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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却书就看见了关阳口中的“裴总”。男人穿着深灰色西服，身材高大，五官立体，眉眼间有些熟悉感。
但不是早上在车上和她说“项目一切顺利”的那位。
却书缓了口气，怎么会想到是裴知樾呢？
程骅和男人一同落座后，众人才依次坐下，他介绍道：“这位是裴总裴景尘，也就是今天负责选择你们两组产品的最终决定人。”
却书抬眼望去，看着裴景尘正淡漠靠在椅背上，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身上自带的气场让整个会议室都降了温。
很快，两组将开始对产品的介绍。
因为前阶段中，一直有在和华樾的相关设计部门沟通，所以产品类型都已经确认过了，今天主要是进行最终的产品选择。
却书抽到的是第二位顺序，她平静地回到座位上，开始听尚一瑾他们组的产品介绍。
围绕听障学生，他们组做的产品是听障者手表及手语翻译器，也是将听觉转换为视觉。产品是不错，但好像有些缺漏。
没等她细想明白，那位裴总就尖锐地提出了他的疑虑。
“你们确定以听障学生为目标人群？那我想请问，当听障学生想通过翻译器知道到对方说什么时，就需要一直盯着机器看，当然这也是现在市面上此种产品的弊端。你们有什么想法进行改进吗？”
大家都没想到这位裴总是如此直接，而尚一瑾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又或者说她并没有切实去了解和感受过听障人群的日常生活。
却书握着A组的资料，不由得感受到了裴景尘的压迫感。
尚一瑾含糊地回答了几句，连却书听了都有些皱眉，她这次或许太过自满了。
裴景尘倒是没再说什么，颔首示意下一组阐述。
却书缓缓吸了一口气，和组员们眼神示意打气。她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及产品模型投到大屏幕上，而后开始阐述。
原本的紧张感，也因为认真投入汇报后而慢慢减弱。
也没发觉从会议室后面走进来一个人。
将所有产品内容都介绍完后，却书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裴景尘提问。
男人微微直起身，看着却书，“你觉得这些产品目前在市面上的缺点有哪些？你们怎么改进？”
却书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而后斟酌着回答，“经过了解听障人群的日常生活，我们发现市面上现有的产品体积和重量都比较大，听障者长期带着会有痛感。且容易丢失，这会对适用人群造成极大的不方便。”
裴景尘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所以，我们将产品在保留有效功能的基础上，适当的缩减了体积，也增加了产品定位系统，这样使用者在无意丢失产品后还能有机会找回。”
男人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却书身后说道：“知樾，你站人家后面听够没。”
却书随之转过头，与那双熟悉的眼睛对上，她睁大了眼睛，带着疑惑。
裴知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后面裴景尘又加了几个问题，却书一一回答，但多了些紧张。
接下来就是华樾选择产品的考虑时间了，却书回到座位上，连一向内敛的杨和泽都罕见地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微微笑了一下，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而裴知樾就坐在她的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
“裴家两兄弟都好帅啊，不过遗憾的是都结婚了。”席阮在一旁默默叹气。
“别遗憾了，他们这些出身优渥、家世显赫的，哪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肯定都是商业联姻吧。”
不是。
却书默默在心里回答。
她的手指不自觉蜷起，始终低着头。
那一边。
裴景尘转头看向裴知樾，像是询问意见似的，“知樾，你有什么想法？”
声音明明被压的很低，但或许是太过于熟悉，在这间众人窃窃私语的会议室里，却书听见了裴知樾清楚的回答。
男人声音有些偏冷，显得有些陌生，“我来迟了，没听全面，你们选择就好。相信裴总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
他只了了答了一句，就拿起手机打字。
手机屏幕下一秒亮起，却书伸过手拿出手机。
【男朋友】：讲的很好。
看着这个备注，却书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裴知樾拉着自己在他腿上坐下，呼吸渐近，两个人的耳朵都是红红的，他按下她的手，一个一个字换成了备注。
那个在生病时彻夜照顾自己的人，那个微醺时会亲吻自己的人，
和眼前这个众人眼里矜贵淡漠的人是同一个。
此刻，却书才发觉。
她还是没有很了解裴知樾。
却书讲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情绪，像杯柠檬气泡水，酸酸涩涩地冒着泡。
眼下，她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要给裴知樾回什么，于是放下手机。
十几分钟后，由裴景尘宣布最终的结果。
“本次华樾与创悦的听障产品合作项目，最终选择第二组，那程总、关部长，希望我们后续的合作愉快。”
会议室响起了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关阳的脸笑开了花。他点了点正在发愣的却书，“却书，快谢谢裴总啊。”
却书缓过神来，连忙点头回应，只是笑容略微不自然。
明明自己组如愿取得了这个合作机会，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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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算是正式确定了，接下来就是双方推进产品，进行实体打样、量产，推入市场。
不用再加班，大家都明显地开心起来。
“组长，怎么了，我们走吧。”应晓桐推了推坐在原地的却书。
却书抬起头才发现，会议室的人已经走光了，“抱歉，有点累了。”
“没事，接下来就可以好好休息啦。”应晓桐拉住她的手臂，走出会议室。
因为项目结束的原因，今天下班的时间也提前了。
却书理好了东西，坐下电梯。不远处，裴知樾和裴景尘站在那聊天，刚刚裴知樾说要等她一同回家。
她安静地走向前去，想着等下要怎么和裴知樾聊聊比较好。
两人靠在墙边没有发现，自顾自地在聊天。
距离很近，却书就这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她就是你的结婚对象？好像人家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啊，你怎么没告诉她？也不带回来给爷爷看看。”
却书透过玻璃缝隙，看到裴知樾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没必要。”
没必要，给她徒增压力，何况华樾现在的成功也和裴家没有关系。
以裴老爷子的性格，可能还会欺负她，他不愿意。
裴景尘点了点头，他知道他的意思。
却书听到那三个字的瞬间，默默收回伸出去的腿，她强忍酸意给裴知樾发去消息。
【Mint】：抱歉，想起来晚上和温沛约好去外面吃了。
【男朋友】：好，注意安全。
许是看到消息，两人的谈话声就消失在了却书耳边。
她蹲在原地，脑子里划过的是一遍遍裴知樾说的“没必要。”
本以为，不平衡的天平可以有调试的方法。
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连选择控制平衡的权力都没有啊。
直到感觉腿有些酸，却书才提步走出公司。
她一路失神，在踏进地铁前给温沛打去了电话，两人约定在以前常去的小馆见面。
店是在奚渡巷附近，却书到达时，温沛已经点好了菜。
“我点了老样子，你还要加些什么？”
却书无力放下包，和老板娘要了几瓶啤酒，“不用了，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喝点。”
温沛一眼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眼前的人耷拉着脑袋，双手撑着脸，双眼无神，“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你那个设计项目没成功？”
啤酒被打开，冒着泡，却书倒上了两杯，摇了摇头，“不是，项目被选上了。”
“那你怎么不开心？是你和裴知樾怎么了？”
却书喝了一口酒，涩意入喉，“我今天才知道，裴知樾是华樾的总裁。”
“华樾？就是近几年智能科技那方面很牛的那个华樾？”温沛也震惊了，“那裴知樾不就是裴家的二儿子啊，陈从礼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对。”却书点了点头，“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
却没想到，他就是别人口中触不可及的那类人。
“温沛，你说，和裴知樾结婚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却书，你没错。你是和裴知樾结婚，不是和裴家结婚。”温沛安慰着说，“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当初裴知樾同意和你领证，那说明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可能也不希望你会因为这些而退缩。”
却书摇了摇头，想起下午男人说的那三个字，字字入心，她苦笑着说：“但是...我好像确实会退缩。”
“可是怎么办呢，温沛，我好像已经习惯依赖他了。”她鼻子一酸，又抬手喝完了一杯。
随着动作，眼泪也顺势砸了下来，一滴又一滴，再也控制不住。
而后，温沛就听到却书带着哭腔说道，“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