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到你们的第一眼开始。”姜诺答道，“刘凯手上很多茧子，都在掌心或掌骨处，明显不是干活留下来的，而是长年练习散打，加上他步伐轻盈身体结实，又有身手，在末世中不会混得太差，你们从厂区逃出来，多半只是发生内斗，不得不出逃，狗咬狗罢了。”

她说着，声音顿了一顿，

“至于你，要真像你所说是趁乱临时逃出来，又怎么会带着那么大一个包？有吃的有喝的还有物资？刘凯是黑鲨，你是她的情人，他手下叛乱内斗失利，你们只能选择时机逃走，并利用我们对付追兵，然后在中途毒杀我们。出了溶洞后，你一直拖拖拉拉找岔道，只是在等着我们毒发，不对吗？”

夏露脸上血色褪尽。

步步计算，不料却在一开始就被看穿。

“放过我吧……”她恳求着，“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活下去！放过我……”

言子凡没让她把话说完，毫不留情的掐死了她。

夏露张开嘴，她还想说什么。

她想活下去，想活着，她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没有机会了。

姜诺看着她死不瞑目的样子，将前因后果串通，就全明白了。

夏露真话中掺杂着假话，她和刘凯的过去应该是真的。

她们是同学，她是优等生，刘凯是个混混，末世后，刘凯才有机会掐下了曾经够不上的高岭之花。

黑鲨噬血冷酷，但可能有点白月光滤镜，对夏露还算可以，从她细皮嫩肉的样子看得出来没吃什么苦头，后来内斗失败带上了她，但也随时能抛下她。

有点感情，但不太多。

夏露知道这山中某个仓库点，带黑鲨去找，也在危机中用这个逼迫刘凯救她。

进溶洞前，她就将带毒的面团分给姜诺与言子凡，每次都亲眼确认了言子凡是吃了的。

之后拖时间，就想等他们毒发。

然而，走到第一个岔道时，当夏露假装想路心里打着鬼主意的时候，姜诺就已经在那留了记号。

到第二个岔道，她发现言子凡也在树上悄悄刻了印记。

只要原路返回，回到第一个岔道前，选择相反的一条道，就算找不到所谓的仓库点，也必然是去公路的方向。

所以从那个路口开始，夏露已经没用了。

这辈子，她死在了这里，没有未来。

但前世，她应该是跟着刘凯逃到仓库点，并在附近找到了变异甲虫，大量食用后，她成为强者又杀了回去。

刘凯不是死在路上，就是后来被她杀了。

之后，夏露继续用了黑鲨的名头。

这就是为什么，前世的姜诺见到的黑鲨是一个女人。

可惜，那个未来已经被掐断。

言子凡沉默了一会儿，找来柴火，覆盖在夏露身上，将她与枯木一同点燃。

至于刘凯，直接踢入无人的山涧。

姜诺检查了一下夏露的包，里面有十来个面团，两小包肉干，还有几盒消炎药、感冒药。

最底下有个纸盒，打开后看到2个密封的玻璃瓶，里面是彩色的像米粒一般的东西，有点像糖果，但姜诺知道这是老鼠药。

拉链下还有一个内包，打开后，里面放着3个面团，看起来和外面的相差无几。

这显然就是夏露分给他们吃的那些，下了老鼠药的。

末世前，姜诺和妈妈住的旧小区，有阵子投放了不少老鼠药，她怕哈妹误食，所以特地辩认了市场了几种主流老鼠药的样子，其中就有这种彩色米粒。

这种药吃了以后，人会出现炫晕、腹痛的症状，随着剂量增加就会内出血、内脏衰竭，一开始没那么严重，48小时后才体内大出血。

这就是夏露为什么一直在拖时间。

姜诺只收了老鼠药，其他东西丢进火堆里全部烧了。

夏露这人心思挺多，她的东西哪些有毒哪些是做了手脚的，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比如那些感冒药，姜诺就看见药片板上的字都被刮掉了，究竟是什么药无法从盒子上来判定。

她并不缺这点物资，不愿碰这个风险，烧掉算了。

看着夏露在燃烧的火焰中逐渐发焦，言子凡低声道，“也许她只是在绝望的那一刻，没人为她站出来。”

他看着那片火光，好像又回到了2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是幸运的，可像他这样幸运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在夏露不断拿出面团，并一直观察着看他吃下时，他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想杀他。

帮了她，她却要杀他，那最终被他所杀，也没什么好说的。

姜诺看向言子凡，“你给她机会，她还是要杀你，你今天没死是他们技不如人，但下次还这样，死的可能就是你。”

言子凡羞愧的低下头。

他曾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像姜诺一样强大，但真的走出来才明白，一个人要保有温暖，又足够冷酷，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他还差的太远了。

“以后不会了。”他低声保证。

姜诺点了点头，“走吧。”

他们清理完现场，就顺着留下的印记，回到了第一个岔道，走了相反的方向。

之后的路也挺绕的，但顺着这个方向走，他们看到一个纵深的峡谷，两边的山势非常陡峭，好在没发生大面积的塌陷。

又走了很久，走到又一个白昼结束，两边的石壁出现了人工加固的痕迹，脚下也变成了龟裂的水泥路。

“看来是这里了。”

姜诺还挺意外的，没想到在这深山中也有这样的工程。

黑暗中看不到太远，只知道这条水泥路一直延伸到峡谷以外，估计一直通到公路。

那么变异甲虫也该在这一带。

这里太大了，甲虫还没有大量繁殖，要在这环境中找到虫子非常不容易，姜诺不急，决定先去看了再说。

他们一边观察，慢慢往内走去，很快来到一片空地。

远远的，姜诺就看到一些腐朽的金属架，这里曾经应该是有不少设备的，但全被拆走撤离了，这些金属架排列成非常大的一个圆环形状，非常的壮观。

她站在这个圆环的中央，感到自己极度的渺小，像一只仰望巨人的蚂蚁。

言子凡对此更是惊叹不已，因为这个圆环真的太大了，很难想象这些金属架上到底是什么设备，又做什么的。

“这应该是圆环阵太阳射电成像望远镜的框架……”姜诺推测道，“是研究日地空间的重要观测设备，不过东西全部拆走了，只剩下这些支架。”

言子凡有点茫然，他没听懂。

但他大概能理解，这里曾经是国家重要的科技设施，这附近有观测站，有专家，那必定有住所，也就是夏露提过的“仓库”。

地处深山，没来过的确实太难找了。

两人顺着公路继续走，来到一处平地，果然看到了房子。

房子有塌陷，但不严重，走进去一看，里头空荡荡的几乎什么都没剩。

积灰很厚，末世后应该就没人来过。

他们又找到一个仓库，也是空的。

看来东西早就全部被转移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这地方虽然隐蔽但属于官方，公路损毁也不严重，运输是没问题的，末世这么久过去了，怎么可能还留有物资。

她想了想，对言子凡道：“甲虫应该就在这峡谷附近，不好找，但耐心点一定能找到，我们分头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