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淡淡道，“我因为敬重你母亲，才没有检举你的行为。”
秦胜利闻言一惊，声音不由得拔高，“陆聿，你什么意思？”
“上次企图绑架林柚的曹进宝已经什么都交代了，说背后是你指使的。”
“什么？他胡说！”
钱胜利矢口否认，心中暗暗将曹进宝骂了个狗血淋头。
“还有，他说一次绑架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绑架成功，直到彻底毁掉林柚的清白。”
钱胜利的脸憋得通红，“他胡说八道！我跟林柚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
陆聿听到这话沉默片刻，“上次的事难道不是你让曹进宝干的？”
“是，那次是我，但我也只打算吓唬林柚一下，并没有想对她做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邻居，就算关系不怎么样，我也不至于干那种事！”
陆聿懂了，看来是叶暖暖一意孤行。
不过按照钱胜利的说法，他似乎并不觉得绑架林柚是犯了多大的错，更何况他不动林柚并不能确保他的那些兄弟们也不动。
“钱胜利，绑架是要坐牢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婶子是个坚强的女人，她从小一个人当爹又当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她是谁也击不垮的，除了你。”
“如果你因为犯事进了监狱，你信不信你妈能一夜白头一夜病倒？”
“到那时你再如何痛哭流涕如何悔不当初也没有用了，时间不可能倒流。”
陆聿不知不觉抽了半根烟，烟灰掉落在地上的那瞬间，他有种压力随之释放的错觉，整个人居然轻松了许多，怪不得这东西能叫人上瘾。
“你们的那些兄弟们也是，不要看个古惑仔就以为混社会就是打打杀杀，现在是法治社会，做任何事都要动脑子。”
“你的兄弟们跟着你一起犯罪，如果被抓了，你还有脸见他们家人吗？”
“我的话点到为止，你听得进去最好，听不进去拉倒。”
陆聿将没抽完的烟丢在地上，平静地碾灭。
钱胜利望着陆聿离去时挺拔的背影，又默默抽了两根烟压下心头烦躁，那小子好像把自己看得透透的，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句句不提林柚，句句都是为了林柚。
高三下半学期，时间变得越发紧迫，气氛也空前紧张，秦奋都已经吐了好几次，但秦母依然逼着他去上学，每天加作业加到凌晨一两点。
林柚有一天早上起来晨读，正背诵英语单词短语时，突然听到秦家传出一声巨响，随即就传出秦母的惨叫声。
林柚刚刚探出头去，隔壁起得很早的老奶奶就已经上前敲门了，秦母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冲出来，她失态地大喊，
“救命……救命啊……”
楼上三户人家都被吵醒了。
林柚认识秦母这么多年，虽然没什么交集，但在她的记忆中这女人从来都是优雅得体，哪怕骂人那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可现在秦母明显慌得不行，她整个人如同无头苍蝇只会喊‘救命’，完全说不清屋内发生了什么。
林母第一个冲过去，“妹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秦奋……秦奋他……”
秦母的脸上布满了泪水，林母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连忙喊来林父，
“国强，你快进去看看。”
林父快步进了秦奋的屋子，也是吓得不轻，那地上都是血，孩子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他的手腕划开一条大口子，此时的鲜血早已凝固。
林父压根不敢上前查看人如何了，只得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床头有一封信，林父没忍心看，直接拿出去交到秦母手中。
秦母看着面前的信，眼泪跟溪流似的哗啦啦流。
亲爱的妈妈：
儿子不孝，儿子无能，儿子愚笨，儿子注定要辜负妈妈的期望，我现在不能看英文字母不能看几何图形不能看语文阅读，我看到它们就恶心想吐，我这样怎么可能考出妈妈想要的成绩？
妈妈，我不敢面对你失望的样子，我承受不住你这些年的期望落空，我好累，好累了妈妈，我好想休息一下。
妈妈，我就睡一会儿，你不要再叫我了。
署名：爱你的乖宝
秦母颤抖着看完那触目惊心的文字，当她的目光触及‘爱你的乖宝’时整个人彻底崩溃了，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叫过秦奋‘乖宝’，那都是小时候的昵称。
没想到这孩子会记到现在。
小时候的秦奋就特别乖巧懂事，秦母对他爱不释手，总是抱着他一遍遍亲一遍遍喊‘乖宝’，秦奋也确实很乖很争气，从来不需要她操心。
小学成绩还很好的秦奋上了初中就渐渐有些跟不上，秦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秦奋的成绩提升上去，到了高中她更是一刻不敢放松。
总觉得这孩子还能再逼一逼……
可没想到这根弦终究是断了！
秦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看似要惊厥过去，林母连忙帮她拍背，“大妹子，你可要冷静啊，秦奋不一定会出事的……”
很快，楼下几户人家也被惊动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么早救护车来得慢，而且一来一回也会耽误不少时间。
林父当机立断，“我送他去医院！”
大伙连忙用被子将秦奋包裹着扛下楼去。
此时秦母已经瘫软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看到邻居们这么肯帮忙，想到自己平时对他们的冷漠，悔恨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林柚没敢走得太近，但她依然看到了秦奋那张比雪还惨白的脸，身上仿佛都泛着一股寒气。
林父开车，林母跟着去了，还有钱婶。
其他人站在院子里目送林父的车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
林柚听着耳边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说秦母把儿子逼得太狠了，逼死了后悔都来不及啊。
林柚通体冰凉，她以为她这大半年来对秦奋潜移默化的开导会有一点效果，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走上那条路，而且还提前了！
“柚柚。”
林柚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