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般一前一后、一上一下,仿佛有默契一般,各自遁行。
陆鼎一起初尚是耐心等待,后见两人这样追出数里,文载道始终不往张元敬靠近,顿时起了疑心,便出了岩洞,在地上锁定两人身影,一直跟了下去
如此又行了百余里,他终是忍不住,传音文载道:“文真人,你为何还不动手?难不成想单独把他掳走?”
文载道回道:“陆真人多心了。文某只是观察一下,此人是否还藏着什么手段。文某虽在地中,但一举一动皆在陆真人眼里,又如何能单独掳走此人!”
陆真人冷笑道:“这小子可是往北去,要是到了天阙山附近,难道陆某还能一直跟着?既想与我魔渊合作,便就要点诚意。你不会以为拿住这小子,便能问出想要的功法吧?至于搜魂,更是不要想,似他这种玄天宗长老,识海中必定藏着禁制。”
文载道当初寻天魔渊合作,固然是顾忌张元敬手中的先天灵宝,但更重要的是,他并无把握在不搜魂的情况下,从张元敬口中问出土法八诀来。
而天魔渊却不一样,能出元婴后期大修士,代表其传承和来历皆非寻常,此等势力,攫取修士记忆的手段便要丰富许多了。
他陪笑道:“陆真人多虑了,如何能等此人靠近天阙山?要不了多久,文某必定出手!”
陆鼎一并不信他的话,但此时要依靠其追拿张元敬,故也不好逼迫过甚,便不再吭声,只把神识锁定两人,紧追于后。
转眼一日过去,张元敬仍在遁行,但速度已经减缓很多,隔着那石甲,文载道都能听到他气喘吁吁的声音。
文载道想了想,便把神识罩住石甲,传去声音说道:“张道友,你若继续这般遁行下去,不用文某出手,光是地中强大压力便能让你粉身碎骨!你能有今日的修为,可是大不易啊。
“早年,文某也听说过,你在玄天宗中被人称作‘鼠道人’,常常为人所嘲笑。历经芥子空间那等凶险,好不容易活下来,又得了机缘,进阶结丹境,后来居上,把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皆踩在脚下,扬眉吐气,一雪旧耻。这才刚刚风光几年,何必要寻死呢!
“你且出来,只要将我和陆真人所需之物如实说出,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且继续回玄天宗当你的长老,岂不美哉!”
张元敬没有回应,更没有停下,只发出吭哧吭哧的喘气声。
文载道颇有耐心,又换了一套说辞,痛心疾首地斥责那些曾瞧不起张元敬的人,劝他千万不要轻易死了,若是死了,那些人多半要弹冠相庆,继续抹黑他,好把他钉在玄天宗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尔后又从他的弟子入手,说他若是死了,收的徒弟不是被人瓜分,就是命运悲惨,将来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便是自己不惜身,也要为徒弟们想一想。
他这里絮絮叨叨,那边张元敬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是遁行不止。
文载道并不着急,仍想与张元敬继续这般耗下去,但地面之上,陆鼎一可没这个耐心,直言不讳地说,若再不拿人,他陆鼎一掉头便走,直接回浣月山,合作之事休要再提。
文载道无奈,只好向下靠近。
他所担心者,莫过于张元敬身上藏着可于土中使用的灵兵。
此等灵兵,向来十分珍贵,也极其少见,但并非没有。尤其是张元敬既为中古厚土宗真传弟子,身上有此灵兵的可能性不算小。当然,是法宝的可能性居多。但也不排除是灵宝、甚至是先天灵宝或神通灵宝。
若是法宝,他自是不惧。若是一般的灵宝,张元敬修为不足,尚驱动不了。唯有先天灵宝或神通灵宝,可以自行出手,且威力又大,他可不是对手。
正思索间,他发现张元敬竟往更深的土层遁去。
他大为吃惊,迅速追了过去。然而,待他下沉至六百丈深时,张元敬已再下三十余丈,喘息声也是微不可察。
文载道没有贸然再追,此等深度的土层,对他来说已是举步维艰。
他以神识察辨张元敬身上的石甲,试图渗透进去,看清楚张元敬目前的状况。
但是,这石甲十分特殊,根本不能被神识穿透。而且,他分明感到,张元敬下至六百三十余丈时,身上的石甲似乎变厚了许多。
此时,他方才恍然,张元敬所依仗的不仅是土法八诀,还有身上的这一副石甲。这必是一件可以辅助提升土系法术的珍宝。
文载道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火热,忖道:便是得不到土功八诀,能抢下这副石甲也不错。
他当即一摸手指上的须弥戒,取出一枚鸟蛋大小的黄色珠子握在手中,然后缓缓往下潜去。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文载道终于到了与张元敬平齐的深度,但遁行的速度也变得甚为缓慢,比张元敬快不了多少。
原本,源生石带着张元敬土遁的极限深度,便是六百丈。
不过,经过擎天诀锻骨后,张元敬肉身强固了很多,尤其是一身骨骼,在承受土力压迫时,十分坚韧。故此,到六百三十丈深处,他仍能坚持。
此时,见文载道追来,他一咬牙,驱动源生石再下十丈。
别看只有十丈距离,但这是在极限之上所增,故而难能可贵。
文载道见此情形,顿时又惊又疑。
惊的自是张元敬之土遁术,只结丹境便可超过他元婴修为所达之极限,实在是匪夷所思,绝不仅仅是因为得了土法八诀全本的缘故。
疑的则是张元敬明显仍有余力,不知是否故意引他来追,而身中尚藏着什么手段,预备要偷袭他。
他手中那颗黄色珠子,也是辅助土系功法的奇物,全力激发此物,他也能下至六百四十丈深处,甚至更深土层之中。
但是,他既然起了怀疑,哪里敢追得太近,故仍是在上方追踪,保持距离,要与张元敬比消耗。
陆鼎一在地上看得分明,心中气坏,哪里忍得住,立时传音催促。
但是,无论他嘲讽也好,威胁也罢,文载道就是不为所动,只是紧跟,而不逼近。
张元敬知道这般下去终究不行,脑中念头飞速转动,不觉想出一个险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