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病人无意识陷入昏迷，脑部无出血，无肿块，原因未明。”

　　沈二躺在急救室的床上，面色苍白，唇部有明显的紫绀。病房里的医生护士走来走去，心电监护的声音悬在室内。

　　沈二站在二号楼的广场前，看着沈一站在19楼顶，张开双臂，楼顶的风吹动着他的黑色外衣。下一秒，沈二就看到他哥如一只黑色的蝙蝠，从楼顶坠落。

　　“不要——，哥——”

　　“不要——”

　　满目的鲜血，下一秒，他刚要去触碰那坠落的尸体，就又听到“砰”的一声，又有人从楼顶坠落下来，他抬眸看去，熟悉的人脸让他的心里无比恐惧。

　　沈二看着身边一模一样的两具尸体，身子止不住的抖动，眼泪，鼻涕，又或者是奔跑的汗水，一股溜的全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

　　他和沈一是同卵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所以，面前的这两具相同的尸体，究竟意味着什么？

　　“喵——，喵——”

　　他看到无数只黑色的猫占领了广场，那个人形的雕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猫。

　　沈二听到无数只猫冲着他叫，齐声的叫，猫喘声顺着风移到他面前，好像利刃划过，他的脸硬生生的疼。

　　他第一次感受到恐惧，沈二能听到血液从自己身体里一点点流出的声音，像绵延的雨，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他发疯了的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却找不到任何的伤口。

　　血还在蔓延，浸湿了一旁的地砖，滚落到池水中，升起红色的涟漪。

　　他拼命的去捂住脖颈，血依旧在流，他的手换到胸口，血还在流。他在身上来回的摸索，可是血液却流的更凶了。

　　他无比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加快，他的心在发疯的狂跳，好像下一秒就要从里面蹦出来一样。

　　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他的死相。

　　就像是那只被他杀死的黑毛一样，他亲眼看着那只猫在他面前心脏由狂跳变得平息。

　　最后一动不动，温热的血沾满他的手，喷溅在他的唇角。

　　现在的自己就是这种状态。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

　　沈二尽全力的挣扎，却怎么也走不出面前的血迹。

　　“嘀嗒——”他看着天空落下大雨，冲洗干净面前的血，留下一尘不染的石板，和空空如也的地面。

　　那两具尸体不见了！

　　“季医生，病人心跳恢复了。”新来的实习护士冲着一旁的医生喊道。

　　沈二感觉自己在大雨中发抖，雨水打湿了他的面容，面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他看不到沈一的尸体。

　　“哥，哥，你在哪儿？”他焦急的大喊，猛得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病人醒了。”

　　“我哥呢，我哥呢？”沈二冲着身边的医生喊，“我哥，他叫沈一，他人呢，你们把他藏在哪里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在学校，不对，我在二教前面，看到了我哥跳下来，他现在在哪？”沈二拽着医生的白袍，“我问你，他人呢？”

　　“他是不是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从19楼跳下来，你告诉我，他人呢？”沈二的眼泪从脸上滑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的不成人样。

　　从小时候父母去世，奶奶把他哥和他拉扯长大，却又在高二那年去世以后，他就很少哭了。

　　“我看到好多血，从他身上流出来，我想按住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全部都是血。”沈二松开医生的袍子，手坠在床上。

　　“现场只有你晕倒在那里，除了围观的同学，没有其他人啊！”实习护士文杰看着面前崩溃样的男生，心里有些疑惑，他们根本没见到一个跳楼的人。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我明明看到他——”沈二的眼睛放光，伸手紧紧拽着文杰的手，“真的吗？那他在哪？”

　　“沈二，我在这里。”

　　“哥，哥，你没死，太好了。”沈二挣脱医生和护士，光着脚从床上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沈一。

　　“哥，”沈二抱的极紧，他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才又活过来。

　　“我没事。”沈一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周，落在窗外翘起的枝头，一只猫蹲在上面，他的眼神冰冷，空空的落在那里。

　　“哥，你真的没事吗？”沈二把他哥翻了个面，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确定他哥没问题。

　　“没事，我去图书馆了，手机没电关机了，结果出来就看到这么多未接电话。”沈一从黑色大衣的口袋里面拿出来手机。

　　“哥，我都吓死了。”沈二又抱着他哥哭，眼泪打湿了衣服 。

　　“没事，我们回去吧。”沈一把他抱回病床上，“穿鞋。”

　　“医生，我弟弟他的上午那题没有什么问题吧！”

　　沈二听不到他哥在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话把鞋穿上。“喵。”他猛得又听到猫叫，熟悉的叫声，他向四周看去，一只猫从树下跳下来。

　　沈二晃了晃头，“都是假的，假的。”

　　沈一走过来，他跟着人一起走出医院，回到宿舍，一路上，浑浑噩噩，他始终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沈一直接让他继续在宿舍休息，自己出去买饭。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又闻到一股鱼腥味。沈一从床上爬下来，看到他哥坐在凳子上小口的喝着鱼汤。

　　“哥，你不是从来都不吃鱼的吗？”

　　“喵——”

　　姒银竹被芙蓉糕的叫声吵醒，他从床上起来，看到芙蓉糕躺在旁边，雨声从外面传来，室内的窗帘拉的严实，光线昏暗，只听到雨打屋檐滴落的声音。

　　“芙蓉糕，好久不见了。”姒银竹摸了摸芙蓉糕的头，芙蓉糕舒服的在他手里乱蹭。

　　芙蓉糕只顾着自己舒服，丝毫不搭理姒银竹的话。

　　“芙蓉糕，那些年你和师父生活的怎么样呢？”姒银竹俯下身，把头埋在芙蓉糕的毛里面，泪水从他的眼眶涌出。芙蓉糕似乎感受到面前人的痛苦，对着他喵喵叫。

　　“怎么了？”应寒杉听到声音，从外面推门进来，就看到一人一猫同样水汪汪的眼睛。

　　“谢谢教授，麻烦你了，我舍友马上来接我。”姒银竹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擦干净了眼泪，对着应寒杉笑了一下。

　　“好。”应寒杉看着他通红的眼眶，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又推门出去。

　　姒银竹看着他出去，眼泪又掉下来，整个人颤抖的厉害，抱紧了芙蓉糕，像是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发泄出来。

　　“对不起。”芙蓉糕听到他轻弱的声音，晃了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