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多是情侣出来玩,淅淅沥沥的小雨转瞬间被绵绵细雪取代,大家收了伞,任由雪花飘落肩头,而中心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等待零点钟声敲响的人。
黎念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是这些情侣中的一员,而现在……她低头看看和路柏川十指相扣的手,由衷地感到幸福。
“要花吗?”路柏川忽然问。
路边有很多卖花的摊子,下雨下雪也不影响他们的生意,黎念刚想摇头,就撞进路柏川含笑的目光中。
他说,“别人都有。”
因为别人都有,所以黎念也要有。
黎念抱着好大一束玫瑰,被周围路过的人时不时看一眼,有点不好意思。
这束花是摊位上最大的一束,老板都没有想到能卖出去,而路柏川偏偏就看中这个。
“沉吗?”路柏川看她一只手抱花有点费劲,而且那只手都冻红了,便把花接过来,“男朋友先帮你拿着。”
黎念脸更红了,还有点想笑,哪有人自己叫自己男朋友的啊。
好像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路柏川挑挑眉梢,“这不是为了提醒你吗?”
免得她总忘记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
“你不提醒我也不会忘的,”黎念小声说,“哪有人能忘这个啊。”
“不好说,”路柏川语调平平,“有人走在路上都不知道要跟男朋友牵手。”
两人从寝室楼下就一直牵着手,后来中途无意中松开了,黎念就一直没好意思再去牵他,但他很快就又牵过来了,总共也没几分钟。
她眨眨眼睛,看着他的脸,“你怪我啊?”
他肯定知道她只是不好意思。
跟她对视几秒,路柏川神色冷淡的面庞变得柔和,“我怎么敢啊,再委屈也只好自己忍着。”
他可不会忍,他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还卖可怜。
黎念忍不住笑,看着他的眼睛清亮又干净,“路柏川,我想摸摸你的头。”
他这次头发理得很短,后脑勺圆圆的,短发配上冷脸,看起来特别显凶,有股桀骜不驯的劲儿。
路柏川挑眉,挺意外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他弯腰低头,把脑袋凑到她面前,“摸吧,女朋友想怎么摸都行。”
黎念轻轻将手覆上去,跟她的发质不同,他的头发偏硬,因为理得很短,摸上去有点毛茸茸的,扎手。
“理得有点太短了,”路柏川自己也摸摸,抓了她要放下的手牵住,“是不是不帅了?”
头发是教练理的,他当时没觉得怎么样,后来想想,又担心黎念不喜欢。
黎念把另一只手揣进口袋,笑眯眯的,“还是很帅。”
“哦?”路柏川故意问,“是之前帅,还是现在更帅?”
他以为黎念会害羞,会不好意思回答,但显然低估人家了。
黎念抿着弯弯的唇,“当我男朋友的路柏川最帅。”
路柏川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快走,”黎念笑着拽他,“广场上快没位置了。”
来跨年的人挤满了整个广场,等黎念和路柏川找到一个空地站好时,广场楼前的大屏已经进入最后十秒的倒计时。
她的手被路柏川牢牢牵住,看着他瘦削精致的侧脸,有种很恍惚的感觉。
这一年真是太好的一年,是十七岁的黎念做梦都不敢梦到的那种美好,她仿佛终于从潮湿的雨季步入艳阳晴天,哪怕在这样寒冷的冬季都觉得温暖。
“三、二、一!”
零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簇簇烟花在飘雪的空中绽放,热烈而盛大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去年跨年夜还没有烟花,”黎念看着头顶上那些不断绽放的烟花,唇角微弯,“真幸运。”
烟花燃放的声音太大,伴随着广场大屏的音乐声,周围喧嚣的人声,这让黎念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路柏川没有听清楚,“什么?”
他垂下眼,看到一片雪花晃晃悠悠地落到黎念唇边,她专注地望着天空,眼里有烟火的倒影。
“我说我们很幸运,”黎念收回目光,朝路柏川笑,“去年都没——”
在又一簇烟花于空中绽放的那刻,路柏川忽然偏头吻住她的唇。
所有喧嚣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全部消失。
黎念视线里最后看到的,是落在路柏川眼睫上的细碎雪花,他一抬眼,雪花便不见了,紧接着,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这个吻和雪花一样冷,却不会像雪花那样脆弱,易逝。
路柏川很轻地咬了下她的唇瓣,“是你先对我笑的。”
他早说过,她眼中有绵绵情意,对他笑时总像一场无声地告白。
所以礼尚往来,他回她一个吻。
这一刻,对路柏川来说,又何尝不是美梦成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