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的答案,许温殊让小岭待在家里,打算自己只身前往定位所在地,路上的时候他注意到定位一直到现在都在发生变化,段鸣的手机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许温殊心存疑窦,没有一直去追定位,而是查找到两天前的车子停的地方,把目的地设在了那里。
到了医院,许温殊打听到了段老爷子所住的病房,电梯上去之后,他看到病房外有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坐着玩手机,听到脚步声靠近迅速地抬起了眼。
看到那张脸上有着跟段鸣近五分相似的眉眼,许温殊就知道自己没走错地方。
“你好,”他瞥了一眼病房门上的小窗,角度太狭小,看不到里面的人影,“我找段鸣。”
听到段鸣这个名字,段衾的眼底划过一分阴沉,顷刻收回后,扬起无害的笑容跟许温殊对视,“你找我哥有什么事吗?”
许温殊状若没看见他的神情变化,淡淡点头,“两天联系不上了,我很担心他。”
那个人渣也有人会担心?
段衾眼皮跳了一下,他跟若若姐的打赌输了。
想起若若姐说的,段鸣在外养了人,不出三天定然会找上门。
本来不太信,现在人都找上来了,他也不得不信。
只不过有些意外是个长得像明星一样的漂亮男人罢了。
“他不在。”段衾耸肩,并没有告诉许温殊人在哪里的打算。
“是吗?”
许温殊眼睫低垂着,俯瞰的视角中带着几分审视,“你知道他离开这里之后去了哪儿吗?”
段衾轻笑两声,毫不在意许温殊的凝视,懒散地往后靠了靠,说道:“我一定要告诉你吗?”
等过两天段鸣还醒不来就找个地方把他埋了,让他在土里慢慢发烂发臭,谁也别想找到踪迹。
恶胚子。这是许温殊对段衾的评价,不管怎么去尽力伪装,满满的恶意根本无法压住,眼底一直流转着幽深的漩涡。
找错人了。他心想。
身后响起高跟鞋“哒哒”的脆响,段衾的坐姿肉眼可见地变得端正,许温殊微微侧身,正好可以看到往这边走来的段千柔。
对上眼,段千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对着许温殊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段衾,“你下午去帮我办个事。”
第一次被段千柔指定任务,段衾内心难以抑制住激动,他站起身躬了躬腰,“小姑您说。”
也许是顾及有外人,段千柔摆了摆手,“等会儿再说。”
说罢这才正眼看向许温殊,“你是……?”
“我是段鸣的朋友。”许温殊挂上浅浅的笑,说话时态度谦逊,倒是给段千柔留了个好印象。
只不过听到说是段鸣的朋友,脸色多少有些不大好看就是了。
许温殊对段鸣在家里的地位和处境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他开始联想到那天他回来身上新添的伤。
“那你走错地方了,他不在这。”段千柔话语中隐晦表达了不愿告知的意思,倒不是跟段衾一样不希望段鸣被找到,而是她希望段鸣能够自己醒来,并不借助其他外力。
许温殊没有再追问,连续吃了两个闭门羹,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是无用功,他道了声谢,便打算离开。
“等下。”段千柔突然叫住了他。
高跟鞋靠近,许温殊转过身,温和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段千柔从头到脚把他又打量了一通,“你长得有些眼熟……”
眼熟是应该的,谢书竹之前的肮脏事段千柔是清楚的,多半也见过许温殊的照片,不过许温殊并不知道这档子关系,段千柔也没往那方面想,思忖片刻,她归结为合眼缘。
出于合眼缘的原因,段千柔想了想接着道:“段鸣不值得你为他费心思,趁早认清吧。”
有些讶异段千柔说出这话,许温殊明显地挑了挑眉,刚想说点什么,就见段千柔甩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转身离去。
摩托车的定位没有动了,许温殊研究了这几天的行动轨迹,不用去追也知道车不是段鸣在骑,多半是在路边放久了被人偷了。
许温殊想起之前段鸣说他在山上给爷爷过生日,这些天他几乎一直忙活于段家这边,想来他可能在的地方也许在山上。
问了管家,管家说有辆车之前在山上半路抛锚,有维修记录,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到是哪个位置。
许温殊顺利查到了那座山的位置,也查到了山顶的住宅别墅区,上去之后打听了一下前几天过生日的那家,段家老宅也就寻到了。
老宅的大门没有敞开,他在外喊了许久,才有个老人慢悠悠走出来,隔着铁门问他:“你找谁?”
“段鸣。”许温殊直截了当道,“他在这里吗?”
老人目光一顿,过了几秒缓慢点头,“进来吧。”
老宅里很冷清,也许是前几天受罚事件的关系,原本住在这里的小辈都暂时住在了外面,每天在这里走动的只有几个老用人。
留在这里的老用人是多少可怜自家少爷的,哪怕段千柔嘱咐过,也还是会偷偷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加上他们都知道少爷回来查过下毒事件,见过那双清澈的眼,他们更加觉得不可能是他。
老用人在前面引路,许温殊跟在后面走,目光在周围逡巡,走到客厅时,眼神明显停顿了一下。
这个客厅的设计明显不同于大多数的客厅,中央空出来了很大一片区域,也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的。
“少爷在二楼,左手边第二个房间。”走到楼梯口,老用人就没继续前进了,“我不能过去,请见谅。”
许温殊点了点头,自己往上走了去,老用人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他,直到他推开门走进去。
预想中的惊呼和尖叫没有来临,老用人眼中闪过不安,难不成不是来帮助少爷的吗?
片刻之后,楼上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听起来明显比他刚上去时沉重许多。
老用人抬起头,只见外来的客人把自家少爷横抱着走下楼来,冰冷的视线随着走上平地缓缓落到了他身上,原本带着浅笑的唇现在半抿着。
外来的客人冷冷地问:
“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迟了两天两夜的救护车终于来临,老用人感动地连连道谢,这一现象让他原本有些敌视的想法收了回来,冷静思考之后,只感觉段家的所有人都很奇怪,无论是姓段的,还是不姓段的。
为了不跟段家的人撞上,许温殊没有去那家大医院,段鸣的情况很不好,至今仍处在昏迷之中,他是本来就受了伤,然后紧接着淋雨又挨鞭,处理不及时一直拖着,尽管一直有着简单的治疗,但都无济于事,也正应了段千柔那句话,保证不死就行。
段鸣被带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段千柔耳朵里,她没有太多意外,也没有对放许温殊进去的人有责备,毕竟按家法而言,惩罚早在最后一鞭落地时就已经结束,后面这些治疗不治疗的,都是出于私心罢了。
既然那人一心要救,那拦不住也没有办法的。
现在许温殊的心情很难描述,看着病床上昏迷的人,他从心底升起异样的疲惫感。
他是不喜段鸣,也很讨厌甚至有些厌恶,但当他看到段鸣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还是禁不住地心头一跳,烧起浓烈的愤怒来。
他很清楚段鸣没有理由受到这种虐待,那些段家人这样对待他,不配称得上是家人,更不配称得上是人。
为了不让小岭担心,许温殊没有告知他现状,只说段鸣没什么事,但现在不方便回家,让他安心。
自己则是耗费大量时间在医院陪伴,然后中途抽空见了一下那个经纪人。
经纪人是从别处挖来的,经验很丰富,人也很随和,不过许温殊跟她合不来,礼貌性吃过一顿饭之后,没有再主动去联系。
林慧他也约了,但她拒绝见面,原因只说不便透露,许温殊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一日,段鸣有了苏醒的迹象,许温殊注意到了他耳朵上的那个耳钉,被血溅过之后,明明已经擦干净,但还是能隐约从紫光中窥见丝丝血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本来在休眠的耳钉哥突然感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它心下一惊,再回神,那只冰凉的手已经抚了上来。
没有心脏的耳钉哥却听到了擂鼓般的心跳,它紧张地盯着许温殊,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危机感。
很不合理。它想。主角不可能发现的了我的存在,我又在害怕什么?
思来想去,它决定把锅推到段鸣头上——一定是跟他混久了,也变得有些胆怯小心了。
黄昏时,段鸣终于醒了,他先苏醒的是听觉,听到水声滴滴答答,随即感到眼皮覆盖上阴影,触觉柔和温暖,等那股热气离开,再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许温殊正俯下身,捏着毛巾给他擦脸。
哇,好温馨的场景,我一定是上天堂了吧……
段鸣忽地两眼一抹黑,又昏了过去。
许温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