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知道了

目录

升序 倒序

女儿香 共24章

目录
阅读设置

阅读设置

手机阅读
加入书架
回到顶部

第18章

  • 书名:女儿香
  • 作者:葛圣洁
  • 本章字数:1.2 万
  • 更新时间:2024-06-20 12:37:01

几个月来,刘妍媛春风得意,心情轻松。而她的父亲则脸色阴沉,只有在他做“电视土豆”的时候,别人才能看清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有一天晚上,刘妍媛决定好好地和父亲谈谈心,于是试探着问他说:

“爸爸,这些天你到底是怎么啦?总是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刘志国回答说:“没有,我很好。”

刘妍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还以为我像小时候那样可以被你哄骗啊?你一天到晚心事重重的,我早就看出来了。”

但刘志国坚持说:“没有的事,我很好啊!像我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以烦恼的?”

刘妍媛不快地说:“爸爸,这可就是你不对了!”

“哟,我又哪里得罪我们大小姐了?”

“你说世界上亲人之间是不是应该互帮互助?”

刘志国沉默不语。

“心里有烦事不找亲人说,还能说给谁听?”刘妍媛依偎着父亲说,“我们平时不都说什么‘患难见真情’吗?对亲人嘛,就可以把肚子里的苦水倒出来,把不痛快发泄出来,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呢?”

刘志国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刘妍媛心疼地看着父亲说:“自己照照镜子去吧!你呀!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变得蜡黄的,皱纹和白头发一下子那么多,还有眼袋和黑眼圈。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呢!”

“瞧你夸张的样,我不是挺好的吗?”刘志国底气不足地继续“狡辩”。

“都这样了,还说好好好的。”

刘妍媛神色郑重地直起身子:“爸爸,你就听我一句吧!不要再把不舒心的事都闷在肚子里,心里有什么想法统统都说出来。俗话不是说吗,三个臭皮匠还抵一个诸葛亮呢!再有,说出来,自己心里也能舒坦些。”

听着女儿耐心的劝说,刘志国终于把困扰自己多日的烦恼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自己如何从医院辞职,开办了私人牙科诊所。在一个空闲的下午,怎样结识了小张,逐渐信赖她,直到一步步走进她预先设好的圈套里。

在说到诊所刚开张的那一段短暂的辉煌时,他的眼里依旧难以掩饰当初的欣喜,像一个看到孩子茁壮成长时自豪的父亲。可是,当谈到目前诊所再开下去将无法维持收支平衡,自己则改变了初衷、不甘心就此去别人的手下当小会计,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困境时,刘志国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陷入了无限苦恼的沉思中。

“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刘妍媛抚着父亲的肩。接着,她坦然地把自己这些日子的曲折经历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在听到车间一夜被席卷的遭遇时,刘志国的心整个地都揪紧了,好在女儿的及时振作、报警,罪犯已经得到了严惩,事情也并不是以悲剧收尾。刘志国激动地盯着刘妍媛喃喃地说:“哎呀,我女儿真的长大了。你奶奶没说错,小姑娘现在到底是比我强啦!”

“才没有呢!如果不是有妈妈做帮手,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恐怕连画设计稿的时候都要分心了。”

刘志国大吃一惊,开玩笑地说:“你妈妈也在你手下当小二啦?”

“什么话?”刘妍媛嗔怪地朝他瞪了一眼,“不过,我左思右想以后,倒是正式想邀你加盟呢!”

“我?”刘志国正襟危坐,对女儿的打算十分好奇。

刘妍媛满怀信心地看着父亲说:“现在,公司靠我的设计和妈妈的管理已经发展得比较稳定了,而且订单越来越多。目前,我们准备在徐家汇、淮海路增设两个店面,支出比较集中,我们外行人算难免会出差错。”

“你的意思是请我去当会计?”

“嗯,”刘妍媛迫不及待地说,“原本我们就准备招一个会计了,现在,如果爸爸来当这个财务总管,自家的产业一定会精打细算的。女儿当然最放心啰!”

刘志国沉吟着:“这倒也是个办法!”

刘妍媛兴高采烈:“这么说你答应了?”

刘志国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刘妍媛欢呼起来,“待你把诊所收拾好以后,就马上开始工作吧!你可是我们这儿的紧缺人才啊!”

这时候,电话铃声突然间响了。

“爸爸,你等一等,我还要和你具体说明一下公司现在的情况呢!”刘妍媛一边跑向电话机一边回头说。刘志国会意地朝她笑笑,示意让她先接电话。

刘妍媛倚着墙,神情悠闲地举起电话:“噢,是欢欢姐姐啊!哎呀,小日子过得好吗?把我这个好朋友给忘记了吧!”

电话那头的周欢似乎在焦急地诉说着什么,因为刘妍媛很长一段时间只是默默地听着,脸色渐渐地由惊讶转向忧愁。

“欢欢姐姐,你先别急,现在你在家里对吧!我马上就过来,你等我啊!”刘妍媛随即心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拿包、穿鞋。

刘志国看得莫名其妙,走上前来问:“怎么啦?周欢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周欢的那个老公钟景顺突然间和别人好了,斩钉截铁地提出要和她离婚。”刘妍媛脸色沉重地说,“公司的事我回来再和你说,现在我得赶快去安慰她呢!结婚半年都不到就发生这种变故,又被一向追求完美的她碰上,这简直快是地球末日了。”

“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去。”刘妍媛说着急匆匆地朝门外奔去。

“别像冒失鬼似的,路上小心点。”刘志国追在后面,朝着女儿的背影不放心地叫道。

明亮气派的古典式大客厅里,周欢面容憔悴,泣不成声。

她已经伤心欲绝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刘妍媛:她怎样在一个陌生女人无数次突然来电之后关注起来。一开始她毫不怀疑新婚丈夫对自己的一心一意。但是,她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丈夫手机里的几张自拍照片,照片上自己的丈夫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庆祝不知是谁的生日。女人妖娆妩媚,与她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两人看上去非常亲密。

她隐忍着,不动声色。一天,张宇磊打电话问她,她丈夫的办公楼是不是在某某路上?在她的再三追问之下,他才吞吞吐吐地告诉她说他下班回家天天路过那里,经常看到钟景顺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一家沿街的咖啡厅里像情侣一样有说有笑依偎在一起。她这才回忆起来,丈夫生日那天根本不在家,说是陪客户吃饭,三更半夜才醉醺醺地回来的。

当她愤怒地质问丈夫时,他还百般抵赖。最后在几样证据之下,钟景顺对自己移情别恋供认不讳,还吃了秤砣——铁着心肠,坚决要同周欢离婚。

“怎么会这样呢?”刘妍媛心里感叹。幸福真是一座空中楼阁啊!两人甜甜美美的结婚照还簇新地挂在墙上,转眼间物是人非。昔日让人羡慕、比翼双飞的鸳鸯就变成了薄情郎和满脸泪水的怨妇。

“钟景顺已经两天彻夜未归了,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了。媛媛,我现在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你平时考虑问题比我全面,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周欢面色苍白,眼睛肿得像是两只核桃一样。

“你有没有和家里人说?”

“嗯,说了。”

“他们是什么意思呢?”刘妍媛问道。

周欢不停地抽出一张张餐巾纸抹泪:“我妈妈叫我决不要让钟景顺达到目的。妈妈说这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成全那对狗男女!”

成功的婚姻需要两个人的共同努力,而婚姻失败仅需一人之力。

——赫鲍特·塞缪尔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刘妍媛问道。

“我现在除了恨钟景顺之外就是怨,怨自己的命怎么这么不好。人家是白头偕老,我却是新婚半年就被人抛弃,我怎么这么倒霉?”周欢说着,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刘妍媛把周欢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希望周欢的心里能够平静下来。她在默默地思考着到底该怎样合理地处理这件事情,这时,她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结婚离婚可都是大事,像我爸妈那样靠感性头脑,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以后后悔都来不及。所以,这事一定要慎重考虑才行,要多听听别人的意见,特别是专家的意见。”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哪里去找什么专家呀?”周欢失望地问道。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倒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个专家。”刘妍媛说。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了,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周欢耷拉着头,眼睛失神地透过玻璃茶几看着地板。

“她是我好朋友程佳妮的妈妈,资深的婚姻问题心理咨询师。我想,她提出来的解决方法一定比我的更有价值。”

王玲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听了周欢的讲述之后,沉吟了一番。

“其实,欢欢姐姐,我很早就想问你一句话了,不知道该不该问?”刘妍媛犹豫着。

“和我都这么好的朋友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是想问,你和钟景顺之间到底有没有过爱情?”刘妍媛问道,在她看来,这可是整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个,我也说不清。”周欢一下子被刘妍媛问住了,“我只是觉得要嫁一个事业成功,有一定经济基础的男人,钟景顺当初又对我挺好,所以……”

“那么他对你呢?”

“至于他……如果按他现在这么见异思迁来看,也许当初他只是看中我的相貌而已吧!”

“昨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恕我直言,我的想法是:既然婚姻没有了爱情做基础,那么就是没有根基的大厦,哪怕表面再完美无缺也是有巨大隐患的。按照我的想法,你应该快刀斩乱麻,早点把这桩婚姻结束掉。”刘妍媛鼓足勇气说出来。之所以把话留到这天再说,她有自己的打算。倘若说得不对,王玲也还可以“补救”,不会让自己的话起反作用的。

周欢听了目瞪口呆:“媛媛,你不是一直主张维护住婚姻还一直努力让你爸妈破镜重圆的吗!怎么却对我提议说要离婚呢?我实在不太明白。”

“我说的维护婚姻是抢救‘有药可救’的‘垂死’婚姻。就像让一对夫妻复婚也是要有感情基础作前提一样。他们只是因为生活琐事闹得不愉快,而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误。”

刘妍媛继续解释道:“而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夫妻只要有一方有了外遇,而且执迷不悟,那么这‘致命伤’恐怕就病入膏肓,很难起死回生了。”

“媛媛,你说得太对了。我的意见可以说是和你不谋而合。”王玲微笑着说。刘妍媛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不禁暗暗伸了伸舌头。

“王阿姨,你的意见是……”周欢急切地问道。

“像媛媛说的那样快刀斩乱麻。”

周欢眼睛里充满着泪水,迷惑地看着王玲。

王玲起身坐到周欢的对面,循循善诱道:“你想,婚姻代表了什么?它代表了爱情和责任,缺一不可。而现在你的婚姻里,这两样都不复存在。虽然这有些残酷,但你一定要去勇敢地面对。就像《分手快乐》里面一句歌词唱的那样‘他宁可为别人撑伞,你又何必为他等在雨中’,你说不是吗?”

“话虽有理,可……可是这样一来不是让钟景顺称心如意了吗?”周欢不甘心。

“青春是耽搁不起的,你可千万不能犯傻,去和他这样耗着呀!这样到最后,你依然不能得到什么,而他仍旧可以背着你去和别人幽会的。”刘妍媛苦口婆心地劝着周欢,她知道人在痛苦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她不想看着她的知己继续忍受痛苦。

“对了,周欢,现在这么早发生这样的事,对你来说其实是不幸中的万幸,倘若你是在中年时碰上呢?与其有一个表面完整的家,不如早些放弃名不副实的婚姻。”

周欢垂泪不语,心中依然不舍。

“你知道吗?我这里有许多家庭出现第三者的案例,我在面对这些受害者的时候,最常对他们说的一句话就是:‘当别人义无反顾地背叛你的时候,即便你心中仍然有爱,也要坚强地昂起头来。’”王玲殷切地说道。

周欢低着头揩泪,她心中的委屈和感动同时迸发,让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王玲不厌其烦地娓娓道来:“婚姻对现在的女性来说,并不意味着生活的全部,更不意味着妥协和容忍。何况,现在你还很年轻,很漂亮。”

周欢的信心随着“离婚”事件而一点点地消失殆尽,王玲的话让她渐渐抬起头来,脸上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这时,她看到刘妍媛的脸上充溢着她们之间常有的鼓励微笑。

“周欢,任何时候,你都要记住,幸福是自己的,要靠自己把握。枯木也能逢春,离了婚的人照样能寻找到自己的真爱,你说对吗?”

周欢终于点头了,感动和伤心两种情绪使她语无伦次,泪流满面。但她还是对着王玲和刘妍媛努力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心中的感激。

刘妍媛牢牢地握了握周欢的手,向她传达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信心。王玲也慈爱地靠近她,鼓励地按了按她的肩。

夜深了,上海的冬夜凝重而又寂静。夜色像浓重的墨水一样把世间万物都掩在自己的色彩里了,若不是偶尔从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来的电视机亮光,让人简直能怀疑这座城市是否也酣睡了。

刘妍媛并没有睡。她懒懒地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小说,心不在焉的目光却不时地游离于书本。好朋友婚变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刘妍媛的心头,好似她自己遭遇到不幸那样使她难过,久久难以排遣心中的沉重。

她不禁想到了《芝麻街》。这部深受观众欢迎的儿童电视节目中,几乎没有爸爸妈妈角色的出现。这究竟是想让孩子们早点熟悉家庭以外的天地,还是因为现在的家庭本来就没有固定模式?

“为什么有些人想到家庭以外去寻找爱呢?”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家不是最能得到爱的地方吗?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甜蜜到初为人父人母的欣喜,从幼雏离巢、长大独立的惊喜到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的欣慰,哪一样又是从家庭以外可以获得的呢?至少在她看来,有家的人去爱第三者,是不负责任的表现;第三者去爱有家的人,是缺乏理智也不够道德的行为。

夜色愈发浓重了。严寒被玻璃隔断了,屋里只有温暖。刘妍媛的心里却有些凄凉……

不久,刘志国到女儿创办的公司走马上任了。

刘妍媛和徐艳都惊喜地发现,公司的支出比原先她们自己的预计有了明显的减少。对店面的每一笔开支,刘志国都会用自己最擅长的统计数学仔细计算,必需的设备一定要最先进的,其他的材料、设施也要高标准,但只要二手设备能管用,那就还是买二手的;国产的设备能用的,就不买进口的。新店的初期建设处处体现了他精打细算、勤俭创业的风格。

这一天,刘妍媛拿着新设计好的图纸兴冲冲地赶到厂里,看到刘志国正在办公室埋头认真地计算。她的工厂位于上海市郊的一个创业园区,聚集了一批有一定规模和影响力的时装公司。当初刘妍媛选中这里,也是因为在这儿,她会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客源,获得更好地发展。

“爸爸,”刘妍媛撒娇地拍了拍父亲的肩,“你呀,也得休息一会儿了。”

“马上就好,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刘志国头也不抬地苦干着。

“先缓一缓吧!”刘妍媛上前轻轻地夺下了爸爸的笔,“这次你可是‘媛创’的大功臣啊!怎么能累着你了?”

刘志国也不言语,“呵呵”地冲女儿开怀一笑。在女儿的“熏陶”下,他也逐渐习惯把情绪通过表情和肢体语言直接传递给亲人了。

刘妍媛故作神秘地冲刘志国说:“爸爸,你知道店里的员工怎么评论你的吗?”

“哟,在女儿手下当个会计就要被人评论。”刘志国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还是表示出强烈的兴趣,“好啊,我倒想听听人家怎么说。”

“人家说呀!考得出证书不算稀奇,一定要有真才实干才行。现在啊!英雄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刘妍媛故弄玄虚地说完,注意着刘志国的表情。

刘志国一听怔住了,像是没听懂什么意思似的呆着一声不吭。

这分明就是徐艳说的嘛!这样的口气,这样的句式,是多么陌生,又是多么熟悉,被女儿惟妙惟肖地一模仿,就好像徐艳就站在他身旁说话一样。想起昔日的妻子,刘志国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伤感和惆怅。

刘妍媛一看,心里明白刘志国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明知故问道:“咦?你不想知道是谁说的吗?”

“不感兴趣。”刘志国皱起了眉头,闷闷地说了一句,又提起笔开始工作了。

“真扫兴。”刘妍媛拉长了脸埋怨道。

她也不再和父亲言语,站起来兴致勃勃地朝办公室外的制衣间和设计室一路走去。经过流水线的时候,工人们都在专心致志地剪裁、缝制、熨烫,刘妍媛怕她们分神,准备疾步静悄悄地走开。可就在这个时候,车间主任喜气洋洋地叫住了她:“刘总啊!等一等。”

“哟!李师傅,我正想找你呢!”刘妍媛微笑着问道,“最近成品质量把关把得如何啊?”

“嘿,那还用说!”李主任翻开质量记录本,恭恭敬敬地向她汇报工作说,“次品率一直在下跌,比刚开始时整整低了两个百分点。合格率将近百分之九十九点六了!”

在员工们的眼里,身为总经理的刘妍媛不仅年轻、漂亮,而且能干。虽然一眼看上去像是邻家的乖乖女,但实际上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可以说是少有的才貌双全。因此,大家都对她心服口服,十分敬佩。

“好。李师傅,你转告工人们说大家辛苦了!让她们继续好好干,干得好干得差,公司会严格恪守原先订出的奖罚制度的。”

“哎,是,我一定转告,让她们再加把劲。”李主任回答道。

“还有,”刘妍媛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去的车间主任,“李师傅,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你作出的成绩我们心里都有谱。”刘妍媛俨然一副老总的姿态。

“哪里,哪里,刘总过奖了。”李主任谦虚地说道。

“李师傅,之前我们也曾经听说过一家服装公司因为次品率过高,失去一个大合同的事情吧!现在,公司专门开了大会,让每一个人从这件事里吸取别人的教训,大家都应该明白产品质量对我们公司的重要性了。”刘妍媛严肃地说,“所以,你也务必不要放松,保持质量的稳定性,争取做到合格率只升不跌。”

“我明白了,刘总,您就放心吧!”李主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当她走进设计室时,几个新近招募来的资深设计师,正在全神贯注地工作。她深深地感动了,细心地察看了他们的几幅设计稿之后,称心如意地朝徐艳的办公室走去。

徐艳不在,留在桌上的纸条有她娟秀的字迹,说是去徐家汇的门店考察员工的工作情况了,午饭前就回来。于是,刘妍媛自己惬意地靠在沙发转椅上,心满意足地环视着四周。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房间,既是办公室也是客户接待室。整个空间里只摆放了一张宽大的榉木贴面办公桌,一套电脑,几把牛皮靠背椅子和一只宽大的米色布艺沙发。这间办公室与其他办公场所最大的区别在于温馨,刘妍媛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另一个家,所以刻意装饰成了这样。办公桌正前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毛笔书写的牌匾,上有“原创就是生命力”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另几面墙上则挂着一系列拍摄精美的“媛创”宣传海报,刘妍媛自己穿着“媛创”的服装,把时尚、动感、靓丽的身影留在了车间、走廊、办公室的每一面墙上。

刘妍媛正自个儿美滋滋地欣赏着从无到有、白手起家搞起来的事业,刘志国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有一丝不安的神情。

“哎呀,我想你这小姑娘到哪里去了,原来一个人躲在这里,倒怪悠闲的嘛!”刘志国开玩笑地挖苦道。

“人家只不过刚刚放松一下嘛!”刘妍媛辩解道。

这时候,她注意到刘志国似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爸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当然啰!”刘志国什么话也没说,递给女儿一本本子。

“销售信息?”刘妍媛看着封面上的字问道。

“对,本子里面有我刚刚整理好的销售情况的数据。这里的销售仅仅指的是三家门市部的情况,不包含厂里直接接到的订单。”刘志国解释道。

“你要我看什么呢?”刘妍媛纤细的手翻动着纸页,有些不解地问道。

“看每个月的数字,然后再相互比较一下。”刘志国手指着纸,提示道。

刘妍媛皱起了细眉,不耐烦地说:“爸爸,你明知道我一看到数字就头疼,你就直接说给我听吧!”

“你真是懒得可以啊!”刘志国轻轻地戳了戳女儿的脑袋,“我给你看的这些数字就表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门市部的销售服务上一定有问题存在。”

“服务上有问题?怎么会呢?就是有,数字上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刘妍媛十分纳闷。

两人正要争论,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徐艳疲惫地伸展着身体走了进来。她对一旁的刘志国假装没看到,径直笑眯眯地问刘妍媛说:“今天什么事呀?这么热闹?”

“喏,爸爸说从账本上能看出什么……门市部的销售服务上有问题,我才不信呢!”

“不信,先听我说了你再下结论,好不好?”刘志国退一步说。

“好吧!”刘妍媛耸了耸肩,表示同意。

徐艳也赶紧倒了杯水,坐下来听刘志国解释。

“这当然看得出咯!”刘志国大声地说,用平时和别人辩论的姿态说道,“从二月份开业到三月份,销售情况虽然一直居高不下,但是从第五个月起,总体是在走下坡路的。”

刘妍媛低着头翻看本子,表示默认。

“问题在于,因为服装每个季节都不断地推出新品上市,我找不出原因,而且‘媛创’的服装是有口皆碑的,两个店面所在地段的客流量也是非常稳定,有增无减的。那么每个月的小数额递减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刘志国用问题的形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给你这样一说倒还挺有道理的呀!”刘妍媛恍然大悟,微笑着点头。

“那按你的推断就是问题出在了三个门市部的营业员上。”徐艳平静地问道,心里暗暗对刘志国的细心和聪慧钦佩。

刘志国听到徐艳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害怕惹负责公司管理的徐艳不高兴,于是谨慎地说:

“嗯,大概……就是这样。我今天提出这个意见其实也是为了公司好。虽然现在递减的数额占到的百分比小得简直可以忽略,但是小洞不补,大洞吃苦啊!这个问题终究对于公司是个不小的隐患,毕竟门市部是我们公司的脸面、招牌啊!”

“道理是有的。可是具体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吗?”刘妍媛对于这次不期而至的家庭式会议十分欣喜,为了让两位主角多开口,她要父亲发表自己的看法。

“让我想想,办法我倒是还没想过呢!”刘志国回答说,“这件事你妈妈在行,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徐艳正斜靠在沙发上,样子看上去有些疲惫。听了刘志国的话,她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哪怕没有这个漏洞,我们也不能再安于现状了,越来越多的后起之秀很快会夺去我们的顾客的。我觉得有必要改进对门市部员工的公司制度了。”

“要改进制度?”刘妍媛问道。

徐艳振作起精神,亮出了自己的观点:

“对。我的意思是找出一个最具竞争性对手的业绩数字放在员工最看得见的地方,随时随地地进行比较。而且,我准备对营业员进行数字化的评测,每个人的工资就是他的劳动所得,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这样可以用奖金来鼓励人人全力以赴。”刘志国点头表示同意。

刘妍媛笑着说:“妈妈不愧是专家啊!不过,我也想出来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刘志国和徐艳异口同声地问道。脱口而出以后,他们都意识到了刚才的巧合,他们都怕女儿嘲笑,自己却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来了。

刘妍媛见他们终于笑了,非常高兴:“其实办法也不是我想的,只是仿效国外企业的做法啦!我们可以派秘密顾客啊!”

“秘密顾客?”

“对啊!我们可以招聘几个行家或是普通顾客,让他们到店里购物。这个时候店员的表现是再真实不过的了,这样行家可以考评他们的专业素质,普通顾客呢则可以提出他们觉得应改进的地方。”

刘妍媛站起来,兴奋地说着自己的设想,在父母面前快乐地晃悠着:“如此一来,我们再针对他们的弱点进行培训,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刘志国和徐艳也被女儿的话吸引住了,对她的办法赞不绝口。

“到底是小青年,思想活跃!”刘志国伸出大拇指,对女儿说。

“哟,”徐艳大吃一惊,问刘妍媛,“你爸爸是什么时候学会夸你的呀?”

刘志国习惯性地“嘿嘿”一笑,刘妍媛看了父亲一眼,笑着说:“现在,爸爸在我的‘培养’和自身的不断努力下,改变远远不止这一样呢!对吧,爸爸?”

“还‘培养’呢!真是没大没小。”刘志国故作生气,徐艳抿着嘴在一旁偷笑。

走出公司一起回家的路上,刘妍媛和刘志国两人一路上破天荒地话题不断,海阔天空、无所不谈。

刘妍媛暗暗地想:爸爸的心情一定和自己一样不错吧!可是,自己一方面是为公司初期顺利的发展高兴,更主要的是因为自己的公司居然无意中成为了一个他和妈妈可以继续相互接触的媒介而兴奋不已。

那么爸爸又是因为什么产生了好心情的呢?想到这儿,刘妍媛真希望自己能钻进爸爸的肚子里了解到他的想法,这样,她就能主动地采取新的方案了。然而,目前,她除了见机行事之外,实在是毫无办法了。

这天,他们父女俩有说有笑地刚刚走出电梯,就迎面碰上了正独自在走廊里来回溜达的叶明辉。

“哟,叶叔叔,你怎么有空来我们家了?快请进,请进。”刘妍媛忙不迭打开房门,刘志国热情地把叶明辉让进屋里。

“你看,你看,这偶尔来一次寒舍,还带什么东西。我和你那么熟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呀?”刘志国笑着说。

叶明辉勉强笑了笑:“我今天想请你陪我喝几杯酒,难道还要你去买酒不成?”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喝酒了?不会是借酒浇愁吧?”刘志国看叶明辉的神情不对,开门见山地问道。

叶明辉苦恼地皱紧了眉头:“咱们先不说这个,干两杯再说。”

他说着从手提袋里拿出了刚从超市里买来的两瓶花雕酒。

刘妍媛见状,忙上前说:

“叶叔叔,不怕你听了扫兴,倘若你想借酒浇愁的话,这李白就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之说。如果你想好好和我们商量事情解决办法的话,我劝叶叔叔还是以茶代酒的好,这样头脑也清楚些。”

“媛媛说得对,况且你老哥肝不好,只能委屈你了,就算体谅我一下,啊?”刘志国开口说。

“好吧!”叶明辉有些失望地收起酒来。他是个重情谊的人,总不能为自己的一时痛快伤害朋友的健康吧?

“叶叔叔,你是不是又和惠兰阿姨闹矛盾啦?”一会儿工夫,刘妍媛就端来了上好的龙井茶。

一提到这个话题,叶明辉像是得了软骨病一样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无奈地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你和徐艳姐劝了我之后,我的确也试过去改变生活,尽量对惠兰大度些,对自己的要求严格些。可是努力非但没有起作用,惠兰却得寸进尺,更加处处找我麻烦和我吵架。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刘志国听了一头雾水,刘妍媛忙向他叙述了上次他们见面的经过。

“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刘志国发自肺腑地说,“当初我也一度痛苦过、消沉过,但是,这些对婚姻一点好处也没有。直到现在,我回想起一些事情,才恍然大悟,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凭着自己的猜测和理解,倒反而误解了对方的原意,所以,我想你倒可以试着问问蔡惠兰,她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惠兰阿姨心里的想法和你不谋而合呢?这样一来,你们不仅可以消除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还可以避免以后有些矛盾的产生呢!”刘妍媛看着叶明辉眼睛里的血丝和满脸的憔悴,急在心里,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叶明辉这天在刘妍媛家坐到很晚,刘妍媛和刘志国父女俩真心诚意的建议和劝说让他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父女俩送他出门的时候,叶明辉的心情已经舒坦了不少。他走出大楼,痛痛快快地呼吸了一下,觉得胸口不那么憋闷了,父女俩的话让他原本暗淡的生活,似乎又有了一丝值得期盼的亮光。

他转身朝身后的窗户望去,对父女俩挥了挥手,就飞快地大步朝家里走去。

整整两个月,徐艳都在紧张地执行这一项大家讨论出来的任务,力求做到卓有成效。在这过程中,刘妍媛替她找来了两个忠心耿耿的秘密顾客:好朋友程佳妮和周欢,刘妍媛答应她们的条件是可以选购在价格八百元以内的“媛创”服饰,倒也乐了两人。她们一直是“媛创”服饰的忠实追随者,对刘妍媛设计的衣服爱不释手。

月底的那一天,刘妍媛和徐艳早早地来到了刘志国的办公室。

刘志国受宠若惊,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哟,今天一大早怎么了?都到我这儿来报到了?莫非媛媛升我做总经理了?”

“你爸爸这嘴是越来越能说了!这也是你培养出来的?”徐艳笑吟吟地问女儿。

“哪里啊?”刘妍媛嘴上谦虚,继而把矛头转向刘志国,“爸爸,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明知故问啊!我们是特地来看看一个月来我们的劳动成果如何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刘志国慢条斯理地取出了本子,引得两人急不可待。

“到底是好是坏?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嘛!”刘妍媛对他的慢动作强烈抗议。

“就是嘛。”徐艳也表示反对。

刘志国抵挡不住两人施加的压力,脱口而出:“好,好,好。”

徐艳克制了自己急切的心情,接着问道:“你具体说说看,到底怎么个好法?”

“没有比上月的销售金额递减,相反,除去秘密顾客的消费金额外,还上升了十分明显的一点五个百分点。”刘志国不露声色地汇报道,其实他的心里也早乐开了花。

刘妍媛和徐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得很开心。她们夺过本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个究竟。

“走,”刘妍媛欢呼雀跃,准备抓住这个大好时机,她提出:“我们一起去徐家汇吃午饭,还可以顺便到店里去奖励他们一下,顺带着还可以突击检查一番。”

刘志国和徐艳迟疑着相视了一眼,终于难却盛情。

刘妍媛见他们没有拒绝,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激动不已地一手挽住爸爸,一手挽住妈妈。刘志国和徐艳也被她的快乐情绪感染了,三人一同微笑着走出了创业园区,直奔徐家汇。

这天,徐艳与父女二人分手后,回到自己的小家,内心空落落的。一人独自面壁,她感到很不是滋味。做些什么事才好呢?她打开电视,调试了几个频道,也不知自己想看什么,于是又关上了电视机。

然后,她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她想到了前几天买来的几套贝多芬的钢琴曲,就将碟片送进了VCD。音箱立即像酒瓶一样,泉涌清纯飘香的曲子。她顿时如沐春风,心中的烦躁也渐渐停止了喧嚣。

爱的故事

四月三十日 多云

我近来悟出了一个道理:离婚后的创伤不能全靠被动地等待时间将它淡化,而是应该自己主动地去寻求机会愈合。

当我被黑暗完全包围住的时候,女儿不能陪伴在我的身边,工作成了我生活中的唯一光亮。正像上主对亚当说的:“你一生日日劳苦才能得到吃食,你必须汗流满面才有饭吃。”这虽是上主的惩罚,但也是对人的祝福,人经过汗水,使不幸最终变为了幸运。

的确,“流泪洒种的,必欢呼收割。”

这些日子来,每天为公司忙于奔波,现在已经略微尝到了创业成功的甜头。女儿的“媛创”经过一系列的坎坷风波之后,如今总算发展得一帆风顺。不过,话说回来,这还得益于志国的鼎力相助。他的加盟,的确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给“媛创”注入了一股奔涌的新鲜血液。

虽然与志国在一起工作,心里怪别扭的。但是,他的业务水平显露出他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脱离了医生的职业之后,他能快速地转变角色,适应新的工作要求。他提出了好多建设性的意见,帮助公司及时发现问题,使“媛创”能够继续前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藏龙卧虎的“媛创”,他丝毫不比别人逊色。

哎呀,不知不觉间夸奖了他那么多话。我今天是怎么啦?

以前,我不是总以为志国只专心自己业务,无暇顾及妻儿家庭,还为此和他闹过矛盾的吗?按照常理,要爱一个“完美”的人不难,要爱一个有“缺点”的人却不容易。难道,真正的爱还需要足够的大度去接纳和宽恕他生活中的“不完美”的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