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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破 共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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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篇 第一章 定向南山

  • 书名:八荒破
  • 作者:阿尔楽慈
  • 本章字数:1.1 万
  • 更新时间:2024-08-27 13:11:28

  出了震元山,老道和他的徒弟定儿,就这样直勾勾的朝南而下,遇山翻山,遇水跨水,偶尔途径官道。这会刚过了巳时,天气阴晴不定,似有一场大雨将至,而师徒二人加上那头唤作见雪的驴,此刻正飞驰在官道之上。

  只见那兀长的官道上二人外加一驴,所过之处都是尘烟四起。而这时的定儿背后原本那夸张的大行囊,已然换做一个寻常大小的布袋,看上去就轻便了许多,所以下了山就用跑的,来练功吗?

  师徒二人在官道上,偶尔遇上赶路之人,见到他们这般雷厉风行,尽管这官道宽广,亦不敢与这等怪人同行,早已吓得退到两旁躲避,不多时,这对师徒外加一头驴,便又要赶上同行在官道上的一队车马。

  而尚在远处的那方队人马,约莫数十人,骑行护卫在两辆马车的四周,而车队的首尾两端的护卫身下坐骑,却是比同行的其他马儿,显得更为高大健硕的黑鬃马。而断后那名护卫的坐骑又略有不同,虽同是黑鬃马,而他的马儿,颈部的鬃毛却为银白色,如一根根银丝,随风浮动,甚为亮眼。

  这二人早已惊觉后方的来者,不过始终未曾感受到杀气,只觉得这一老一小一驴的赶路方式怪异之极,最要紧的便是那同行的孩童,速度上丝毫不弱,如此年纪这般脚力,实在骇人听闻。

  而车队为首的那名护卫,单看模样,少说也五十,可精气神却是异常饱满,那太阳穴浓浓鼓起,一双大手上的青筋更显得孔武有力,只见他左手嵌入嘴边,便听得哨声响起,二短一长,车队便跟着他整齐的靠向路旁,而速度也放缓了许多,似有意避开道路让后者先行。

  随着车队的放缓避让,师徒二人很快便赶了上来,只见那老道仅仅是闲庭信步,便缩地成寸,而身旁跟着的那头驴,四只蹄子也是极为轻快简洁,速度又刚刚好跟上老道,足下都为曾掀起尘埃,反倒是后头那孩童,卯足了劲,每一步的力道都极重,为了追赶老道和那头驴,腿脚都抡冒烟了,自然是惹得尘烟四起了。

  越离得近,也越是让车队这方人马内心惊叹,惊得是这老道这出神入化的身法,叹的是生平竟有幸见到这般神仙人物,无论是老道还是那头驴,或是那孩童,都让这些车队的护卫敬畏无比,吾辈武人,武无止境,这一老一小所展现出的功力,都令他们折服不已,就连那头驴都不知何故,竟也能修得这般神通。

  突然间的靠近,竟让这队这方的马儿惊惧不安,似见到了什么洪荒猛兽般,若非人力强行牵制住,怕是早已飞奔而逃了,就在这时,第一辆马车上的帘子被一双小手掀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娃探出个半个小脑袋,惊奇的望着呼啸而至的一老一小一驴,只是三两个呼吸间,便已甩开车队,远远离他们而去了。

  随后车队里为首的护卫,行至女娃这辆马车前,举手抱拳道:“惊了祁老和您的孙女,还请原谅则个,实在是刚刚那一老一小武功太过惊人,为避免有所闪失才故作避让的。”

  车内那位被称为祁老的老者,却是一脸的慈眉善目的温声道:“不妨事,刚刚那位老道长,武功应该已达神境了,而那孩童与玲儿应该年岁相仿,可内劲之强,老夫也是生平第一次见,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小女娃惊奇道:“啊,爷爷,那小孩居然和杨晋杨大叔一样是内劲高手了吗,还有那神境是什么呀,很厉害吗”祁老和孙女这番对话,已然让车马前这位,年纪五十有六的杨大叔,面如红日,心想自己苦修武道,也不过与刚刚那孩童一般的境界,当真是羞愧难当。

  祁老哪能看不出来杨晋的窘态,便呵斥道:“玲儿,这武道之难,难如登天,寻常武人一辈子止步于外劲,能练出内劲已经强过世上大部分武人了,更何况,能像你杨大叔这般内劲圆满之境,已然是万里挑一了,而每个人的先天之体都各不相同,境界快慢也不一样,那孩子的确是个武学奇才中的异类,这样的人放在八荒界也是百年难遇,你年纪尚小不懂事,以后可不能妄自拿他人互作比较了,知道吗”

  玲儿这女娃娃,生的乖巧可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得飞快,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满脸歉意的欠声道:“杨大叔,玲儿不懂事说错了话,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杨晋哪里会和女娃的无心之言计较,立刻酣笑一声道:“哪里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想不到祁老不单单是医道高绝,相人之术也是令人折服,仅仅是一瞬便能察觉他人的武学境界”

  祁老闻言尽显谦态,随后慈笑着道:“老夫不过是占了医道上的便宜,才得以分辨出来。话说你们杨家这位杨五郎,今年才堪堪不到十八的年纪,老夫看他呀,用不了三五,内劲也要圆满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言毕扶着白花花的胡须,满脸欣慰的望向车队尾端的俏郎君,那眼神犹如替孙女,提前物色好了孙女婿一般。这杨五郎虽隔着两辆马车的距离,也被祁老看的头皮一阵发麻。

  杨晋听得祁老夸赞,连忙说道:“祁老,可别再夸我这侄儿了,这年轻人可得戒骄戒躁,就怕夸多了,就傲得不知天高地厚”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祁老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这小子虽年少,这一趟随行左右,作风却是少有的沉稳得体,老夫可喜欢得紧啊”

  杨晋自然清楚这侄儿的品性,可毕竟年少,经历不够,还需要好好磨练一番,不便再让祁老夸下去了。便转移话题道:“祁老,可有认出来那老道,是哪个山头的高人?”

  祁老沉思片刻道:“不像坤朝国境内的道人,倒是更像乾朝的艮山一派。这事儿就有些久远了,那会儿,老夫不过二十郎当岁的年纪,也是听得家师所述,一名艮山来的道士三十来岁,也是牵着一头毛驴,横跨幻海,之后在坤朝的武林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武林各派便群雄愤起围剿,却无法将其拿下,而后引得离火岛岛主亲自出手,才将其击败,可最后不知怎得脱困逃走了。想想这些陈年往事,竟然是一甲子之前所发生的事了呢”

  杨晋听得这番奇人之事,传闻这离火岛岛主,百年前便已步入神境,一甲子前虽击败了那道士却未能将其擒下,终是让其逃脱,难不成这道士三十来岁便是神境?这么一想,心下更是骇然。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侄儿,哪怕是自己侄儿天赋异禀,与这些神仙人物相比较,那都是望尘莫及了,再看侄儿杨五郎听得祁老所言,一脸坚毅并无惊讶之态,反倒是自己多虑了,各人有各命,说不得自己这侄儿,将来也是个旷世奇才。

  随后杨晋便颔首道:“能从祁老口中得知这世间这般多的奇人异志,一这趟也是平添了许多乐趣,眼下就要赶往南山了,还请祁老好生休息,养足精神,希望能顺利渡过南山。”言毕便吹起口哨一长一短,车马便继续整装出发了。

  临近午时,老道师徒已然先行一步踏入了南山地界,而这南山的深山老林乃是蛮夷之地,蛇虫出没,瘴气丛生,更有罕见的上古异兽,不过已经是传闻之事,寻常人若真的碰上异兽,那也是残存了其部分上古血脉,与其他凶兽交配而生,虽血脉不纯,却也是凶煞无比。

  这定儿一路狂奔,突然脑子发热,小脸霎时间烧的如火般通红,眼中发黑,眼看便要一头撞上一棵大树,老道随即拂出一掌,无形的将他带来了身前道:“打坐入定,凝气丹田”

  定儿强忍着头昏脑胀,硬生生的盘做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渐渐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只见老道也他身前盘坐起来,双掌凝气,一股无形却又带着五颜六色的光晕,转眼间将定儿裹了起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定儿脸上的火烧之象,已经褪了下来,待最后,这定儿徐徐的吐出一口气,才缓缓的睁开双眼。

  老道见他恢复如常便问道:“午时了,肚子饿了么?”说完炫了一口老酒,开始物色这山野中可用的食材。

  定儿听了也不答话,只是肚子很诚实,咕噜噜的响了起来,看这孩童一脸的郁闷,又不太想搭理老道,自顾自的解下了背后的布袋,随后又从手臂,腰腹还有小腿上取出铁片,一片片整齐的堆放好后,便直接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好像在坐等开饭。

  也是苦了这孩子,老道也无奈,只好先安抚着道:“好了,这张银票你拿着吧,只要你跨入化境,以后咱就雇马车,为师还带你上酒楼大吃大喝,可好?”

  定儿望向银票,双眼发光,立时抢了过来,生怕老道反悔又给收回去了。待将那银票放入自己的小布袋里才回道:“化境化境,你都说了两年了,到底还要多久嘛,我现在就想大口吃肉,我一个小孩儿还要长身体呢!”

  老道自知忽悠不了他,便一边东摘西采,一边口中讲着道理:“你以为酒肉之物就是极好的了,这其中的浑浊之气顷刻间便能要了你的小命”

  “非是为师这等绝世高手,才能随意食用,又可以轻易将其彻底排除”正说着,身后道袍随声拂起,一股炸雷般的屁声响起,既响又臭。定儿闻声立时滚身躲避,嫌不够远,直接就跳上了树梢。

  老道嘿嘿一笑道:“你看你这身法,也就为师才能传你如此绝世神功”

  定儿立刻怒斥道:“放屁,放屁,都是放屁,什么武功心法从不教我,整日就是打坐站桩,要么负重登山,要么一路狂奔!”

  “剑法你又不愿意学,纯元功只会让你暴毙而亡,你这打坐站桩之法,那可是为师精心为你量身打造的,这世上的人若知道为师的用心良苦,只会留下感动的泪水,默默的羡慕着你”说完唉了一声长叹,又继续采摘野菜野果。

  定儿耐着性子说道“那我大概还要多久能踏入化境,你老实说”

  定儿也清楚自己的纯阴之体,老道说过极阴至极便生阳,过了三岁之后,体内便自然生出了内劲,这五年来,都是待在荒山野岭这等人迹罕至的空旷之地,为了吸取纯粹的天地之气,又以素食养身以确保体内通畅无杂质。再来还需要不断的消耗多余的内劲,除非踏入化境,或者习得一门与自身相辅相成的功法,要不然就得一直这样漫山遍野的跑下去。哪怕是这样耗着,相隔十天半个月依旧会内劲积淤成疾,像刚才那般,阳火攻心之下,也只能依靠老道那霸道的功力助其调息如常。

  谈话之间,老道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口精致的铁锅,已然将各种野菜野果混在一起,做起了大杂烩,一边撒着孜然一边开口道:“你当这化境如同小孩学步吗,刚刚那队人马之中,最高的境界也不过是内劲圆满,而且看着年纪都五十老几了”

  定儿闻言也是微微颔首,心想也是,我才八岁就这么厉害了,踏入化境也不过是指日可待,想到这便哈哈大笑起来道:“我果然是个天纵奇才,难得难得,厉害厉害”说着就要伸手去夹锅中的菜肴。

  老道见他眉开眼笑,便打开了他的小手道:“猴急啥,还没撒盐呢,去,取馒头”说着便撒上了一把盐,这盐果然是食材的灵魂,瞬间便香气四溢,那驴儿,早已经跪在锅前等吃,一脸的蠢相,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定儿闻着味儿,整个身心犹如被控制了一般,不再使性子,也不反嘴,老道说啥就是啥,直接就去布袋里取了馒头,也蹲在了锅前等着。

  这老道除了爱喝酒吃肉,这些年最大的爱好就是烹饪,一有功夫就研究《八荒异志录》中所记载的奇珍异果和各类可食用的野菜野果,为了更好的烹饪,老道还特地用寒武精铁找人打造了一口精致的铁锅,每当施展厨艺之际,驴儿和这孩儿就婉如置身了人间仙境。一顿乱造过后,酒足饭饱,师徒二人也顿生了困意。

  老道指着远处那块巨石道:“瞧见没,这会儿,也过了午,咱们便上那块大石头上打个盹”说罢便提溜起定儿飞身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师徒二人和那头驴便已经安顿在巨石之上。

  话说回来,还有一队车马也同样进了南山,一路行来虽比不上那对师徒的速度,但趁着那对师徒午休之际,也快赶上了。

  “祁老,这一趟为了早些渡过御风关,走了这南山的近道儿,应该是第一次来南山这蛮夷之地吧”为首的护卫长杨晋询问道

  “老夫虽擅医道,却不曾习武,今日抄这近道,都是仰仗各位壮士了,也多亏了你们杨家大义之举,不远千里赶来护送”说罢已从车内蹒跚而出,竟是要作揖回礼,以致谢意。

  杨晋见状连忙上前扶起祁老道:“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身。杨家在军中多番受得祁老门下照顾,我杨晋的大哥二哥也多得祁老妙手回春,如今才能保得性命回归故里。”

  一旁车夫也同时扶住了祁老道:“咱们庙余镇能出祁老您这样的大善人,那是全镇上下的福气,这次若不是对南山之路相熟,这一趟啊,怕是轮都轮不到咱来伺候您呢”这车夫也同是庙余镇之人,镇内不计其数的清贫百姓都曾受惠于祁老的妙春堂。这次护送祁老回镇,除了同镇的杨家军,终于是让这老车夫找上机会一同前往,也好尽上一份力。

  祁老虽被扶起了身,却仍是双手抱拳,以武人之礼回敬诸位。而后同行的杨家军,眼神炙热,一起默然抱拳回礼。

  这祁老九十有八的高龄,见得此状已是红了眼。想不到妙春堂遭逢巨变,如今辞官回乡,坤朝虽是允了此举,却断了祁老朝中的所有门路,失了朝廷庇护,形单影只之下,也多亏了杨家军赶来护送,这才有了依仗可以安然回乡。

  杨晋也知祁老门中的遭遇,不便多说只好转移话题道:“已然进了南山地界,越是往里走,这山里瘴气丛生,毒物频出,各位都需小心谨慎,只走明路,莫要靠近草丛”说罢又朝祁老抱了抱拳道:“还请祁老先回车内休息,咱们天黑前,先赶至鸟洞的一处大瀑布,那边尚有一块空旷之处方便咱们落身扎营。”

  祁老也不便干预行程,只是回身入车内之前,又道:“有劳诸位了,还请诸君多加小心,若觉身体有异,还请及时告知老夫”

  杨晋当知祁老医术无双,抱拳道:“祁老有心了”说罢继续带队前行。

  这方车队却不知,当他们刚进这南山之地,就已经被盯上了,之所以一直未出现,不过是在车队的必经之路,早早就预好了埋伏之计。

  当车队近身一处茂密丛林之处,杨晋下意识抬手示意车队噤声停止前进,杨晋不知怎得,从进了这南山便有一种不安,直到眼前出现的这片密林,虽四周都是植被,可是相较之下,前方道路更显阴暗,极为适合隐蔽躲藏,若在此处偷袭伏击,自当事半功倍。

  杨晋越发觉得前方诡异,栖身下马后抓了一把石子,凝气于双手,内劲注入石子后,朝着前方密林激射而去,瞬间就听见各种兵器撞击格挡之声,果不其然,有贼子埋伏于此。

  此举即刻引得密林处一声爽朗的哈哈大笑,随后率先走出一名身高八尺的大汉,手持开山刀,身后又尾随而出十多名男性,手持各式兵器,各个样貌穷凶极恶。

  这领头的大汉哈哈大笑的走出来道:“看来是个硬茬,挺适合咱弟兄们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身后之人闻言也是耸肩晃脑,摆出各种架势准备着大干一场。

  杨晋当即运气喝道:“杨家军在此,大胆贼子竟敢在此造次!”言出之际,杨家军便已整齐备战,将两辆马车牢牢护住。

  那大汉身后冒出一个手持两柄巨斧的黑脸大汉,大骂道:“操你娘的,吼个啥吼,老子要你狗命”说罢便要冲上前砍了杨晋,却被为首的大汉伸手拦住。

  那大汉笑道:“果然是朝廷的走狗,不妨报上名来,我留你个全尸,哈哈哈”这大汉听得是杨家军多少还有些警觉,便想炸一炸他,好知道此人根底。

  杨晋却是直言不讳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杨家军杨晋!”说罢手执银枪,挺身向前,随时要与其大战三百回合。

  那大汉闻言笑道:“原来是双蛇银枪杨晋,来来来,让老子好好领教领教”

  却在这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车内祁老却起身出帐,身旁的孙女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已是吓得不轻连忙拉住爷爷,却见祁老摸了摸孙女的脑袋安抚道:“玲儿别怕,爷爷去试着化干戈为玉帛”

  说着便走了出来急忙道:“老夫是妙春堂祁言晴,如今辞官回乡,还请各位壮士高抬贵手,若只求财,何必大动干戈,老夫自当逢上银钱”

  那群悍匪原本已经齐齐亮出兵器,双方正要厮杀,听得这老头道出这番话,那方悍匪中又走出一人,此人长得精干内敛,不似其他同行的悍匪那般样貌粗犷。

  却见此人拨开了为首的大汉与那持双斧的黑脸,向前问道:“原来是妙春堂,不知祁椁春是你何人”

  那祁老听得此人竟识得自己的小儿子祁椁春,立刻笑言道:“祁椁春乃老夫的小子,难道壮士与他相识吗”

  “原来是椁春兄的令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满脸歉意的举手抱拳,边说边栖身向前,似要单独近身祁老。

  一旁的杨五郎虽涉世不深却谨慎入微,见此人突然搭话,就早有留意,此人满面和善,可身后那群大汉仍面露恶意,定有诈。立即将祁老拦在身后道:“既是相识一场,壮士何不先让开道来,这般阵势可真是吓死人了”

  “哈哈,年轻人怎如此多虑,来,都让开道吧”说罢转身朝后方的兄弟们招手,刻意露出后背破绽,以松懈杨五郎的警惕,却突然抽身出剑刺向杨五郎。

  那杨五郎始终觉得有诈,也未曾松懈,只是想不到这贼人竟如此阴险,这迅猛的一剑,终究始料未及,来不及提枪格挡,那一剑朝着他心头刺去,幸在这杨五郎机敏,自知避无可避只好矮了些身形,这一剑便贯穿了他的肩头。

  杨晋内劲已达圆满,却也来不及上前护住自己的侄子,好在侄子未伤及性命,立刻挑枪砸下,势必一举错开二人,定要这人无法再祭出第二剑。这迅捷若灵蛇,攻势如龙般的一枪,威力迅猛霸道,此人当即回剑荡开,避其锋芒。双方大战也在此一触即发。

  而就在远处的大石头上,老道还在酣睡,驴儿也躺在地上慵懒的滚动着身躯,借着粗糙的石壁饶着后背的痒痒。唯有那定儿早已神情亢奋的坐了起来。

  定儿摇着老道说:“师傅,那边打起来了,应该是遇上山匪了?咱们也过去瞧瞧吧”

  老道双手缠于胸前,微微睁着眼,一副与我何干的样子道:“对啊,他们遇上山匪,那是他们的事”

  定儿却怒道:“你个老登,总说惩恶扬善的话,怎么现在就见死不救了吗!”

  老道并非不愿意搭救,只是经的事多了,觉得人各有命,早已不愿牵扯他人的因果,既然没发生在眼前,那就当无事发生。随后眼睛一闭便不答话了。

  “嘿,你个老登,亏我天纵奇才,还愿意认你做师傅,真是瞎了眼了!”定儿骂完,便一脚踹了过去。

  老道却是一挥手,就将定儿拿下,随后直直的坐了起来平静的说着:“你想替天行道,为师不拦你”说罢摆出个请的手势。

  这定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哪怕是内劲接近圆满,功力与同境界的武人相比,那是深厚的不止一点点,即便有此依仗,可却从未与人真枪真刀的动过手,到了此刻,既想出手却又真的害怕,咬着牙迟疑不定。

  老道知道这孩子心善,也有意试探他是否有勇气独自前往,便嗤笑道:“怎么了,刚刚那股神气劲儿呢?怕了吗,怂货”

  哪知这定儿被这一激,反倒是平静了下来。脸上神情坚毅,定了定神道:“好吧,这师徒情分就到此为止”说完便跳下大石,朝着厮杀的那方去飞奔而去了。

  而老道身旁的驴儿,此刻站起来,人模人样的,上下摆动驴脑袋,好似在点头赞许这孩童的勇气,那老道却是抓起酒葫芦炫了一口道:“嘿嘿,好玩儿,好玩儿”

  再说这边厮杀声四起,杨晋与那精干内敛的男子同是内劲圆满,已然过了不下百招,胜负难分。而那杨五郎虽右肩被剑贯穿,无法以惯用的右手持枪,更无法双手持枪,打斗起来自是威力大减。但终究学过二伯父杨晋的双蛇枪法,左手依然使得一手好枪,更是指挥杨家军摆阵共同抗敌,竟也与那大汉和双斧黑脸所带的悍匪们激战不停,双方人马虽看着僵持不下,可惜杨五郎毕竟右肩带伤,伤势越打越重,漏出破绽之际,便有身旁的杨家军为了护主,舍命为其挡上。

  这边杨晋眼看形成弱势,一杆银枪使得是大开大合,全力攻向执剑的男子,那男子自然明白此举,为的就是逼开他然后找机会反助杨五郎,此人剑法了得,又擅于用计。便将计就计,假意避开,实则转身抢先攻向那杨五郎。

  说时迟那时快,快剑已然飞身至杨五郎,加上那大汉与那黑脸助阵,当是在劫难逃。杨晋心急之下,双蛇银枪使得水泄不通,那持刀大汉强行迎上,却被刺的重伤倒地。那大黑脸手持双斧,见自家弟兄性命堪忧,一时间急于救人大吼一声,便使出全力将双斧砸向银枪,只为倒地不起的大汉抢得一丝生机,那大黑脸竟不顾自己性命用身体挡在大汉身前。

  双方高手生死存亡之际,执剑的男子已然扣下了杨五郎,当即喝道:“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而杨晋眼看侄子被劫持,也只能停下枪势,枪尖却停在了大黑脸额头之上。

  那黑脸虽用双斧阻拦了片刻,护住了身下的大汉,依旧受伤不轻,只见他仍然一脸凶煞,不屑的吐出一口浓血,大骂道:“干你娘,要杀便杀,顶着老子干嘛,难不成是个阉人”

  那执剑的的男子深知这货脾性,生怕那蠢货激怒杨晋,立刻以剑锋轻轻划开杨五郎颈部皮肉,虽不至于害其性命,可鲜血顺应而出,甚为吓人。而那杨五郎虽被擒的死死的,却仍是神情狠戾,不曾示弱。

  杨晋眼看侄子性命攸关,咬牙切齿道:“奸贼,若敢动手害了这孩子,我杨家定要与你不死不休!”说完也是一脚踩在黑脸胸口,将那二人强行压住,银枪却是抵在那大黑脸的心口,若对方真下死手,自己便要一枪贯穿二人。

  执剑者阴笑着说道:“呵呵,早就不死不休了,那老不死的若不是妙春堂之人,说不得我还真会见钱眼开,放过你们。偏偏这老不死的生出那祁椁春那个狗杂碎,真该死啊你们”

  杨晋不知他们之间仇怨,只是双眼血红,侄子乃是他的命门,若是杨五郎身死,定要杀的他们一干二净,才可罢休!

  执剑者也看得明白,这少年郎定是杨晋极为重视之人,他自然也想换下两位兄弟的性命,便不再激怒杨晋,然后轻声道:“杨晋,我向来敬佩你们杨家军的神勇,给你行个方便,只要你交出那老头子一行人,我们就此揭过,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看如何?”说罢也将剑刃推离了杨五郎的颈部要害之处。

  就在这时,车内的祁老却是站了出来,走到了杨晋身后叹道:“唉,虽不知我儿与你们有何仇怨,当不必为此徒增伤亡,既是要老夫一行人的性命,也好,也好。老夫这就将性命交给你们”

  祁老说着却又指向马车颤道:“不知我祁家到底造了什么业障,近年来白事频增,现今也仅存下这八岁的孙女,壮士可否放过这不懂事的孩子”说完便老泪纵横的看向那执剑之人。

  杨晋却是一惊,这祁老似要以命换命,连忙挡下祁老,招呼杨家军将其守护好。而那被扣押住的杨五郎却是坚定的沉声道:“吾辈杨家军皆为忠义之士,祁老莫要中了这贼子的奸计”

  杨晋见侄儿,危急之刻仍不忘忠义,更是凛然道:“杨家军,此行为何而来”

  只听得在场杨家军的好郎儿们齐声喊道:“护祁老回乡!”一阵阵喊声坚定无比,只是此刻双方被持之人,性命攸关。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后,执剑者冷笑道:“我差点都信了你们的邪,要不然我就先拿这年轻人开刀?”说着便剑指杨五郎。

  那黑脸尚有意识,看着这番阵仗,自己又被扣住,心中憋气,怒道:“一群狗贼,假仁假义,大哥不必留情,尽管宰了那厮!”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天空中轰然砸下一物,竟砸在两方人马之间,待得尘烟落定,方见得一个约莫八岁的男童,正是那定儿。此子憋着劲,似怒火中烧。

  双方人马,见此情形,都觉得莫名其妙,却又惊叹这七八岁的男童,怎得如此神力,可双方都不清楚此子到底是来帮哪一方?一时间都楞在当场。

  忽而间,这孩童竟是摆出一副王八拳的架势,直勾勾的望着执剑者道:“把人放了,不然我捶死你”

  黑脸大汉吓了一跳,丝毫未觉自己生死已在他人鼓掌之中,竟朝那男童破口大骂道:“去你妈的,什么玩意儿,吓老子一跳”

  那杨晋自是见过这个男童,却不知他为何突然冒出来助阵,欣慰之际,却觉得不妥,这孩子功力属实霸道可是弱在手无寸铁,那执剑者剑法了得,又擅于攻心。可别害这孩童白白送了性命。连忙道:“好孩子,你可别趟这浑水”

  执剑男子见那孩童年纪虽小,却胆气十足,心中佩服,豪爽的回道:“好小子,是要与老夫比比谁的拳头大是吗”

  定儿坚毅的回道:“自然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定儿虽未学过任何武功和功法,却常年与那头蠢驴较劲,积年累月的在那蠢驴的操练之下,竟也练得一套自己独有的身法和一套拳法。而老道曾说过,那头驴可厉害得紧,化境之下近乎无敌。

  执剑之人,见得此番挑衅,却也不轻视那神勇男童的年少,只是见他身形矮小,终究是个孩童,短手短脚的又手无寸铁,便取下剑道:“好,在下铁剑门,郑得先,今日便用拳脚功夫,领教领教小子的高招”说罢卷起衣袖,身下马步夯实如老树扎根,随即左手负在腰后,右掌向前一伸,作势仅用单手御敌,全然是一幅不屑欺侮弱小的架势。

  定儿呵呵一笑,心中想着,你个老登竟敢小看我,看我打的你求爷爷告奶奶。随即也是一板一眼的回道:“艮山,魏定,无门无派”

  郑得先听这孩子报上名来,心下大惊!竟与魏王同姓,小王爷也是单名一个定字,若还存活于世,怕也是与这孩童年纪相仿!一时间竟是愣了神。

  那定儿见他晃了神,哪管他三七二十一,双腿猛蹬,身形凶猛而至,宛如一枚小炮弹,双拳转瞬之际便要砸在那人身上,那郑得先原本还在沉思,却见那孩童的一双小拳骇然攻来,小小年纪拳风威力竟霸道如斯,哪里还敢轻敌,已然下意识的用上双掌,待双拳袭来,便抢先将其压下,随后顺势退开一丈之身。

  那边大黑脸又是一句脏话骂道:“我操,老大,这小鬼头比你还阴险啊”这老大自然是指那郑得先,却是这话一出,竟惹得郑得先老脸一红。而那杨晋心中却满是赞许,这孩子拳脚看似毫无章法,却又取巧,这招虽是偷袭,却是取得直线最短之距,步法也算得极准,丝毫没有多余的一步。比起那些看似华丽的招式,怕是只强不弱。仅凭这样便迫使其双手抵御,这份内劲之强,放在一个约莫八岁的孩童身上,当真是骇人听闻!

  郑得先退开一丈,老脸虽红,却胜在脸皮够厚,沉声道:“小子不错,竟能逼得老夫使出双手”随即便极为谨慎得对待眼前的男童,只有他自己清楚,刚刚那一拳有多重,自己内劲已达圆满,若非双掌及时错开他的力道,可能真的会被打出重伤来,虽然避开了重重的拳锋,双掌仍被拳风扯得一阵火辣。可这一招下来,已经让他内心万分震惊,这个年纪练出内劲?这正常吗,看来决计不能留手,否则面子真的挂不住了。

  定儿见这老登不讲武德,刚开始摆明用一只手,这会又若无其事得用上双手。刚刚使出全力偷袭,都未成奏效,看来人生首战,怕是败多胜少了,想到这里也是气极了那老道,居然真的不管不顾。心下难受抓起地上一把灰,便作势甩向那郑得先。郑得先立即拂掌化风,以做挡开沙尘,却不见尘土袭来,等来的却是一套左右抢攻的王八拳,郑得先心下骂娘,从来都是自己算计他人,今天算是碰上真无赖的狡诈之辈了。当即变招隔开攻势,又化掌拍去,哪知这孩童立即滚到地上躲避,然后双脚往上乱蹬,如同市井泼妇,可偏偏每一腿的力道都极重,与其厮斗之下,场面极为难堪。一气之下竟又是撤出一丈之身,随即便要忍不住破口大骂。

  却听那黑脸大汉抢先开了口:“妈的,还真厉害”真是浑然不觉自己尚在敌人手里挟持着,那郑得先一口恶气尚未发出来,反被那黑脸老弟又激了一把。这下子真的把他惹毛了,全身骨骼铿锵作响,身形好似化作一把巨剑,看来势必要以此招结束这场闹剧。

  定儿此乃初战,哪里见过这等招式,想避,却觉避无可避,心想这老道竟真的不管不顾了,随即心一横,强行运气,将全身劲力攒于双拳之上,竟是要拼命?那边杨晋见状竟是急忙喊道:“好孩子快住手”

  这边郑得先眼看这小鬼头竟如此胆气,心头一软,若两股力量撞上,这孩子多半要归西。急忙收去攻势,却见那孩子来势更快,无奈之下只能以身躯接下,尽量护住那孩子性命。

  刹那间,两人已经撞在一起,却见那孩子双拳先是砸向了郑得先,而后脑袋瓜也顺势顶了上去,这方郑得先幸在及时收招,不至于伤了那孩子性命,可那孩子仍是撞得七荤八素,届时便晕了过去。

  杨晋赶忙上前查看,见那孩子无恙,只是昏迷不醒,顿时安心了些。再看一旁收招硬接下攻势的郑得先,这货还算有点人性,可惜吃了这孩童霸道的王八拳,这会儿竟是坐地不起,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