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眼前这一幕,朱允熥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那深邃而锐利的目光凝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一种无尽的思索之中。
此刻的他,面容沉静如水,但内心却犹如波澜壮阔的大海一般翻腾不息,似乎正在权衡利弊、斟酌得失。
“虎贲军如今这般模样,究竟谁该承担首要罪责?”朱允熥突然打破沉默,语气严肃的发问道。
听到这话,王从虎心头一紧,连忙告罪,声音颤抖的说道,“首罪在臣!罪臣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殿下若要将臣革职查办甚至吵架问斩,臣亦毫无怨言。”
朱允熥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王从虎的态度,紧接着继续追问,“那么孤且问你,虎贲军是否因为听闻朝廷有意裁撤虎贲军,所以便心生绝望从而自甘堕落?”
面对朱允熥的质问,王从虎不敢有丝毫隐瞒,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
都要裁撤了,还训练个什么。
朱允熥闻听此言,不禁发出一阵轻笑,笑声中蕴含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随后缓缓开口说道,“孤向来不喜杀戮,更倾向于知人善任,今日之事,孤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戴罪立功?”
“殿...殿下...您...您方才所言可是当真?”
王从虎抬起头来,满脸惊愕之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难道说,朱允熥此番前来并非兴师问罪于虎贲军?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实在令他始料未及。
朱允熥嗯了一声,“君无戏言。”
“殿下若愿意给罪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罪臣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从虎回答道。
“若再让你执掌虎贲军,你如何为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朱允熥又问。
“罪臣若能再执掌虎贲军,虎贲军中,勇者无畏,智者不惧!
罪臣若能再执掌虎贲军,虎贲军旗,引领向前,视死如归!
罪臣若能再执掌虎贲军,虎贲一出,群雄皆震,所向披靡!
罪臣若能再执掌虎贲军,虎贲勇士,铁血长枪,誓守家国。
罪臣若能再执掌虎贲军,虎贲召集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王从虎一脸恳切地看着朱允熥,他的眼神坚定而真诚,仿佛要将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决心都传递给朱允熥。
王从虎毫不犹豫的接连向朱允熥许下了诸多郑重其事的承诺,每一条都充满着沉甸甸的分量和责任。
朱允熥微微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面前的王从虎,缓缓开口问道,“孤能相信你吗?毕竟如今这虎贲军被你带成这般模样。”
朱允熥的声音平静如水,但其中蕴含的质疑却如同千斤重担压在了王从虎的身上。
面对朱允熥的质问,王从虎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挺直了脊梁骨,斩钉截铁的回应道,“罪臣若有半句虚言,无法完成这些承诺,情愿以死谢罪!”
王从虎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听到这番话,朱允熥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随后,朱允熥语气严肃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孤便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即日起,孤决定革除你的虎贲将军一职,不过念及你往日功绩,暂且保留你的职位,由你来暂时掌管虎贲军,希望你能够不负众望,将这支军队重新带起来,恢复其昔日的雄风与荣耀!”
说罢,朱允熥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许和信任。
“罪臣叩谢殿下天恩!”王从虎五体投地的行了个大礼。
朱允熥摆摆手,“别急着谢恩,孤的话还没说完。”
“是……”王从虎俯首在地,聆听圣言。
“孤会恢复虎贲军一切待遇,所有退役虎贲军一律荣养,孤也会继续组建陷阵营,待陷阵营成军之后,孤如果发现你们这些老兵不如他们勇猛,那么就别怪孤不留情面,孤会即刻下诏,裁撤虎贲军,你们通通马放南山,并且收回退役虎贲军的待遇。”
朱允熥又一次面临着沉重无比的负担,仿佛一座千斤重山轰然压落。
收回那些已经退役老兵应得的待遇,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自己是随口说说罢了,是不可能的。
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只需暗中示意某位臣子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接着自己便能顺水推舟地改变主意。
虽说后半句话有虚假成分,但前半句话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啊!倘若虎贲军果真比不上陷阵营,朱允熥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令裁减虎贲军。
不会再耗费如此巨大的资源来精心培养他们了。
王从虎刹那间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若是自己无法带领好虎贲军,不但会导致整个军队遭受裁撤之祸,就连那些早已退役的老兵们也要受到牵连。
而自己呢?到那个时候,自己哪还有脸?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罪臣领旨,殿下待我虎贲军恩重如山,罪臣必不负殿下厚望。”王从虎心里暗暗发誓,这段时间必须加练!
一天最起码练八个时辰!
把这段时间懈怠的都补回来,绝不能败!
“如果没做到,你自己去降虎贲军的旌旗,别等孤叫人动手,起来吧。”朱允熥说完,转身离去。
恩威都给了,接下来就看虎贲军自己的了。
直到朱允熥的身影渐行渐远,虎贲将士才敢把王从虎扶起来。
“殿下,你这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恩威并施用得真熟练。”李景隆夸赞道。
不愧是皇家的种,这帝王术上手真快。
朱允熥微微一笑,“这不算什么,镇国公的义子们,最近怎么样?”
“呃……听说是收敛了不少,不过有人拜入镇国公门下,他照收,此次四十八卫阅兵,都想让自己的亲信进陷阵营,来走镇国公的后门。”李景隆说起正事儿来,也是头头是道。
闻言,朱允熥脸上笑容一凝,“舅姥爷就是义子收多了,才有此难,他不仅不把义子该弃的弃,反而还在收?他就那么爱给人当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