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自然什么都听到了,她很聪明,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就猜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依然感到吃惊,这两人居然会合伙算计陆承谦母子。
一个要陆承谦,一个则要程洁手里的股份。
他俩……
还真是奸诈到了一块儿。
林柚觉得好气又好笑,自己这大半年来到底吃的哪门子醋?可她气了那么久,心情根本无法一下子恢复正常。
何况陆承谦这家伙虽然很讨厌,但这么算计他会不会不太厚道?
可白玉琼那么漂亮家世又好,配陆承谦分明是那小子占了大便宜,他算起来也不亏……
“柚柚。”
陆聿见房间里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你听到白玉琼的话了吗?”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林柚误会那么久已经不爱自己了,毕竟她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无时无刻不围着自己打转的林柚了。
林柚好半天才稳住情绪,她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听到了。”
“那我们的误会是不是解开了?”
“是。”
陆聿很想问一句‘那我们能不能和好?’,到底没敢那么急,“解开就好,我先去煮粥了,你一会儿也吃点再睡。”
说着陆聿的脚步声远去。
陆聿的冷静让林柚紧张复杂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她现在有点乱,根本没办法面对陆聿继续下去的逼问,幸好,他没有逼自己。
陆聿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取出食材,先将里脊肉切成细长的条状,加上食用油和盐腌制上,然后淘米下锅大火煮开小火慢炖。
林柚隐约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她的房间正对着厨房的方向,厨房门没关,林柚看到里头的身影。
陆聿今年也才二十二,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他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沉稳,仿佛在他这里没有青春期也没有叛逆期。
从小到大,她看到的陆聿都是一个样,没变过,别人的成长过程是抛物线,他则是直线。
过早的成熟让陆聿养成了极度隐忍、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
林柚想到陆聿那么小就被家中偷偷送出去,原本该养尊处优却过得比普通人还辛苦,以至于让他过早懂事过早成熟。
反观在陆家长大的陆承谦……活得像个孩子般自由自在。
可就是这样长辈看来不成器的陆承谦反而得到女主的青睐,如果陆聿从小也在陆家长大,是否性格也会像陆承谦那样讨女孩子喜欢?
心尖,像是被指甲片轻轻掐了下,有点疼有点酸,涩涩的滋味在心口徘徊,久久不散。
陆聿正低着头认真切着皮蛋、香菇丁和青菜碎,隐约中他感觉到身后有道黑影逼近,他心头微微一跳,手中的刀就失去了准头。
‘嘶’
陆聿的手指被锋利的菜刀划破了口子,鲜红的血滴滴落在切菜板上,把案板上的菜都染红了。
他暗暗懊恼自己的笨手笨脚,匆匆打开水龙头冲洗,身后却传来林柚轻微的抽气声,“喂,你就这么冲?”
陆聿不以为然,“以前都是这样冲洗的,习惯了,不碍事。”
一句话让两人同时想起他们曾经住在大楼里的时光,那时候陆聿喜欢打篮球,但他从来不在学校里玩,只跟林晏几个同学在对面废弃厂里玩。
难免会有蹭伤磕伤的时候,两个大男生一向粗鲁惯了,但凡不太严重的伤口,冲冲凉水直接擦干就算完事。
这么多年过去,如今陆聿的身份已然让林柚忘记他曾经也跟自己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
不知是陆聿这个过于熟悉的操作还是他们之间的记忆让林柚产生了亲近感,她的心突然就软下来,“你先用纸按住止血,我去拿药箱。”
林柚替陆聿处理伤口的时候,陆聿就乖乖坐着听她安排,看着林柚认真的样子,陆聿眉眼间的温柔缓缓荡开,“柚柚。”
“如果我伤得再重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赖在你家里不走了?”
林柚涂好消毒水,正小心翼翼地贴上创口贴,听到陆聿这话微微一顿,然后伸出食指不轻不重地戳了下他的伤口,
“想得美。”
虽然陆聿的伤口被戳得有点疼,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来,因为他分明感觉到林柚态度的松动。
林柚,“你老老实实坐着,我来熬粥。”
陆聿很听话,他把剩下的工作交给林柚做,但他不太放心,便跟前跟后,直到确定林柚不会出错才安心地站到一旁看她忙。
林柚穿着一条棉质的睡裙,无袖的设计露出她纤细的两条手臂,因为没有做防晒,她的手臂上半截和下半截形成了鲜明的黑白两色。
不只是手臂,脸和颈背也存在色差,最白净的就是两条腿,骨肉均匀,有薄薄的肌肉却不会显得粗壮,颜色也好看,瓷器样的亮白。
林柚的裙子穿得有些年头了,上头的小兔花纹都已经模糊看不清,棉布裙也显得有点毛糙,却让人有种摸上去会很舒服的感觉。
陆聿感觉手指头微微发痒。
深吸一口气,陆聿别开视线,他觉得厨房的空气有点稀薄,他得出去透透气。
林柚询问陆聿家里有没有葱,问了几声都没人应,转头去却发现身后没人,林柚的心头一空,陆聿不会走了吧?
照顾母亲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义务,陆聿只是帮忙,现在他应该是觉得不需要他就先离开了吧,毕竟陆聿可是大忙人。
尽管心中如此劝慰自己,林柚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粥终于熬好了。
林柚拿来保温桶装上,然后准备回房换衣服,推开门却发现陆聿正替她将书架上摆放杂乱的书一一按字母顺序码得整整齐齐。
林柚望着忙碌的某人,鼻尖微微一酸,方才努力压下去的失落此刻都酵化成了委屈,想哭却拼命忍着。
陆聿头未回,“羽毛球拍怎么掉在门边?”
林柚这才被拉回心神,她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说自己把陆聿当贼了,“……不小心掉的。”
陆聿狐疑地看她一眼倒也没有多问,而是继续收拾,很显然他之前只以为是小工程,现在却才收拾到一半,“粥熬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