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禹菲经理吗？她现在不在这个部门了。”其小元平静地说。她不确定姚振远这么问是不是在试探她，但集团内部的情况她还是了解的。毕竟在那天高皇帝远、看起来寒酸老土的天合工贸里，却存在着天合集团最神通广大的八卦女王--虹姐！
说起来姜廷与买了大别墅的事情，原本也是虹姐当小道消息讲给她听的。她临时想起这个茬儿就拿来暗讽了他一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从姜廷与当时脸上的震惊就看得出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是在什么场合见过她呢？”
“哦，天合电子原来是我们的供应商之一来着。有一次我去拜访的时候禹经理正好在那里，就请他们引荐了一下……”姚振远回忆着说，接着又笑道，“那时候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和天合成为一家人呢，呵呵。”
一家人吗？公司被收购的时候，受到冲击最大的往往正是公司高层，因为通常为了掌握公司的控制权，新股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换将，就算近几年暂时保持稳定，换人也是大势所趋！
姚振远虽然是恩威最核心的管理者之一，却终究只是个职业经理人，并不持有公司股份，一旦出局就相当于净身出户，对于被收购这件事，他真的会感到开心吗？其小元是表示怀疑的。但她望着姚振远一脸斯文的笑容，从中倒是没有看出一丝阳奉阴违的气息。
“看来其经理是刚接手这个部门不久是吧？之前是在带哪个部门呢？”姚振远又问。
“之前外派来着，最近才回总部。”其小元说。
“一回来就负责这么大的项目，说明领导对你很信任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姚振远语带恭维之意。
“其实也不算负责了，只是怕有些事情审计所不清楚，过来帮个手罢了。”
“呵呵，其经理太谦虚了。”
“倒是姚总这次的配合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回去会向上面汇报的。”其小元这样说道。
“哦？是向耿总汇报还是温总汇报啊？”姚振远很自然地问。
耿总是指现在的天合集团总裁耿雷，温总则是副总裁温镇旭。
“当然是汇报给经营管理本部的叶俊杰部长了。”其小元也很自然地答道。
“那太好了，哈哈！来，提前表示感谢，我干了，你随意。”姚振远说着向其小元举杯，并且真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小元却只是浅浅一酌，完全没有跟他客气。
在各种喧闹中，这场饭局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终于散了。其小元拿起包正想离开，姚振远却突然叫着：“其经理！听说你没和大家住在一起，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林肴突然从斜里凑了过来说，“我和前辈一起！”
“喂……”其小元正想制止这个添乱的家伙，林肴却突然贴近她的耳边说，“拜托帮帮忙，大不了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不用麻烦了，姚总，我们想随便走走，之后打车回去就好。”其小元却不理会林肴拉着她的胳膊猛使眼色，这样对姚振远说。
“是嘛，那注意安全。”姚振远也并不强求，笑了笑就去招呼别人了。
于是一行人走出餐厅，接他们的车也已经停在了路边，又是一番寒暄之后众人才开始各自上车。
其小元也不理会他们，自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林肴却追了上来，口中还在抱怨着：“前辈你真不够意思！”
“你想跟他们一起走，就上他们的车呗！”其小元不以为然地说。
林肴却立刻反驳道：“可是姚总又不和她们坐一辆车，我总不好意思单独坐他的车吧……”这边说着，看到其小元回过头向正纷纷驶离的几辆车望着，不禁奇怪地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你也走吧。”其小元转过头来说。
结果林肴却突然说：“你住在哪里？先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了。”其小元连忙说。说真的，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她就想和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丫头划清界限了！
“别了，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很危险的，还是送你一下吧！”林肴却显得很坚持。
“送完我你还不是得一个人回来？有什么区别？”
“我更强壮啊！看你这单薄的样子，被人单手抓着丢到面包车里就带走啦！”
其小元无语地望着林肴那清纯可人的脸，怎么看都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可爱啊！她正想板起面孔讲些狠话，让林肴不要得寸进尺，却见她突然收敛起笑容正色道：“其实是我今天有一些发现想和你说。”
其小元盯了她几秒，见没有什么转折，只好说：“……那这样吧，我们在街上走一走，找家咖啡厅坐一会儿。”
林肴欣然应允。两人于是继续向前走去。
像青州这样的南方城市，这个时间其实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个地段分布着不少餐厅和酒吧之类，此时店面和街上到处都是喧闹聚集的人群。两人既然想聊天，自然不能再去人多的地方，走了十多分钟才找到了一家人不太多的咖啡店走了进去。
坐定之后，其小元倒也没有急着直奔主题，而是轻松地问林肴道：“你在天合工作多久了？”
“我吗？”林肴扳着手指回忆了一下说，“两年零一个月又十天。”
“是嘛……”对于这个精确的回答，其小元居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好。
看到她的表情，林肴也不以为意，随即笑道：“我水瓶座，前辈你呢？”
“摩羯。”其小元很坦白地说。其实她并不想说这个，但看林肴一副兴致十足的样子，如果不说的话她说不定会自己去查，还是别让她太好奇的好。
“果然，我就猜你是土象星座……”林肴说着，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捂着嘴笑了起来。
“呃……你当初为什么想进天合呢？有什么将来想做的事吗？”其小元抹着汗换了一个话题。
“你是说梦想吗？我的梦想是当天合的总裁！”林肴不假思索地说。
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乎其小元的意料，但林肴笃定的表情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倒像是预谋已久的决意。这让其小元好奇起来，又问：“为什么呢？当了总裁之后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让天合变成全世界最伟大的公司啦！伟大的企业家不都是这样的吗？”林肴不以为然地说，像是觉得其小元问得有点多余。
“是嘛。”这次其小元倒是没有再追问，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这家的咖啡不太好喝，改天我给你冲来尝尝！”对面的林肴立刻说。
“不用了，我其实很少喝咖啡，喝完会心跳过速。”其小元却没有给她留任何余地。
“你今天在恩威还不是喝了？难道是因为那个好喝？”林肴却说。
其小元一愣。这个林肴真的奇怪，有的时候一本正经，有的时候又思路清奇；有的时候大大咧咧，有的时候又心细如发。
但她也不打算去回答她这个疑问，而是反问：“你呢？下午到底去哪了？”
“下午吗？”林肴还认真地想了想说，“就是去办公区转了转啊！不是和你说过了。”
于是其小元的话头很顺利地转到了正题：“怎么？就是那时有了什么‘发现’吗？”
“也是，也不是。”林肴说着突然停口，憋了几秒才说：“其实下午恩威的员工就告诉我他们姚总是单身了，晚上我只是确认了一下而已。而且他也不是离异什么的，是真的没有结过婚哎，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了她这几句，其小元差点儿一歪头摔到地上去！真后悔因为她一句话就没有赶她走。这个林肴，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嘛！亏自己居然有那么一秒觉得她是有点儿靠谱的！
“所以呢……”其小元挣扎着问。
“你看，他人这么好，长得不算帅吧也不难看，学历够高，能做这么多年总经理，工作能力就不用说了……而且我看过他们的财务报表，他的年薪真的很惊人，作为男人来讲，打个90分不算过分吧？居然从来没结过婚只有两个可能……”林肴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其小元不作声，默默地喝着咖啡。
“……要么他不喜欢女人，要么就是恐婚，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林肴于是开始自言自语。
“所以呢……”其小元已经有点厌倦这个话题了，她是真心不习惯当小女人心事的倾诉对象。
“所以我才特意多和他说话，观察他的态度，感觉他绝对不是gay，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他应该只是不想结婚而已。也是，他这样的人，应该选择很多吧，挑花眼也是很正常的……”林肴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其小元已经扭过头去开始向窗外呆望了。
“……一家公司是什么风格，大体上是由领头人决定的，所以想了解恩威这家公司，肯定得了解一下姚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番高谈阔论的最后，林肴突然这么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