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的羊毛卷到一块儿去了。”
和晓晚忽而喊了一声,将云绣从对越言辛“美色”的思考中抽离出来,她这才惊觉手里的羊毛捻得不成样子。
云绣这捻羊毛的手法是跟和晓晚的嬢嬢学的。嬢嬢这会儿正坐在房屋门前一端,脚旁放了一框细碎的羊毛,手上端一小团软乎乎的羊毛,一只手用拇指与食指将羊毛捻细,另一只手在下方将捻细的羊毛再次捻转。羊毛细线另一端绕在锥形物件上,既能以下垂的重力拉直羊毛线,又能将羊毛线卷于其上。
这是最传统的捻羊毛之法。
嬢嬢也觉察到云绣出了错,笑出声来:“还要学的咧。”意思就是云绣这捻羊毛的功夫还不到家。
云绣略有愧意,好在这捻错的地方可以纠正过来,要不然就要破坏这难得的羊毛了。
“你今天怎么笨手笨脚的?”越言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修长的直接慢条斯理解开缠绕在一起的羊毛线。
还不都是因为你。云绣在心里默默地说,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不出口的,只好沉默着,也低头去解开羊毛线。
阳光在细细的绒毛上泛出金光,一根细小的线在两人的指尖缠绕,忽而迫近,指尖相触,云绣身子轻颤了一下,将手缩回了。
越言辛抬眸看她,两人四目相对,默了两秒后,越言辛先开了口:“晚上杨村长说要做羊肉吃,一起过去?”
云绣赶紧点头:“嗯。”她指尖微动,将剩下缠绕的羊毛迅速理好收了回来,低下头去又开始捻羊毛。
不敢再去看越言辛。
很快,她听见越言辛浅浅的一声笑,他站起身来,继续去给和晓晚讲作业。
云绣却发现,她那突然加速的心跳,似乎很难平复下来了。
嬢嬢从厨房里提了一袋子烤洋芋出来,塞给云绣。云绣感激又好笑。每一次来和晓晚家,嬢嬢总要给她几个烤洋芋。
云绣想,嬢嬢大概是觉得,她爱吃洋芋。可转眼一想,以嬢嬢的家庭环境来看,洋芋大概是她眼下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云绣的情绪又开始起起伏伏。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染红天际之时,便是各家炊烟升起的时刻。云绣与越言辛告别了和晓晚与嬢嬢,一同前往杨明州家。
村寨小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越言辛披着霞光,忽而问云绣:“你刚才好像心情不太好?在想什么?”
云绣思索片刻,决定说出来:“有时候我会迷茫。田野要想做得深入,就必须和当地人有密切友好的往来,这种关系一旦建立起来,边界感也会随之模糊。”
越言辛接了她的话问:“你是不是会看不清,你与他们的边界在哪里?”
云绣点头:“有时候我甚至想,我与学校的同学朋友来往,助人为乐与人交心,都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只是因为是朋友。可我与田野点认识的人来往,对他们说好话,帮助他们,与他们谈心,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朋友吗?还是只是因为他们是我调查对象,对我的学术研究有帮助。”
“你不如说得直白一些,”越言辛说道,“你跟他们交朋友,是因为有利可图。”
云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