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威镖局总镖局,也就是林家总部所在,位于福州城西大街最显眼位置。
在福州地界,福威镖局,也算是一方响当当的大势力了,换做以前,谁见了林镇南,不得抱拳喊一声“林总镖头”?
但最近这段时间,一切都变了。
自从林镇南的独子林平之失手误杀了青城派掌门儿子后,整个福州地界的氛围,便变得诡异了起来。
知道自家惹了大祸的林镇南,想尽了办法来自救。
首先,他在第一时间便派人联系了青城派,更是送上了一份贵重的礼品,信中还明确说明,愿意用自己的命,来以命抵命。
青城派收了礼,放了人回来,但却什么也没说,态度模棱两可,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林镇南心中依然不敢放松,在他眼中,青城派那可是盘踞蜀山的超级大派,此事若是不解决,他林家,以后便别指望能有安生日子了。
所以事发后,林镇南一边给青城派送礼赔罪,一边向各大门派写信求援,但可惜,那些信笺如同泥牛入海,丝毫没有任何回音。
“爹,还是没有人愿意帮忙吗?”
镖局后院,林平之面色憔悴,看着身旁苍老了不少的父亲,他心中一阵内疚。
“都怪我,若非我逞强好胜,也不至于给家里带来如此灾难!”
这几日,福威镖局内,已经被人暗中封锁了,只许进,不许出,一些镖头不信邪,刚一走出镖局大门,便被人射死在了门口,就连尸体,都被挂在了路边。
如此大张旗鼓的杀人,在这福州城内,可以说极为猖狂了,但可惜,福州城内,就连知府都对此装聋作哑,丝毫没有要出面制止的意思。
林镇南的福威镖局,本身就算半个江湖势力,如今更是惹上了青城派,这属于典型的江湖恩怨,哪怕是官府,也不愿掺和进来。
唯有双方之间的恩怨有所了结后,官府才会出面洗地,安抚当地百姓。
“没用了!”
林镇南身形魁梧,但此刻,却疲惫的如同几夜没睡一般,眼眶中布满了血丝,心力交瘁。
“是我大意了,做生意久了,一心想着和气生财。但却忘了,身处这江湖中,人家根本不跟咱们讲道理,看这架势,青城派这是打算灭了林家满门啊!”
这一刻,林镇南有些懊悔。
他一开始心中有侥幸心理,没能做到破釜沉舟,否则,也不至于被人逼到如此程度。
论武功,他确实不怎么样,但福威镖局毕竟在江南地界经营多年,还是有些势力的。
别的不说,单单分局,在全国各地就开了不下十个,打出了名气的镖头,就多达八十多个,至于镖手,更是林林总总多达近千人。
若是再加上一些跟在林家手底下吃饭的贩夫走卒,那人数,就更多了去了。
如此多的人数,若是自一开始,便被他调集而来,以总镖局为据点,打防守战,走人海路线,那青城派就算是想要啃下他林家,也并不容易。
但可惜,他错估了青城派要灭林家满门的决心,自己也没有下定与对方决一死战的必死之心,就这么一步步,被对方逼到了绝境。
“平之,不能再等下去了,为父猜测,青城派弟子封门,不让咱们离开,应该是为了等他们的掌门余沧海到来。”
林镇南此时,难得的下定了决心,道:“若是余沧海来了,咱们将再无任何生路可言,所以,为父决定,今夜子时,下令镖局内之人尽数开门逃离,咱们换身衣服,混在人群中,能不能逃脱,就看命数了!”
“记住了,若是逃出去,就往洛阳去。你外祖父乃是洛阳金刀门掌门,外号金刀无敌,哪怕上了年纪,但门中弟子不少,青城派未必敢直接杀上门去。
为父好恨啊,若是自一开始,咱们便舍弃家业,直接投奔你外祖父那,也不至于有今日一劫!”
“父亲,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这祸事都是我惹出来的,我现在就出去,给那余人彦偿命!”
林平之那俊秀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决然,跪地跟父母叩首三次后,便起身准备向着前院走去。
他毕竟还是天真了一些,以为拿自己的命赔给对方,就能保住家人,但才刚走了两步,就被林镇南给拉扯了回来。
他没有责骂儿子,只是满是复杂的看着林平之,叹气道:“吾儿本性纯良,就是太过单纯了。只是可惜,这种性子,不适合江湖啊!”
此话一出,一旁的林夫人顿时忍不住哭了出来,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今夜之后,也不知三人是否还能再聚。
“咚咚咚!”
前院,大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声音,顿时将林家前院的十几名护卫,给吓了一跳。
暗处,甚至有一些镖头也从阴影中走出,警惕地看着大门,但却无一人敢主动上去开门。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门外之人,似乎有些不悦,其中更是有清脆但却带着不满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
“莫不是咱们来晚了,这林家已经被灭门了?若真如此,哥哥,那咱们就回去吧?”
“不急,再等等看。这大半夜的,说不定他们已经睡下了。”又有温和的男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镇南夫妇面面相觑,林平之则是深吸了一口气,道:“爹,看起来,不像是青城派的寻仇之人。”
“走吧,开门去看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镇南大步上前,带着慷慨赴死的神色,人之将死,以前身上的商人市侩之气少了不少,倒是多了几分江湖中人的豪迈。
“吱呀~~”
大门被打开,映入林镇南眼中的,是一道身形挺拔,看上去宛如星辰般令人眼前一亮的年轻男子。
对方一袭青衫,面容说不出的好看,林镇南感觉自己这一生,似乎还从未见过如此俊朗帅气的男子。
这一刻,他满脑子的念头就是——
古之宋玉潘安,想必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