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这些天多雨,刚刚还是艳阳天,一瞬间乌云就遮了天,闪电划过天际,豆大般的雨就滴了下来,穿过窗,飘进屋内,姒银竹伸手拉上了窗户,噼里啪啦的雨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格外清晰。
“他们好像很怕你?”姒银竹倚靠在窗边,窗口的凉意抖了上来,激得他抽动了一下。
姒银竹刚准备向前挪几步,应寒杉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
“窗边太凉,别感冒了。”应寒杉摸了一下姒银竹的手腕,温热着的,还好,“那你会怕我吗?”
“你觉得呐?”姒银竹反问道。
“那我觉得——不会。”应寒杉的声音微微拉长,听起来像含了一块西瓜味的硬糖,一抿,浓郁的西瓜味从里面溢出来,格外甜腻。
“恭喜你,答对啦!请问这位同志,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姒银竹要腻死在应寒杉的眼睛里了,像七夕的时候,他在河畔看到的一盏盏的河灯,柔和的光包裹着满心的希望。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应寒杉把姒银竹拢的近一些,一只手在他的后颈处轻轻摩挲,原本冷白的皮肤泛起一些红晕,像是经风雨蹂躏后的芙蓉花瓣,汁液沾了掌心,黏腻的,衬着豆红色,让人移不开眼。
姒银竹有些颤抖,应寒杉的手弄得他有点痒,他尽量让自己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不觉发出一声轻哼,有些娇软,带着些动情后的压抑,“都可以的。”
应寒杉点点头,在姒银竹的唇上落下一吻,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小,滴在青石台阶上,沉寂而空灵。“那我要好好想想,你会反悔吗?银竹?”
“不会。”姒银竹身体一阵酥麻,心跳都漏了几拍,指尖在应寒杉的衣襟处攒着,绵长的一吻,在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中消散。
应寒杉拉开一旁的抽屉,里面放着盒装的芙蓉糕和几瓶草莓味的酸奶。他拿出来递给姒银竹,“休息一会儿。”
应寒杉走出办公室,和其他的同事换了班,处理完工作,脱了白大褂,挂在一旁的墙上。
“回家。”
他走过去,牵住姒银竹的手腕。几个学生早就站在走廊处守株待兔,看到导师牵着一个人走了出来,连忙一齐儿的凑了上去。
“师兄,我没看错吧,老师他,他的手,放在哪儿?你看见了吗?”任以蓝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瞪大了双眼,嘴巴能装得下一个灯泡。
“你也看到了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一旁的苏观喃喃道,“老师牵着他的手。”
“这说明老师很爱他弟,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为什么我哥就不是这样的啊!”一旁懵懂的小师弟觉得这很正常。
几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他,罢了,不跟傻子计较。“老师,这位是?”苏观忍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走到姒银竹面前,露出一个极尽谄媚的笑,“您好。”
姒银竹忍俊不禁,用食指戳了戳应寒杉,示意他说话。
“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男朋友。”应寒杉伸手抓住那根捣乱的手指,放在手心,按着他不让他乱动。
“师娘好!师娘再见。”苏观不知道自己脑子是怎么突然不受控制的,喊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身子一震,连忙跑了回去,借一旁的师弟挡住自己的脸,他没脸见人了。
姒银竹有些诧异,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师娘,这,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你的学生都好活泼啊!”
应寒杉盯着他看了几秒,收回视线,拉着他继续向前走,他的手紧紧篡着姒银竹,“你难道不是吗?”
姒银竹沉默了一会儿,他,他他究竟是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又没有实践过!不对啊,他凭什么是师娘啊!
但是,他,他他,姒银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打量了一下应寒杉,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能打得过应寒杉吗?
他一个医生,我真的能比他更了解人体结构吗?难道他真的应该被叫师娘?
应寒杉没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着姒银竹,半截木头般的杵在那里,眼睛里全是诧异。
他刚想说话,就看到身边的红豆团子突然在他眼尾处亲了一下,应寒杉有着惊奇,团子的思维跳跃的有时候他着实猜不到。
算了,就这样吧。
应寒杉勾起一抹笑,拉着他继续向前走。一路上遇到很多他的同事,应寒杉一直紧握着姒银竹的手,含笑着跟每一位遇到的熟人点头示意。
“应医生这是谈恋爱了?”导医台的一名医生看着身旁的护士,说,“我眼睛没花吧?”
“江医生,你眼睛应该没花,应医生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他哪里来的时间谈恋爱啊!”
江淮之摇了摇头,天杀的,明明一起上班,他为什么能找到对象。
“禾护士,我长的丑吗?跟应医生比起来怎么样?”禾姝头也没抬,“江医生,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姒银竹缓过来,问应寒杉,“怎么一直牵着我?不会影响到你吗?”
“宣誓主权,我有家室。”应寒杉声音有些低,一字一句却完全的流进了姒银竹的耳中,他内心有些欢喜,情绪藏不住,从眼睛里溢出来,仿若透着漫天星辰,熠熠生辉。
一时间的欢喜不知道该向谁说,姒银竹直接拍了一张影子的照片,一把伞下,两只手紧紧相牵,灯光的昏暗,给他们带了些朦胧和暧昧。
姒银竹直接把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我的。”
然后就关了手机扔在口袋里,跟应寒杉一并走路回去。昏黄的街灯将地面染上了一层微弱的光。
路边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落叶飘落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街道上稀疏的行人匆匆赶路,偶尔传来车辆的轰鸣声。
月亮藏在厚厚的云层之后,但依然透过云雾洒下一丝淡淡的光芒,勾勒出周围建筑物的轮廓。
身影在街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们的步伐轻盈而缓慢,透着一种亲密的氛围。偶尔有微风吹过,掀起两人的发丝,将他们的笑容吹得更加灿烂。
我是沉默的主人。为什么在苍穹的一角,会出现一扇灰白的窗口。
姒银竹看着面前灰白色的砖瓦,意识到他又进这个世界了。他在一间逼仄的屋内,只有一扇开着的窗子,跟A4纸那般大的窗子,窗外漫天的飞雪,细碎的飘进屋内,很快化作一滩水。
姒银竹试过,窗是坏的,关不上,他只能站在这里,绵密的雪子落在他的眼角,他伸手去碰窗外的枝桠,积雪哗哗的落下,风一吹,刮到他的脖颈处,丝丝的凉。
整个屋子就一扇门,屋内只有一张床,几乎占满了整间屋子,姒银竹只能先坐在床上,扯过一边的被子,应该是新弹的棉花,厚实而软和,勉强遮了一些寒冷。
他没看到其他人,床上无故放着一张纸条,笔迹慌乱,显得格外潦草,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