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紧皱着眉头,看着那名壮汉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以极快的速度被分食一空,只余下一层浅浅的血液飘散。
“小厨子快过来!床板在漏水了!”
身后忽然传来少女急切的呐喊,许然这才回过头来瞥了一眼——
只见坚硬的船板被刚刚那一击豁开了一个小洞,湖水从中喷溅出来,
最要命的是下方又传来了撞击的声响,破洞正在被不断扩大!
堵不住的,有那群怪物在根本没有东西能堵住。
许然稍稍思考了一下便不去理睬那个洞口,而是直直的走向船尾,拾起了之前那只灯笼——
轻巧的握杆,惨白油纸包裹的灯面,其上还用黑红的颜料涂抹了些什么。
但它现在是灭着的!
许然提着灯,只作几步便来到了之前那位麻子脸的跟前,缓缓下蹲以漠然的表情问道:“这个是怎么用的?”
也不等他回话,许然就拎起他的身体,将其放在了之前的那个破洞上,微微阻拦了一下水流。
“饶…饶了我……”
麻子脸有气无力的央求着,在感受到屁股下传来的撞击后,脸色又更加苍白了几分。
“饶了你?当然可以,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许然依旧摆着一张扑克脸,淡然的说道,引得灵夕梦都不满的盯了他一眼,但想了想也并没有说些什么。
“你真能放了我?”
麻子脸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却偏偏又含上了几分希望。
许然什么也没说,依旧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那你得向我保证!我说完之后你必须放了我!”
麻子脸突然带上了一些狰狞的色彩,回光返照般的嘶吼着。
但迎接他的却是许然的一脚,狠狠踏在他的胸口上,
接着俯下身,冷冷的说道:
“我想你搞错了些什么,现在央求一份活路的人……是你。”
被这样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再加上失血带来的绝望感,麻子脸喉头微动,眼皮轻轻颤抖。
“等等,你把灯给我看一下。”
站在一旁抱胸张望的灵夕梦突然说到,接着直接抢过了许然手中的灯笼。
四处摸了一遍之后,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丝欣喜的表情。
接着微微运气,使一股内气渐渐融入灯面,汇聚在灯芯之中。
而那盏油纸灯笼居然就这样一下子亮了起来,甚至放出了比之前在麻子脸手中更加耀眼的光芒。
“我就知道,刚见你拿过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灵夕梦提着灯笼,嬉笑着解释道,“这是一件礼器,只要找到方法用血气或者内气都能激发的。”
一边说着还轻轻晃了晃,移到了船帮的位置,顿时水面下涌动的黑影一散而空,又不舍的聚在远处遥遥张望。
你会用不早说?
那我这逼岂不是白装了?
许然维持着踩踏的姿势,回头无奈的看了一眼。
但是都铺垫到这儿了,不利用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调整了一下思绪,许然又挂上一副玩味的笑容低头看去。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的!饶了我!”
在灯被点亮的那一刻,麻子脸便瞪大了双眼,一边慌乱的说着,一边以求饶的眼神看向许然。
“你是天命会的?”许然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袍子,“你们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在听见天命会的一刹那,麻子脸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支支吾吾的答道:
“我只是最底层的会徒,了解的不多……”
“若再有这种废话,我不介意再帮你另一只手修修指甲。”
说这话的时候,许然已经取出了匕首,顺着麻子脸的手臂下滑。
“别!我说!”麻子脸咽了口口水,脸色苍白,似是回忆起了之前的惨状,“他们相信这些诡异只是一种考验——只等十灾降临,劫主才会出现,人类也会迎来真正的解脱。”
解脱?
也对,都死光光可不是解脱了么?
许然撇撇嘴,脚下的力道再次加重了几分。
“十灾是什么?”
“不知道,这个是真的不知道,根本没有人会告诉我们这些……”
麻子脸盯着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急切的喊出声来。
估计跟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样,只是口号罢了。
念此,许然便接着低头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那你们的组织是怎么运行的?”
“我们……最上层是…是八位会首,各自接管一州之地。再往下是诸位主祭,然后司礼,最后才是我们这些会徒……”
金字塔式的结构么,再加上信息断层倒有些像传销了。
“那你们的会首是谁?”
“不知道,这个是真的不知道,我连主祭都没有见过的。我们这些底层只能接触到上面的司礼,任务都由他下发。”
得,还真是传销模式。
许然抚了抚下巴,便继续问道:“那你们的计划……”
话刚说了一半,他却突然注意到,那位麻子脸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异样——
嘴角不可查的上翘,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一丝疯狂。
而这时,他喉头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抹红光。
不好!
许然快速站起身,同时抽出一脚,
可哪怕这一脚令他的脖子都已经歪斜,那一束红光还是激射而出!
“去死吧!”
麻子脸满脸狞笑着说道,但愤怒不甘的眼神却很快的化为了震惊——
千钧一发之刻,许然突然想起了之前获得的一张物品卡。
幽蓝光芒一闪,一块玉牌忽然出现,挡在了胸口的位置,而那红光也在此时撞了上来。
一股巨力几乎掀翻了许然的身体,一下子坐倒在了船板上。
这时才看见玉牌的凹槽中,一粒绿豆大小的红色铁球还在其中不断旋转着,最终耗尽力量落在了地面。
介绍终于靠谱了一次,果然够硬!
许然心中想着,还未喘息便再次爬起,一刀就捅入了麻子脸的脖子中,用力搅动。
看着他瞪大的眼睛,瞳孔渐渐缩小,最终彻底失去光泽,这才松了口气。
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端倪,特别是与模拟器相关的事情!
“没事吧?”
事发突然,灵夕梦刚刚还处在震惊当中,直到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关切的看向许然的胸口。
刚刚她的位置靠后,应该没有看见玉牌凭空出现的过程。
想到此处,许然收起了刀,转过身微笑道:“没事,祖传的玉牌救了一命。”
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玉牌,接着当着少女的面将其收入怀中。
“这玉牌这么厉害?”灵夕梦刚准备伸手去摸,却被许然一下子收起,顿时赌气似的撇了撇嘴,“这不是重点!你好好的杀他干嘛,留着他还能获得很多信息的。”
留着他我可就不好过了。
许然重新背过身去,摸了摸鼻子,压着温柔的声线说道:“因为他之前轻薄于你,现在还心怀不轨,我早想杀他!”
“哈?就这种可笑的理由?”
灵夕梦的双颊快速涌上一抹绯红,撇过脸嘴上却毫不留情的说道。
“我…我不过救了你一命,你可千万不要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哦。”
切!谁会喜欢你这胸大无脑?
呃,偶尔看看,养眼倒是不假……
许然浅笑了一下,凝神看向湖面——
那群黑影虽然稍稍远离,但依旧缀在不远的地方,甚至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再低头看向脚下,从之前的破洞中涌出的湖水已然淹没了脚踝。
得尽快离开!
许然微微皱眉,转过身来看向少女,“你有办法推动这只船吗?”
灵夕梦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反复回味着刚刚的对话,担心其中有没有什么误会。
此时听见这话,却又瞬间转过头来,双手叉腰一副神气的模样说道:
“哼哼哼,让我想想看是谁说枣有准备,永远都留有后路的呀?”
盯着那张眯着眼,挂着狡黠笑容的脸,许然耸了耸肩,只好苦着张脸没好气的抱拳答道:
“好好好,都是我说的…还请女侠高抬贵手,再救小的一命。”
“嗯哼,这还差不多,”灵夕梦都恨不得把脸翘到天上,拍了拍胸口,“告诉你吧,本姑娘早有准备!”
说着,她便伸出一手向胸口移去——
而随着少女的动作,许然的目光也被迫看向那鼓鼓囊囊的山包,
随着一对葱玉的手指探入,从深深的沟壑中取出了一枚橙红色,乒乓球大小的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