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雨还是下个不停。

　　沈二起了床去上早八，却没想他哥的床铺干干净净，早就不见了人影。

　　这么勤奋，这才7点半，就走了！

　　沈二莫名感觉奇怪，不过他哥不等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他脸皮厚，又乐观开朗，积极向上，是不会被这点小事打击到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慌乱感，心也坠坠的跳个不停。这还没成为一个医生，他不会就要英年早逝了吧！

　　出了宿舍，外面的天罕见的阴沉，这个时间段，正是早八学生吃饭的时候，食堂里面排着一溜溜的队，沈二随手到便利店拿了个饭团刷了校园卡就走。

　　莫名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回头看却只是几个和他一样边走边吃的学生。

　　沈二回头又咬了一口饭团，“woc，什么东西。”

　　一个软趴趴的东西从他嘴里掉了出来，沈二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饭团，细白的米粒，松软的火腿和红色的肉松，没有什么异样。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嘴里。

　　吃不下去了，沈二把饭团随手扔进垃圾桶，向教学楼走去。

　　“喵呜——”

　　他看到一群猫蹲在银杏树下面，平日里想找它们一个都找不到，都躲在哪里去了。

　　今天怎么这么整齐，运气挺好。

　　沈二刚走过去，手扶在一只黑色的卷毛猫身上，光滑的皮毛，应该能值个好价钱。

　　沈二的手慢慢滑到猫的颈部，拢紧。

　　“喵呜——”

　　他看着面前的猫瞳孔一点点睁大，手上却继续用力。

　　“同学——”

　　沈二看着应寒杉出现在他身后，手瞬间滑落下来，站起来，拍了拍裤脚的土，喊了一声，“教授。”

　　“沈二，是吧。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今天第一节是我的课吗？”应寒杉穿着一袭灰色长款西装大衣，金色边框下眼睛看着沈二，斯文又高冷。

　　“是的。”沈二唯唯诺诺，低声说道，他记得这个老师，挂过他的课。

　　“现在是7点55分，你是准备迟到吗？”

　　“没有。”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我只是，我……”

　　“你是一个医学生，更应该比常人明白生命可贵的道理，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我记得我之前替言老师给你们带过一次实验课，但是你当时好像没有来。”

　　应寒杉看着他，话语平静却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我，我当时请假了。”沈二不知道这个老师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他的形象全没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请假，但其他的实验课你总是上过的。”

　　沈二小幅度的点点头，他可不想被记成不爱上课的学生一个，那他就出名了。

　　“实验动物很多，兔子，大鼠，小鼠，青蛙，你是杀过的吧？”

　　“是的。”沈二的声音微弱的听不到。

　　“虽然你可能很熟悉这些动物，甚至你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它更快的结束生命。但我们始终要对生命保持一个敬畏之心，尤其是一个医生，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病人的性命，是万万不可能重新再来一次的。”

　　应寒杉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猫的脖颈，示意它离开。

　　这才又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学生，“你刚才在做什么，你自己心里面很清楚。如果希波克拉底誓言没有记在心里，可以去看看我们学校公卫楼前的石碑，或者看看宿舍楼旁的校训。”

　　“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做这件事，但我希望它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会跟相关公安部门联系，事情的后果和严重性你自己很清楚。”

　　“大学的老师一般不怎么管教学生，但是我觉得作为一名老师，传授的不仅是知识，更是为人处事，尤其是对于医学院的学生，你们的生命观和技术同等重要。”

　　“我希望你刚才不是故意的。去上课吧！”

　　沈二的心里好像万千野马奔腾，MM批，老子就逃那几次课，怎么次次都被你给抓住。

　　内心热浪翻译表面唯唯诺诺的沈二连连点头，快到出现残影，转身就跑到教学楼，找了一个再隐蔽不过的位置，埋下了头。

　　他哥坐哪里了？

　　沈二有些疑惑，望了一圈，不仅没看到，相反又碰上应寒杉的视线，吓得他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的拿书遮住了自己的脸。

　　沈二拿手机给沈一发了条微信，“哥，你坐哪呢？”

　　没成想，他哥过了一上午都没给他回信息。

　　沈二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没来得及找人，就先看到他哥的身影出现在二号教学楼的楼顶。

　　二号教学楼有19层，据他所知，第19层是没有门通往楼顶的。

　　因为他的系解老师明确说过，不要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到19楼威胁他，楼层被封着的。

　　当即解剖教室里面哀嚎一片。

　　……

　　他哥是怎么上去的？

　　沈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连忙打电话过去，什么事情值得他哥跑到顶楼，不会跳下来吧！

　　铃声一直响，但就是没有人接。

　　沈二有些焦虑，又拨打了110。

　　“砰——”的一声，他看到沈一从楼上一跃而下，身体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飞快下降，转瞬间他就看到了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

　　明明昨天晚上还在跟自己说话的人，现在成了一堆肉泥。

　　血肉撒了一地，黏在青色的板砖上，他的眼睛生疼，好像有什么冰冰凉的液体从他的脸上滑落，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晕开了那团凝固的血液。

　　到处都是血，擦不干净的血。

　　沈二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哪怕是那天晚上割猫尾巴或者实验课划破兔子的大动脉时溅出的血，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多。

　　红鲜鲜的一片，他的眼睛睁不开，可闭着，又是通红的洇迹。

　　“哥，哥……”

　　沈二嚎啕的哭出了声，跪倒在地，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

　　他隐约中听到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听到鸣响的警笛，阵阵冷意从地面上传来，冷的直发抖。

　　他感受到几个医护人员走到他身边，“颈动脉搏动消失，呼吸暂停，立即实施CPR。”

　　“1001，1002，1003……”

　　他耳边的声音逐渐变慢，变缓，变轻，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同学，能描述一下你目睹的全过程吗？我们需要做一个笔录。”

　　“沈二是我同学，我们刚刚还在一起上课，结果下课以后，我走在他后面。沈二抬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我也没注意路，结果一下撞到他身上，我道了歉，又看到一个人发来的信息就站在树下回信息，结果他就自己倒下了。”

　　“不会是我撞的吧！我也不胖啊！警察叔叔，你一定要查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