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女儿出生已逾一周,知意让我给她取个名字。我想起她出生那天,昆明的天边满是绚丽的云彩,就像锦绣一般。我想给她取名云绣。云绣,我的女儿,妈妈希望你未来似锦绣。”
“好友白树来信,说她最近又想了几个笔名,最终仍觉‘白树’最好。我同意。白树喜茶,念念不忘我曾赠予她的普洱,改日再为她寄一些去。”
“学院今年恢复人类学专业的本科招生,人类学与民族学从来无本质区别,人类学之名虽近期才恢复,可人类学之调研从未停歇。”
“怒江腹地尚有诸多民族地区未曾深入调研,50年代民族大调查所得资料,许多部分亟待更正与更新,我与知意既为民族学者,应当担起此任。”
“白树听闻我与知意欲前往怒江,就普米族群体展开田野调查,深表赞同,她鼓励我们深入探索,必定有一番不小收获,我与知意的想法亦是如此。”
……
夜黑月明,云绣再次翻看母亲的日记本,烦乱的心绪逐渐沉静下来。母亲未能给她留下丰硕的物质遗产,留下的仅有一些书籍、田野笔记、日记以及与几位好友的往来信件。可这些,于云绣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笔丰富的财产。
自小,云绣便是看着母亲的这些笔记长大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许多细节皆已烂熟于心。
“普米族,聚居于滇西北,地处三江腹地,地势险峻。历史文献称之为‘西番’或‘巴苴’。晋初张华《博物志》载,蜀中南高山上,有猕猴,长七尺,能人行健走,……西番部落辄畏之。”
妈妈,我总会去那里亲眼看一看你还未来得及看清楚的地方。
“云绣。”室友乔玲玲的声音打断云绣的思绪,“电话,找你的,你老大。”
云绣居于研究生宿舍,四人一间,每间一部电话,办了电话卡便能使用。
云绣惊讶,冯华通怎会在这个时间找她?这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云绣,我是冯华通。你能来机房一趟吗?有点事麻烦你。”
云绣赶紧答应下来,裹了件外套背上书包往外走,临走前还能听见乔玲玲的吐槽:“云绣,你老大也太狠了吧,都快十点了!”
云绣只是笑笑,一路快走,很快便到了冯华通的办公室。
学院配有几台电脑供师生使用,都在机房。冯华通很少用电脑,她说她年纪大了,跟不上这些新玩意,一般都是叫门下学生去折腾。
“你几个师兄师姐要么去做调研了,要么不在学校,我只能找你了。”冯华通简单讲明了缘由,指了指手里的一沓手写笔记,“你帮我把这些笔记打出来,可以吗?我眼睛不好使,手也不灵活了。”
云绣点头,没多说什么,坐下后便开始打字。她打字快,在这方面一直是冯华通的得力助手。
“关于启动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申报工作的意见征集……”
云绣打完第一行标题,难免惊讶。
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云绣从未踏足的知识领域。
云绣虽有疑惑,仍然兢兢业业将资料全数打出,待纸张印出交给冯华通之时,冯华通才与她解释道:“文化部召集专家开会,要论证这个项目的可行性。他们需要人手一份材料,所以必须有打印稿。都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不是什么秘密文件,你可以帮我打的。”
云绣点头表示明白,又听见冯华通说道:“云绣,民族文化的保护和传承,要有一番新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