图扯开,还没碰上她,温妙琴突然捂着肚子哀嚎不止:“作孽啊!打人啦!亲外甥女都养不熟啊,大家快来看看啊!”
本就是考试周,四周都是经过的学生,全都向这边看来,还有拿出手机拍照的。
姨夫急忙去扶她,装腔作势:“你小姨肚子里还怀着孕,你做人能这么自私呢?!”
温荧冷漠地给学校保卫科打了个电话:“这里有人寻滋闹事,对,在思政楼门口。”
她猛地收回脚,丝毫不管温妙琴跌了个人仰马翻,哪怕裤脚被扯开一个破口子,头也不抬地走了。
陈烬不在的时候,她干脆利落得如一柄锋利的银刃,比谁都坚强。
刚挂断,又响起辅导员焦灼的微信电话:“温荧,你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啊?你妈在家晕倒了,你邻居让你赶紧回家。”
他们电话卡一直没换回来,陈烬现在估计在忙着做实验,里面乱嗡嗡的,没听到。
温荧暗暗松了口气,来不及逗留,火速打车回了弄堂老房区。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五楼,生锈的铁门大敞着,里面发出一阵陌生的欢声笑语声,已经换了住户。
她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里原本住的女人呢?”
里面的女人横了她一眼:“什么女人?我们搬来的时候就没人了!”
温荧心尖一颤,心脏狂跳地回了高中时期她们住的那个新村一楼的老房子。
这房子还是早年唐铭青买给温妙蓉的,只有三十几平方,说是方便温荧上学,其实还是为了掩人耳目,把她们偷藏在这儿,远离富人区。
庭院的杂草已经很久没人清理了,她踩在积满灰尘的台阶上,大门敞开,门口堆了家电和不少柜子沙发。
一进屋。
就看见温妙蓉安然无恙地抱臂和人打电话,看到她后明显松了口气,讨好地笑:“……彪哥,人我给你们带来了,我女儿她榜上了厅长儿子,放心,三百万绝对还得起。”
“八点,老子去你家领钱,看不到钱就把你女儿手脚挑断!”
温荧大脑“嗡”的一声,血液从头到脚寸寸冻结。
刚后退就被温妙蓉更快地拽住了胳膊,一把扯过她手机砸得粉碎,咔嚓一声把她反锁在了屋里,站到了铁门外。
“温妙蓉,你疯了是不是!我没钱!你放我出去!!”
温妙蓉对她的砰砰捶门充耳不闻,冷淡道:“陈烬不是有钱吗?三百万对他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人家凭什么替你还钱!你也配?!”温荧眼里一片猩红,抓着栏杆猛烈晃动。
“就凭你姓温,父债子偿,母债女偿,你一辈子别想甩掉我。”温妙蓉厚颜无耻地勾唇,“你还不起,他替你还是应该的。”
“谁叫他看上的人是你呢?”
“谁叫他是你男朋友呢?”
“谁叫他活该,要被你这个拖油瓶拖下水。”
“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你们就得替我还债、付赡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