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和张春华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娘家人来得太突然，没有提前准备，那些耗时间的肉菜都不好做。

休息站那边的饭菜张春华也是知道的，又贵又难吃，想到大家这会都饿着肚子在等，张春华更着急，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能变出来一桌子菜。

火急火燎地炒了几个快手菜端出去，又催促着陈建国再烧个西红柿蛋汤，张春华就招呼大家吃饭了。

结果这事情越忙，越是容易出错。

“妈！你电饭锅没有按，饭还是生的！”

陈一凡刚准备给外公外婆装饭，结果打开电饭锅一看，哪有什么饭啊，米还是米，水还是水的。

现在的电饭锅就是这点不好，每次煮饭都要手动按一下，有时候也不知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没有按到位，都准备吃饭了，米是生的。

“我看看，我记得我按了的啊！”

张春华走过来，一瞧，还真是生的，这下好了，这还吃个屁。

“先喝汤吃菜垫一垫吧，我这脑子真是不行了，电饭锅忘记按了，现在还是一锅生米在那。”

张春华一脸歉意地对大家说。

“没事，小姑，我妈之前也老这样，我有一次中午放学回来饭都是生的，还是去隔壁讨了一碗米饭才吃上。”张衡开始接自己老妈的短。

“嘿，你这孩子，不就那一次么？说的你妈我天天都让你没饭吃一样。”杨梅作势要打儿子。

“现在可是在小姑家，妈，你可不能喧宾夺主打孩子啊！”

“你看你小姑会不会拦着不让我打你！”

“小姑，快来救救我，帮我拦着我妈！”

张光和张父张母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这小子哪天不贫嘴才奇怪呢！

不过有了张衡的这一通闹腾，气氛欢快了不少，都是自家人，忙中出错，晚一会吃饭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先吃菜吧，现在电饭锅煮饭快得很，半个小时就好了。”

陈建国将最后一个汤端出来，看到桌上没有汤勺，又转身回到厨房拿了个舀汤的大瓷勺。

“对对对，吃菜，爸妈，你们肯定饿坏了吧！我给你们舀碗汤。”

其实张春华主要就是担心自家爸妈，岁数大了，又难得出远门坐长途车，前不久还生了病，别回头给二老肠胃搞坏了。

“少给我盛点。”张母没啥胃口，虽然之前晕车把胃里头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但她还是吃不下，晚上就喝点汤垫垫算了。

“妈，今天汤里的鸡蛋用的都是本鸡蛋（方言，土鸡蛋），保管香。”

张春华给张父张母一人装了一大碗，又准备给张光他们盛，不过被拒绝了，说他们自己来就行。

“妈你买到本鸡蛋啦？”陈一凡问。

难怪她看着今天的汤里面的鸡蛋颜色比平时更黄呢。

菜市场买的饲料鸡蛋虽然个头大，但是一点都不好吃，炒出来颜色都是白白的，自从过年家里带过来的鸡蛋吃完了，陈一凡就再没吃过本鸡蛋了。

“这边哪里能买到本鸡蛋？是你外婆他们今天带过来的，你别看那些摆摊的老太婆，说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其实就是饲料鸡蛋，都是骗人的。”

同在街上开店的张春华对这些自然门清，她还亲眼看过一次，那老太婆和人家说的是就最后十几个鸡蛋了，结果卖完等顾客走了，就从身后的篓子里又拿出来一篮。

“还有这事？你们不能去乡下收么？早知道就多带一些过来了。”张光对此表示很惊奇。

像他们那边，家家户户都养鸡，也有些城里人会托亲戚来村里买，他还以为妹妹他们在海城也能这么做呢。

张春华摇头，“我们住的这附近都不准养鸡，真要去乡下，那得跑好远，公交车得两三个小时。而且不是有熟人介绍，又是外地口音，很多人都不卖的。”

海城人警惕心强，外地口音的生人去到人家里问有没有鸡蛋，人家的第一反应不是挣钱，而是怕你偷东西，甚至还会怀疑你是不是要拐孩子。

“之前还有个老乡，说孩子想吃本鸡蛋，他们跑了好远去乡下收，问了好几家都没人卖，后面好不容易有一家愿意卖给他们，结果回去一煮，那味道根本就不对。”

正好说到鸡蛋的，陈建国就给大家讲了他前不久才听说的事。

“有些人他会去店里买饲料鸡蛋，还专门挑那种小的，然后回来在鸡窝里滚几圈，沾点稻草和鸡屎，让你看着像家里鸡生的蛋，转手就能挣不少差价。”

这年头，菜市场饲料鸡蛋，按斤称算起来一个大概在五毛钱左右，土鸡蛋却是不论大小，按个卖的，一个八毛钱。

更别说，那些人还专门挑个头小的鸡蛋称，一个的成本可能就三四毛，别看钱不多，转手就是翻倍的利润呢！

“那些人在卖之前，还会套你的话，看看你是不是这附近的，他们一般只做那种路远的外地人生意，等你回去发现上当受骗也晚了。”

张母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有些搞不懂，被骗了当然得找回去啊，不是都知道这卖鸡蛋的人住在哪里么？

既然有不解，张母也就问了出来。

“爸爸，我知道，我知道，让我来和外婆说！”陈一凡举手，跟上课回答问题似的。

女儿这么积极，陈建国自然也会给她这个机会。

“行，我们凡凡来说。”

“因为鸡蛋贩子已经提前打听过了，你离得远，过去就麻烦，许多人因为车费或者时间的问题就不去第二趟，反正鸡蛋都能吃，最多骂几句也就算了。”陈一凡说着自己的理解。

就跟她以前网购的时候，买回来的有些衣服和店家图片穿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是大小差不多，也能穿得出去，她就懒得再去退货，凑合穿吧，顶多给个差评，再把店铺拉黑。

“凡凡，还有一点你没有想到，就算有人找过去了，鸡蛋贩子只要说他不小心拿错了，那一筐是在外面买回来准备自家吃的，再给你换上真正的土鸡蛋，你就没办法找人家茬了。”

张衡也在一旁补充。

陈建国赞赏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你们说得都对，说到底，这种鸡蛋贩子就是挣个概率钱。不过这种人人品不行，你们可不能学。”

张母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卖个鸡蛋而已，还能整这么多花样，这大城市还真是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