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臣突然笑了, “为什么？”
“什么？”黄栀愣了下，“哦，这是我在国内首次与‘唐漫’合作, 公司里有新签约的新人作者, 我倒无所谓，可他们要是因为我背上侵权的标签，这对新人作者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见他不说话，黄栀只能继续说道：“你可能不了解这个圈子, 就像我, ‘鬼魂夫君’明明我是原创作者，我也拥有绝对的版权，可就因为和你签了一个授权协议，我也是才知道, 是你授权给我，而不是我授权给你, 我不知道一些法律条款，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们打官司, 我一定赢。”
“但是动漫已经制作完成, 我不想浪费时间。”
“你真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我以前竟然没有看出来。”
黄栀喝了口水，“你说团子？”
轻嗤一声，裴书臣抱臂，“我要儿子。”
“你说什么？”
“你说了这么多, 无非就是想要我撤诉, 再给你授权，好让动漫如期上线。没问题, 条件是我要儿子。”
黄栀盯了他一眼，“你可以带一段时间。”
“我可能没说清楚，我说孩子的抚养权归我，以后跟你没关系。他本来就是我儿子。”
“对，是你儿子，可儿子是我生的，我养大的，你凭什么？你觉得你争得过我？”
“那你就等着唐漫告你吧，你的工作室在国内将寸步难行。”
黄栀双目瞪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拿我儿子跟我做交易？这是交易吗，这两件事能放一起吗，你真是，哼！你立刻将我儿子送回来，交给你这样的人，真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
裴书臣冷笑，“别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儿子丢了几天，你不是无动于衷吗，你在这装什么，刚刚也是你先说版权的问题，就代表儿子在你心里是靠后的。”
“如果你真的在意儿子，你儿子被人带走，即使你看了监控，即使你知道那个人是我，你也能好几天都不联系我，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儿子，我儿子我是不会交给你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
黄栀气的发颤，直接将水泼他脸上，“立刻将我儿子还回来，否则我就报警，然后带着孩子永远离开，你就别想再见到你儿子。”
“谢谢你提醒我，我现在就带儿子远走高飞。”
“你站住，”裴书臣迈着长腿，黄栀气的去抓他的手臂，被甩开，她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
灯光在昏暗，黄栀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整个人惊叫起来。
裴书臣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提起来，黄栀情绪失控，整个人又撕又推，惊恐万分，“闭嘴！”他大吼一声。
包间里的动静惊动了老余，他推门而入，打开白炽灯，“小裴。”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两个人同时眯眼，再看清楚时，裴书臣脸色铁青，黄栀脸色惨白，指尖有血珠。
这才看清楚是绿植旁种了仙人掌。
“没事吧？”老余问。
裴书臣摇头，老余看了眼黄栀后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黄栀被裴书臣半提半推着重新坐下，“几年不见，你脾气见长啊，哼~姜岩挺能容忍你的。”
“没错，没有他，我早死了。”
“他知道那是我儿子吗？”
黄栀侧脸，看着窗外的方向，眼里没有聚焦，思绪又回到了五年前大学毕业那一天。
他们曾经开玩笑说过，大学毕业那天就结婚。
她固执地穿着婚纱逼他出现……
黄栀闭上眼睛，“知道。当然知道，姜岩对团子很好，对阿厘也很好。阿厘你见过，是我女儿，团子的妹妹。”
裴书臣暗自握紧拳头，想到医院病床上那个孱弱娇瘦的女孩，心莫名地揪了下。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
“你毕业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吧。”
黄栀睫羽轻颤，他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吗？记得毕业之前，她将检查怀孕的单据以快递的方式寄给了他。
难道他没收到，还是假装？
以裴书臣的性格，要是收到了，没必要装作不知道，所以他是没收到。
突然想到祝佳莹，黄栀苦笑，她和祝佳莹的关系并不好，祝佳莹向裴书臣表白被拒，她又和裴书臣在一起。
毕业前夕，祝佳莹帮她寄了装有怀孕单据的快递，或许根本没寄出去吧。
她本来就犹豫，她本来就不敢告诉裴书臣，是祝佳莹帮了她，当时还暗自庆幸，即使认为裴书臣收到了快递，也没有主动联系她，她还是穿着婚纱逼他出现。
黄栀突然笑了，笑中带泪，不过这次她很快控制住了眼泪，骄傲地擦掉，“知道，毕业之前就知道了。那你应该知道毕业那天的事吧，你是风云学长，我当时还是你的女朋友，我就不相信没有一个老师或者同学跟你说过那天的事。”
毕业时，绝大多数同学都穿毕业服，除了极个别的同学穿的很个性之外，黄栀那一袭婚纱非常抢眼。
但最抢眼的是没有新郎。
她忘了当时在礼堂里同学的眼神和私语，只记得裴书臣没有出现。
“你觉得你配知道吗？”
裴书臣几乎不敢直视黄栀的眼睛，这是他最不敢面对的事情，也是他懊悔过无数次的场景。
他没有进礼堂挽起她的手。
“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达成协议的，团子我现在就要带走，至于那个授权，你爱怎么样就怎样，大不了我赔钱，哦对了，我要是在国内混不下去，我就会带着团子远走高飞，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你儿子，咳……”
裴书臣突然掐着黄栀的脖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做梦。”
黄栀对他又打又踢，裴书臣浑然未决，只是掐着她的手松了，“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跟你已经结婚了，团子是我儿子，要是打官司，儿子的抚养权一定是我。”
对啊，他们结婚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黄栀拼命的想，好像是大学她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奶奶严防死守，她还是偷走了户口本。
黄栀一下子就哭了，“我真的应该听奶奶的话，我真的应该听奶奶的话……”
泪水滚烫，裴书臣下意识松手，手背青筋暴起，他沉默地垂下，“你……我带你去见儿子。”
黄栀被带到郊区一幢独栋别墅，四周都被梧桐树围起来，遗世而独立。
黄栀却是一阵后怕，她担忧裴书臣真的将儿子带走，她再也找不到。
唯一欣慰的是团子左拥右抱着两只猫，和在国外养的那两只很像，黄栀看了眼裴书臣，他对儿子还是很用心。
再看桌上的奶粉，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团子只喝羊奶粉，不和牛奶的。
团子看到黄栀，立刻放开猫咪，扑了过来，“妈咪，你要和爸爸一起住这里吗？”
“不是，妈妈接你走。”
裴书臣面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是坐在餐桌前，“吃过饭再送你回去吧。”
黄栀实在没胃口，却还是耐着性子坐在餐桌前，每一种食物她都觉得难以下咽。
好几年都是这种情况，黄栀也不露声色地吃着菜。
裴书臣替团子切了几小块牛肉，“你以前从来不吃洋葱的，几年不见，胃口也变了。”
“嗯。”黄栀又夹了口洋葱，没什么味道。
很多食物放在嘴里都是苦味，洋葱没味道，她反倒能咽下去，倒没注意在吃什么。
“妈咪，爸爸跟我们一起去吗？”
黄栀默默喝水，她已经极力的在忍耐，很难受，劳作了一天，除了身体疲惫之外，心里是放空的，她感觉很好，可是没想到会遇到裴书臣，更没想到会跟他来郊区别墅。
团子站起来缠着黄栀要抱抱。
她知道这是儿子的生物钟，要睡觉了，就喜欢缠着她抱着睡。
黄栀抱着团子，团子一手抓着奶瓶，揉完眼睛的手抓着她的衣领，生怕他睡着之后，她又不见了。
黄栀不敢再松手，也不敢惹裴书臣，她无法想象团子万一变的和阿厘一样，她该怎么办。
黄栀的手开始发抖，她立刻站起来，“好长时间没有体力劳动了，手都抖了。”
“很晚了，明天再送你回去吧。”
“我还有几个邮件要回，要配合国外公司的时间，”黄栀早想好了理由，“就麻烦你了。”
裴书臣坐着没动，“我打电话叫人送你吧。”
“那行。”
黄栀抱着团子坐在沙发上，她的手抖的越来越严重，身体各种不适越来越明显，黄栀知道，她该吃药了。
“你是冷吗？”
“有一点。”黄栀避开裴书臣探究的目光。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两度。
黄栀特别想蜷缩，像婴儿一样抱着自己，这是她难受时缓解不适的一种姿势，可……
“困了就睡。”
“那我……”黄栀抱着团子站起来，裴书臣看着她，沉默地将她带她上楼。黄栀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有一脚险些向前栽倒。
裴书臣伸手将团子抱走，团子的手抓着黄栀的衣领，两人突然靠近，气息交融，似乎有几秒钟的错乱和恍惚，甚至时空错位，脑海里闪过曾经的画面，却是快的让人来不及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