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车,许温殊才问起来吃饭对象是谁,段鸣一时之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我认识吗?”他问。
“……认识。”何止是认识,甚至是很熟。
共友就那么几个,许温殊短暂地思考了几秒似乎得到了答案,之后便没有再问。
目的地算不上远,不多时就到了,不远处的路边可以看到谢书竹的身影,段鸣呼吸一顿,下意识瞥了许温殊一眼。
许温殊也在看谢书竹。
“咔”段鸣慢慢解开安全带,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语气拉住门把手,“我走啦……”
“嗯。”许温殊眼睛仍然看着前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什么时候回来,我接小岭顺路接你。”
段鸣今天就回不去,但他不能明说,只能打着哈哈,“估计会有点晚,到时候再说吧?”
许温殊还未应声,谢书竹那边似乎是看到了段鸣的车,已经往这边走来了。
段鸣赶紧拉门,结果拉不动,还锁着。
来人在外面轻轻敲了敲窗,许温殊慢慢把窗户降下来。
慢慢降下的过程中,先看到的是许温殊的眼,其次是他整张脸,谢书竹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自然地对许温殊笑道:“巧啊,温殊。”
段鸣紧张地靠在椅背上,避免自己参与进他们的眼神交锋。
但许温殊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用很具有攻击性的眼神看着外面,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当打过招呼,然后偏过头,身子往段鸣这边探了探,“晚点记得给我打电话。”
距离靠的有些近,段鸣呆呆地点了点头,眼睫扑闪间,那股独属于许温殊身上的清香迫近了些,呼吸猛地窒了一瞬,再眨眼,唇上的冰凉印记已经消退,脸颊上的热度却高燃不止。
“我靠,他亲我!”
“耳钉哥你看到了吗,他主动亲我!”
“这是他第一次亲我!”
“我都不敢亲他,没想到居然是他先亲我!”
“初吻!!”
[……]
虽然只是在唇上轻轻碰了碰,接触时间短到只有零点几秒,不像是亲吻,倒像是不经意的触碰,但很显然,段鸣不这样想。
旁观的谢书竹也不这样想。
车门锁打开了,段鸣在恍惚中飘飘悠悠下了车,谢书竹望着远去的汽车,生硬地扯了扯唇,“你们现在……关系很好?”
如果说上次看到许温殊在段鸣家,就已经让谢书竹起疑,这一次亲眼看到许温殊去亲段鸣,就足以让他肯定两人现在关系不简单,只是他之前一直没有想过段鸣真能把人追到手,结果居然是低估了……
段鸣还处在没缓过来的状态中,说话时眉眼都是笑意,“还行吧,不算很糟糕。”
至少现在许温殊没那么讨厌他。
甚至还主动亲了他!
谢书竹掩下眼中的暗沉,挂上平常的微笑,“看得出来。”
吃饭的地方还是上一次来的“老地方”,原本呢是打着没事聚一聚聊聊天喝点酒才约的饭,这会儿因为许温殊突然的搅合以至于后面再面对面吃饭,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段鸣起初还没察觉,直到他发现谢书竹一直沉默吃饭不吭声之后,也弱了声。
整场算不上不愉快但也不开心就是了。
饭是正常吃了,酒也正常倒了,段鸣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牢记要在酒水中动手脚,原本有些心虚但谢书竹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完全没起疑直接喝了下去。
段鸣也跟着喝。
剧情到这步来了他仍然慌张得心脏狂跳,他很难接受那样发展,但现在情况迫不得已,所以只能按耳钉哥所说,把自己也麻痹了得了——反正剧情的推动总会让他们完成这段故事情节的。
不过事情还是出了一点小岔子——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原本是抱着把谢书竹灌迷糊的目的来的,结果没几杯酒下肚,他就开始眼前发昏了。
说实话,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谢书竹早就玩烂了,因此哪怕他有心事,喝了几杯之后也发现了酒有问题,此时此刻他确定自己是中了招,思想和行为有些不受控制,疑心的眼神刚飘到段鸣身上,就见段鸣比他状态还糟糕,已经整个人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谢书竹:“……”
事已至此,现在回家是最好的选择,尽管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但明天再查也不迟。
尚且清醒的谢书竹把段鸣拽了起来,半拖半拉地走出饭店,甩到车上,然后打了个电话叫代驾。
上了车段鸣就开始睡觉,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人一直晃晃悠悠往谢书竹身上倒,谢书竹也是没什么力气和精力,也就并未推开。
再一睁眼,便是已经到了段鸣家门口,谢书竹头痛得紧,不耐烦地推了压在肩膀上的人,把他晃醒。
“到地方了,下去。”谢书竹开了车窗,晚风能让人清醒一点。
段鸣眼睛睁都睁不开,意识存了半分,听到声儿迷瞪地“嗯”了回应,手搭在门把手上却一直没有用力。
谢书竹皱着眉瞥了代驾司机一眼,“把他拉下去。”
这单给的小费很多,代驾司机没有任何怨言,他见过发酒疯发得更厉害的,像段鸣这种纯睡觉的可好处理多了,于是连忙点头,拉开后面的车门。
段鸣半只手搭在门上,门一开差点掉下来,也是这一瞬的失重感,让他头脑清醒了几分,当即睁开眼,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子在车上坐稳。
谢书竹烦躁得懒得看他一眼,感受到旁边座位又塌陷了去,在内心气叹了又叹。
司机迟迟没有把人拉走,而且段鸣还往他这边挤了挤,车门都“哐当”关上了。
“你不回——”厌烦的目光刚扫过去,谢书竹的话就猛地卡住了,他的眼神穿过段鸣看向了这里的第三人,整个人状态瞬间有些破功。
彻底吓清醒的段鸣恨不得自己没这么大个能缩成一团从窗户逃出去的好。
又搞砸了,他想。
也不知道是许温殊一直在等他回家还是碰巧遇到他出门接人,总之谢书竹车一停这儿,就被许温殊看见并且直接走来了。
司机被塞了钱让滚,许温殊把段鸣往里面一按就坐到了驾驶位上,现在的情况就是非常非常地尴尬,段鸣能感觉到药物效果但是酒精的麻痹作用已经被吓得彻底消失,想到今天的剧情,段鸣预计到了失败,只是不知道这次失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寄希望于不会像之前那样出现段家的大岔子。
没有一个人说话,谢书竹眼睛一直盯着许温殊,许温殊也透过后视镜平静地看了回去,这下段鸣是真的恨不得消失了。
原剧情里就是安排的在车里,但是没有许温殊插一脚也没有如此清醒的谢书竹,段鸣想走,车门被牢牢锁住,根本拉不动。
良久,车子启动,去往哪里没人询问,段鸣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此时此刻一起死掉的可能性,好像也不算很低?
车速很快,段鸣有些想吐,他是不晕车的,今天也不知道是药物因素还是酒精因素,现在他魂都飘上天了去,除此之外他还非常非常想跟人有肢体接触——but不能是谢书竹。
事实上,因为许温殊在这里,谢书竹也没有要跟段鸣靠近的意思,他们都中了招但都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行为,直到车停下,凉风不再使劲吹,那股热气才烧得越发旺了些。
耳钉哥旁观着这个画面,感觉其实今天就算不完成原剧情,完成后期的三人行也是有所指望的,反正两个剧情相隔也不远,先后顺序不重要了。
段鸣却被它的想法惊得瞬间尖叫,“万万不可!”
被吵得炸耳,耳钉哥见惯不怪,[总有那天的。]
“不不不不——”就算精虫再上脑,段鸣也接受不了这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车停在了一个荒郊野外,这里人烟稀少,光线薄弱,熄了火之后车厢内一片黑,三个人都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段鸣挺想动的,但他不敢,他现在有些后悔麻痹自己了,以至于此时此刻特别想解决解决,但他总不能当着别人面……?所以作罢。
谢书竹却是在思考有个段鸣在场的情况下从许温殊手中抢回控制权的事,他原本只想回家之后随便找个人解决一下得了,但现在他只希望那个是许温殊。
驾驶位的车门传来了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段鸣再次尝试性拉自己的门,还是纹丝不动。
里面比外面黑的多,段鸣抬眼就能看到许温殊靠在车门边,火苗唰地燃起的瞬间照亮了他半边脸颊,沉冷的眼眸疏离地勾着人心。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段鸣盯着那修长的手指和若隐若现的咽喉,口干舌燥地敲了敲车窗,想引起许温殊的注意。
半开的窗户飘荡进来呛人的烟味,段鸣忍住咳嗽的欲望,期盼地对上许温殊的眼。
许温殊如他所愿靠过来,指尖刮过段鸣的脸颊,往他嘴里也塞了根烟,然后低下头,用未尽的火苗跟他碰了一下,烟雾悠悠然在眼前升起。
段鸣还是忍不住咳嗽出声。
“太久没碰了?”许温殊眼中有几分调笑的意味,说话时烟味直直冲到鼻腔,段鸣闻不惯,只想呕,但他抓住了那一丝许温殊自身的香味,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失态太严重。
想着尝试学一下符合人设,许温殊却突然把烟从他嘴里拿走,夹在自己的指缝间,毫无芥蒂地吸了一口,然后就这那口烟抵住段鸣的唇,在他震惊的瞳孔中把那口未吐出的烟雾撬开唇齿直直地灌入咽喉之中去。
段鸣感觉自己要成仙了。
不然怎么会眼前全是雾气。
还有那雾蒙蒙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