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不去游泳馆了，你打算怎么学？”路柏川在吃饭间隙问了一句，顺便解释，“不去游泳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日常训练加大了强度，泡在体育馆的时间变长，可能抽不出其他空了。”

训练强度的安排是根据是否有比赛进行调整的，这几天他的训练结果还算不错，跟教练商议后决定提升强度，方便他在开学后准备下一场锦标赛。

这样一来，他能抽出的时间都很零碎，不是过早就是过晚，总不好让她迁就自己的时间随叫随到吧。

“还没想好。”

黎念搅了搅粥，自己也拿不准主意，这几天学习下来，她仍然克服不了对水的恐惧，进度十分缓慢，就算有路柏川亲自教她，她觉得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起色，所以哪怕路柏川不提，她也不会要求他再教自己了，毕竟这个除了能满足自己的私心外别无作用，还浪费他的时间。

他的时间远比她的更宝贵。

“过两天学校要重新开放选课系统，”黎念决定再试一试，“或许能抢到其他的体育课。”

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不是个坚强的人，也不享受苦难带来的磨砺，溺水对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刻，能不去回想，就不去想，对游泳也一样敬而远之。

她只要看着路柏川在游泳这条路上顺顺利利地走下去就好了。

如果抢课还是不顺利的话，她想跟老师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或许还能有转机。

这些念头其实早在她第一天去游泳馆发现自己怕水的程度远超自己想象的时候就升起过，只是之后被遇到路柏川的惊喜给压了下去，理智给情感让路。

两人吃完饭出来，赵腾飞再次打来骚扰电话，赛车的事跟夏雨萱坦白完果然没有受到许可，所以他今天没去参加那个公路赛，但人闲不住，又想约路柏川见面，不满足于打电话说的这几句。

“路哥，你现在在体育馆吗？我去找你，一起吃个饭呗。”

路柏川：“刚吃完。”

“没事，”赵腾飞就是不喜欢一个人待着，非找人陪他不行，“再陪我吃一顿呗，没人陪我我吃饭都不香了，我现在就在街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了带回去。”

夏雨萱谈恋爱是瞒着家里人进行的，搞得跟地下接头一样隐蔽，两人没法随时随地一直打电话，赵腾飞耐不住寂寞，只好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好兄弟。

“我不在体育馆。”

路柏川淡声回，扭头看了眼红绿灯，正在数秒。

“你不在体育馆？”赵腾飞很惊讶，他时不时就找路柏川一次，十次里有九次路柏川都在体育馆训练，尤其是快要开学了，他最近需要加强训练，这会儿居然不在体育馆。

他敏锐地嗅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警惕地问，“路哥你是不是和别人在一块呢？哪个狐狸精把你勾跑了？”

他一连说了几个男性朋友的名字，怀疑这些人趁自己谈恋爱分神悄悄霸占了他在路哥心里的位置。

这可不行，他好不容易在路柏川心里混到个位置，可不能让别人给抢了，爱情友情他都要。

绿灯亮了，路柏川迈开步子，他这次没开免提，也幸好没开，不然赵腾飞的这些胡言乱语就又要被黎念听到了。

“狐狸精？”

他琢磨着这个词，看了眼正专心走路的黎念，眼里染上笑意，语气慵懒，“别乱猜，哪来的狐狸精。”

“我看明明就有，”赵腾飞的声音忽远忽近，伴随着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听起来似乎是在跑步，几秒后，语气忽然变得阴森森的，“我要抓到你们了！”

下一秒，他突然出现，“哈，路哥，我就说你肯定被狐狸精勾走了！”

他左顾右盼，怀疑对象一个都不在，连个男生影子都看不见，唯一一个脸熟的人是黎念。

等等，黎念？

“黎念？”

不会吧？？

他的表情逐渐从震惊变得怀疑，又变得复杂古怪，“路哥，你和黎念一起吃的午饭？”

仔细一想，好像昨天打电话的时候黎念就和路柏川在一起，只是当时他光想着公路赛要泡汤了，没注意到。

天哪，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路柏川打断他的脑补，“偶然碰到的，滚蛋，别搁这儿挡道。”

到了分叉路，黎念跟他们告别，走了另一条路。

等黎念一走，赵腾飞就忍不住了，“路哥。”

他真是憋了半天，“你怎么会和黎念一起吃饭啊？别说是偶遇，昨天你们也在一起，难不成也是偶遇？”

路柏川是那种女生缘特别好的类型，但大家喜欢他无非是因为他的长相，不肤浅一点的，可能还喜欢他的实力，不过稍微了解他的女生都会幻灭，因为他那糟糕的性格，对女生永远敷衍了事，谈了几任女朋友，除了得到个“混蛋”的评价什么也没留下，本质上，他和几年前的自己没什么不同，在这方面一点长进都没有。

作为相处几年的好友，赵腾飞知道路柏川之所以会是这种性格，跟他那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亲爸有脱不开的关系，要知道路柏川上小学的时候，他亲爸就不停地往家里领女人，甚至当着儿子的面，丝毫不担心会不会给小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路柏川不认可他爸的做派，却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最能看出这一点的就是他的恋爱观，爱情对他来说是个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他不认为自己此生会跟这种感情产生联系，也不想。

目睹了他这几次恋爱都是怎么过来的，赵腾飞才会对他和黎念私下见面甚至吃饭的事情感到惊讶，路柏川实在不是这种性格，他一向对女生敬而远之，实在被纠缠烦了，才会将男朋友的名号让出去，以便能让自己的生活清净点。

不得不说这招也很奏效，女生们把他追到手之后心态转变，不可能再像追求他时围着他团团转，根本受不了一个冷漠的男朋友，一段时间下来总会选择分手。

他忍不住把心里的猜测说出口，尽管这个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该不会喜欢上黎念了吧？”

脚步微顿，路柏川干脆停下来，半是无奈半是无语，“停下你的脑补。”

他把黎念想学游泳的事说了，“所以从最开始就是偶遇。”

赵腾飞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样啊。”

吓死他了。

“不过你对黎念的印象好像确实不错？”

不然也不能又教她学游泳，又陪她一起吃饭。

“嗯，”路柏川坦然承认，“相处起来没什么负担。”

不仅是没负担，还令他感到放松，如果黎念是个男生，那么赵腾飞的位置还真就岌岌可危了。

“你是没负担，”因为黎念是自己女友的好朋友，赵腾飞不可避免地多想一些，心中仍有疑虑，“但别给黎念造成负担了。”

路柏川看过来，“什么意思？”

“害，”赵腾飞解释道，“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啊，你又是教她游泳，又是请她吃饭，她就算一开始对你没心思，但相处下来觉得你还行，要是喜欢上你怎么办？”

他可太清楚路柏川谈恋爱时的德行了，如果是跟黎念，估计一个月都撑不过，而且按照过往的经验看来，绝对不会是双方都满意的和平分手，到时候他夹在女友和兄弟之间多难办啊。

他的话给了路柏川一个提醒，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实话说，他并不想黎念喜欢上自己，因为清楚自己是个多混蛋的东西，而且他觉得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就很好，并不想有更进一步的发展，那样的变化并不是他想要的。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路柏川重新迈开步子，“应该不会，我不再教她游泳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相处机会。”

所以赵腾飞的担心大可不必。

想想也是，赵腾飞也放下心来，“那就好。”

没有那么多私下相处的机会，有感情也发展不起来嘛，更何况这两人还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