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陶瓷小人的速度并不快,纵使全力移动,也堪堪只能与许然的常规速度齐平。
但只走了一小半路程,许然便皱起了眉头,暗自加快了脚步。
因为与心中的记忆一比对,他就已经认出了这条路线——
这分明是自己昨晚所走过的道路!这个小人是在循着自己的踪迹!
幸亏自己出手了,否则岂不是……
许然心里顿时一阵后怕,这个世界各种诡异的能力简直防不胜防,差点就直接暴露于人前。
稍稍加快脚步,直接越过了陶瓷小人,向前方奔去——
那里是之前遇上采药老人的地方。
只是刚刚到场,便看见了围坐一圈,足足有十几二十位的黑袍人,
正死死的盯着中间的两只布袋,还有一位脸色发白,正捧着灯笼的黑袍人。
什么邪恶聚会?
许然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直接解除夜行者的状态,
而是游走在外围,通过随手捡的小石子,一颗颗的将内气送到他们大脑当中。
很显然,坐在这里的大部分都只是一些弱小的体境,连内气防护的能力都没有。
直到杀了外围一圈,坐在内部的黑袍人才察觉到了不对,赶忙站起身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这个数量应该差不多了。
许然轻笑了一下,抽出腰间的长剑,同时解除了自身的能力。
“谁!”
站在对向的那位黑袍人第一个发现了许然,果断的调动气息准备迎敌。
但就在气浪形成的一瞬间,他却突然注意到——
周边的黑袍人竟全都摇摇欲坠地软倒了下来,只剩下了最中间的六人!
‘这怎么可能!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
不只是他,幸存的六人皆是惊恐的看向周围,
随后缓缓后退,喉头微动,震惊的看向缓缓走来的黑衣剑客,
那兜帽下棱角分明的脸庞,却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别担心,我只是来……问你们一个问题罢了。”
“跟他拼了!”
黑袍人互相看了一眼,终究是一咬牙,全都调动起了自身的内气。
一时间,周围狂风阵阵!
或许之前见到这幅场景还会感叹一番,但现在许然只觉得这一切犹如儿戏。
“有能力与没能力,果然是条分界线啊。”
好似叹惋般的说着,许然伸出右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只见寒光一闪,他的身影便宛如消失了一般,仅余几道剑气飞过,一切便都安静了下来。
双指轻弹剑身,抖落掉表面的些许血迹,许然便微笑着看向前方仅剩的两人,
一边缓缓靠近,一边漠然的开口问道:
“你们在图谋什么?”
“那种血虫究竟是谁在饲养?”
“你们在城中的内线究竟是谁?”
……
一连串的问题传来,可那两位黑袍人只是冷笑了一声,沉默不语。
可许然早就料到了这点,或者说,就在等着这样的情形发生!
毕竟正常的提问,还很难判断出真假……
许然掀开兜帽一角,冲着他们微微一笑,随后几道剑光划过——
几声惨叫,那两位黑袍人脚筋被瞬间挑断,立刻跪倒了下来。
“刚刚的那些问题,你们每人都有抢答的机会。慢答或不答,下场就如这样!”
许然以冷漠的语气说着,抬手一剑划下,便飞起了一道薄薄的血肉。
那位幸运的黑袍人立马捂住自己的脸颊,放声惨叫着,
旁边的那位见此面色一阵惨白,却又见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剑客向他走了过来。
“是悦来客栈的掌柜,我见过他!我看到过他跟司礼大人见面!”
那人激动的大喊着,直到看见许然放下了手中的剑,这才劫后余生的喘起气来。
但这时,却又是一道惨叫,只见之前被砍的黑袍人这次捂住了右臂,痛苦的翻滚着。
“我一向说到做到。”
许然用兜帽遮了遮眼神,淡然的说着,随即身后又传来了一道低哑的声音——
“我知道!”
那被砍了两刀的黑袍人咬牙说着,眼神愤恨的看向那位同僚,
“血虫是由尸傀大人负责的!进货的渠道也全部在他手上,每三天会运来一批,那玩意儿食量很大。”
听见这句话,许然也很快的明白了所谓货物究竟是些什么,顿时眼神更加冷冽了几分。
静静的等待着两人互掐,将零零散散的信息逼问出来,便随手一剑收割了两人的性命。
相对于之前在船上劫持的会众,这两位实力稍强些的喽啰显然知道的更多。
不仅得到了有关城中联络点的消息,还大致的知道了他们的势力分布——
除之前被自己杀死的这位外,他们还有足足六位司礼,若每一个都是同之前那样的战力,倒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只可惜没能得到与他们内线接触那一方的信息,但那必定也是城中某个世家,甚至很有可能是六大世家之一,否则根本无法做到这般手眼通天。
想到这里,许然紧皱着眉头,背过双手,站在一处山坡上静静的眺望着——
只见远处广袤的城市,一边深陷于黑暗,另一边则呈灯火通明之景。
而在这时,灵夕月二人追随着陶瓷娃娃的身影,也已经赶到了这里。
看着周围惨烈的现场,她的脸上却反而显出了一丝快意,微微点头,似乎在心中确认了什么。
接着便快速走到了山坡下,抬头向上——
看着那挺拔的身躯,以及棱角分明的坚毅侧脸……
“你们来了。”
在听见身后没有做丝毫掩饰的两道脚步声后,许然并未回头,而是以背对的姿势缓缓说道。
“前辈?可是问出了些什么?”
听见这句话,灵夕月立马收起了心中的其他想法,赶紧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但许然却是久久的沉默,足足过了半刻,才浅浅叹了口气,接着沉声道:
“你们是真心想要对抗天命会……哪怕面对的敌人将超乎你们的想象?”
听此灵夕月眼神微动,立即抱拳坚定的说道:
“当然!不仅是杀父之仇,更是为了父亲的夙愿,天命会所图甚远,终有一天会成人道大患!”
说的这么夸张?
许然心头微动,却是有些不太理解——
一个连会主都只是区区魂藏的组织,在这个天下共主的时代又能翻出多少浪花?
但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已经自愿咬钩。
于是许然也不作他想,而是继续问道:“你们就没想过上报州府?”
“当然想过,”灵夕月皱了皱眉,低垂着眼帘,“可他们都不信,没人相信天命会的威胁。更何况我们衰落后,连登门拜访也做不到……”
连我都不太相信这点,看来这情况应该也是属实。
“所以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正当许然思索的时候,下方的灵夕月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仰视着山顶,
“前辈既与天命会为敌,与我们逆命目的相同,何不同心协力!若前辈愿意加入,我可将首领之位让出!”
“大小姐!这,这……”
酒老闻言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在他的心里,本以为大小姐只是会将其奉为上宾罢了,
谁知居然是直接将自身,连同整个逆命打包卖了?
“这如何是好呀!那老爷……”
“酒老,父亲的遗命是让我带领逆命去瓦解天命会的阴谋,而不是将其作为遗产!”
灵夕月注视着老者的双眼,目光坚定,
“我们需要的是胜利,和一个能够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人。”
酒老为难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可是,可是……”
但就在他六神无主之际,山顶上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你们可能搞错了些什么。”
剑客那沉稳的嗓音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我想不是你们来挑选我……”
“而是由我在挑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