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剑修灵真一梦章三五圣堂悬剑剑尊座下,为首那人收起面上惊容,继又低声问道:
“依前辈高见,这金阳修士当为何方神圣?”
面前之人沉吟片刻,却不曾立时回答,而是目光微闪,在心中过了几个名姓,才道:“按说金行剑道的剑尊,我倒也认识不少,只其中绝大部分,都不比这金阳修士的境界来得高深,剩下几位声名赫赫之辈,亦大多在外游历,或干脆避世清修。
“许是前者有所进境,已在我未察觉时便突破到了五窍剑心境上,但费却心思只为两部寻常经书作注,就让人有些不解了。而新近入盟的剑修中,也不曾听闻过有什么厉害的外化修士……”
“真婴?”这位剑尊猛然划过一个念想,不由得为此一惊,暗道真婴修为的剑心境修士本就不多,能达到这一层次的更是屈指可数!
有了这般想法后,出现在他心中的身影已然消散许多,只留下几个熟悉的名姓,与对应之事迹。
“我有一事,要尔等下去打听。”剑尊扬起大手,将两枚玉简握在掌心把玩,见底下人微微显露出几分惧色,他又开口安慰道,“亦不必太过大张旗鼓,若这金阳修士是我所想之人,尔等迟早也能在圣堂之中闻见此人声名。”
几人正因打探金阳修士身份而暗生忧虑,此刻听闻这话,安心之外便又多了几分好奇。
似这般打探猜测,欲要探究金阳修士真实身份的势力,倒也不止眼前一处,赵莼自将两部注本收录入楼,便就晓得自己迟早都会暴露于人前,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只容易引来不少瞩目罢了。
她自风雨不动安如山,外界之事,却影响不大。
管那金阳修士的名号如何响亮,赵莼手持剑令,当下已是沟通圣堂,来到了此方秘地之中。
如同神游在界外虚空一般,此方天地好似独出三千世界,不受天道所限,且不论赵莼时常出入的真阳洞天,便拿掌门仙人的元渡洞天来,与之相比都好像逊色了什么。
在这片天地中,镇压众生的天威已是荡然无存,仰赖于太乙金仙的剑道意志,赵莼感到紫府内的两柄识剑都在跃跃欲试!
她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在长河尽头的宏伟城池之上,却有一柄银白长剑向下悬立,通身雪银无瑕,只一眼,就有无尽肃杀之气澎湃而来!
赵莼呼吸微滞,顿觉双瞳有如针扎一般疼痛起来,叫她赶忙收回目光,动起元神安抚略有不稳的紫府,也是在这时,她察觉出两柄识剑都在为上方悬剑所吸引。这般感觉并无不适,甚至还让赵莼觉得神思清明,思维通透,仿佛在此地修行一番,对剑道的体悟就会大大增进一般。
倏地,她明确这一念头并非自身臆想。
按谢摘元所言,这银白悬剑当就是太乙金仙的本命法剑,其内寄存着对方几乎不灭的剑道意志,有这样一位在剑道中几乎走到了极点的仙人引领,身处其剑域之内的后辈,自然会对剑道体悟更多,也更容易。
所以圣堂对剑修而言,才会成为一处极为玄妙,令人无限向往的地界。
之所以用几乎不灭来描述太乙金仙的剑道意志,是因为本命法剑与剑修本身堪称心神相系,前者若有损毁,后者必然重创,而修士本身若是殒命,本命法剑即便能靠剑道意志存留一段岁月,最终却也逃不了湮灭的结局。
太乙金仙留下法剑羽化飞升,只意味着她已从此界超脱离去,而不能真正从中窥见她之生死。直至其剑道意志也全部消弭,界中人才好以此假定这位剑道祖师的存亡。
可即便如此,也只是假定罢了。
飞升究竟意味着什么,离开此界的仙人最终又去向了何方,这都是界中人尚且一无所知的领域。
赵莼以为,伫立于此界之巅的源至期仙人,或会对此有所触及,然而众多秘密,显然都不是如今的她能够打探得了的。
平复下紫府内的荡动后,赵莼心念一晃,下刻便跨越过长河漫漫,踏入了悬剑下的城池。
城中早有修士行走,有气息狂烈者,举手投足皆引动周遭气机,使得周围之人屡屡侧目,也有剑道阴寒者,凡与之靠近一丈,便觉浑身血肉封冻,难以动弹半分,然而更多的,还是如赵莼这般,敛了气息正常出入的人,与前者相比,此类修士似乎并不大引人注目。
当然,这也只是表象罢了。
赵莼目珠一转,只将附近一里的修士扫看过,就在其中发现了不少剑道境界尤为高深之人,光是三窍剑心境以上的剑尊强者,就有不下两手之数!
而六窍剑心之上的人,却就不是她能轻易打探的了。
圣堂之中,一切都处于太乙金仙的意志之下,故只需分出神识,暗暗向上抬升,直至与悬剑气息相通,就能完全了解此方剑域内的分布情况了。
因是修行之地,圣堂内便有诸多洞府静室,入内修炼固无需扣取道点,但修士本身要留在圣堂,却是需要道点来维持的。
以赵莼如今身处的圣堂第一层为例,一个日夜便需要一道点来抵,等她进入四象剑令可通过的第二层后,一个日夜就须用十道点来抵了。此间层数,并不是单以高度论定,而是以距离太乙金仙剑道意志的远近来论,离得越近,便越能受剑道意志引领,从而体悟到更深的真谛,甚至一定程度上与意志相沟通。
但要做到那般地步,本身也要求修士在剑道之上登峰造极。
例如赵莼以六窍剑心窥探悬剑,便会无法承受太过深奥强硬的剑道意志,以至于神魂动荡。
由此也不难看出,圣堂第二层所耗道点虽十倍于第一层,但在修行上能带来的助益,必也远远大过于后者!
赵莼低声一叹,想自己剑令之内的五百多道点,看似是不少了,可也只能在这圣堂第二层修行五十多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