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这天早上，陈家一家正在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粽子，就是之前王阿婆帮着包的那些。

陈一凡挑了个肉粽，虽然蜜枣粽也好吃，但她还是更爱吃肉的，一拨开粽叶就能闻到一股咸香味。

陈建国和张春华则是在吃糯米白粽，他们比较老派，这种白米粽都不用加热，蘸着白糖不知道味道有多好。

对于现在市面上卖的好多奇奇怪怪口味的粽子，陈建国一向嗤之以鼻，现在的人真是吃不了细糠，白粽多好吃啊！

“砰砰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早就来敲门了。”张春华很奇怪。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王阿婆。

“王阿婆，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吃饭了么，正好来个粽子。”

虽然诧异王阿婆这时候来她家，张春华还是先将人请了进来。

“陈老板和妹妹都在家啊。”王阿婆看到屋内陈建国和陈一凡正在吃早餐，勉强挤出一个笑。

“真是不好意思，我晓得的，我不应该这么早找上门，但是我......”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王阿婆还是哽咽了，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您别急，慢慢说，遇到什么事了？”

张春华急忙拿着纸巾给王阿婆擦眼泪，老人家一向讲究，不是遇上难事了，不可能大早上到她家来哭。

“是啊，阿婆，你说出来，能帮的我们一定帮。”陈建国也在一边说。

这个时候他也不管大早上哭吉利不吉利了，王阿婆住他们隔壁这些年，早就跟自家长辈一样了。

“是我家春燕，她生病了，好像是乳腺癌还是什么，之前一直瞒着我呢，还是今天过节，边上王家嫁出去的闺女回来了，我去问春燕怎么没一起，她说漏嘴了我才知道的。”

王阿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今早才听到的噩耗，她就说嘛，这端午节，自家孙女怎么会不回来看她，还骗她说工作太忙了。

春燕就是王阿婆家的孙女，陈一凡记得，春燕姐姐人很好，以前每次回来看阿婆，也不忘给她家送点水果。

陈一凡很难过，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得癌症了呢？

“阿婆你放心，现在医学发达，乳腺癌听着严重，但是还是能治的。”陈一凡忍不住安慰王阿婆。

以前她单位上有个大姐也是乳腺癌，手术切除了一边乳房，病愈后和正常人没多大区别，就是大姐生病那会已经50多了，不像春燕姐姐还这么年轻。

“你怎么还不走？赶紧上学去，也不看看几点了。”

陈一凡突然出声，张春华才发现女儿竟然还没去上学，塞了个粽子到女儿手上，就把陈一凡赶出家门。

陈一凡跺脚，但也没办法，现在这时候，端午节还不是法定节假日呢，她还要去上学。

将陈一凡赶去上学，张春华才安慰起来王阿婆。

“是啊，阿婆你放宽心，凡凡这么小都知道，肯定会没事的。要是手术费不凑手的话，我们这边也能挤点出来先借给春燕看病。”

老人家找到他们，不可能只是为了哭一场，估计还是为了借钱的事。

王阿婆可不像陈建国老家那个弟弟，而且还是因为孙女生病的事情，张春华觉得这个钱，她家应该借。

陈建国也没意见，人命关天，能帮一把是一把。

王阿婆摇头，心中更是难过。如果手术费差个一万两万的，她这边老底凑一凑，再豁出老脸借一些，倒也够了。

“春燕那个婆家，一分钱不出，还要让自家儿子和她离婚。”

王阿婆有些咬牙切齿，她之前就觉得这家人不厚道，现在看来简直是狼心狗肺。

春燕今年还不到30岁，她就剩这么一个孙女了，那家人不管，她管，就是砸锅卖铁出去讨饭，也要给春燕治病。

而且小囡囡才5个年头啊，她不能让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妈妈。

所以王阿婆这才找上陈家。

“春燕的手术费还不知道要多少钱，我也没脸问你们借这么多，今天来是想问问，我现在住的那房子，你们想不想要？你们要是能想买的话，就是便宜点我也卖给你们。你们要是不要，我再去问问其他人。”

王阿婆心中叹气，要是以前陈家没买房子，她觉得卖给陈家，怕是八九不离十。

但人家去年刚买的楼房，不一定再会要她那个破房子了。

陈建国和张春华大吃一惊，王阿婆竟然要卖房子。

“阿婆，这房子卖了你去哪住啊？”

“晚点我就收拾东西去医院照顾我家春燕了，估计她那个婆家也呆不下去了，等后面春燕好了，她要是离婚要了孩子，我就帮她带着小囡囡，要是男方不给孩子给她，我就帮春燕收拾收拾家里，做做饭。”

王阿婆叹了口气，孙女这病就是好了，她也不能再让孩子一个人住了，就怕这孩子想不开啊！到头来糟蹋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春燕她爸和她妈当年结婚，也分了个宅基地，建了两间房，虽说好些年没住了，到时候请人收拾收拾，也能遮风挡雨。”

自从儿子走了之后，那房子祖孙俩就没进去过了，怕睹物思人，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祖孙俩最后的退路。

张春华也想到了那间房子，那边离王阿婆家菜园不远，她看见过几次。不过要卖房子的话，确实是王阿婆现在住的这个更好卖些，虽然年头久，但是位置好，临街，面积也大些。

“阿婆，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去年刚买的现在这房子，手头实在没那么多闲钱了。”

张春华其实很想买，再旧，那也是带院子的大房子，比现在的两间房肯定住着舒服，但想想自家的存款现状，还是作罢。

王阿婆虽然遗憾，但也能理解，毕竟人家才买的新房啊，她也不能强人所难。

只是陈家这边行不通，她还要再去其他人问问，孙女的病可不等人呢！

大早上来打扰人家已经是她失礼了，王阿婆也不在陈家多逗留，和陈建国夫妻俩告别后就走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