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意外几乎要了顾青鸢半条命，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顾青鸢都没见过那个孩子。

她不提，陆沉也不问。

“不吃了”

顾青鸢偏过头。

瓷勺与碗碰撞的声音响起，陆沉把碗放下，轻哄道“再吃点好不好”

顾青鸢摇了摇头“难受”

闻言，陆沉顿时紧张了起来，按了呼叫铃。

“哪里不舒服？”

顾青鸢忽的落下泪来，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掉，抱着陆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偏偏她声音压的很小，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她指尖紧紧抓着陆沉的衣摆，医生过来的时候，陆沉侧了侧身，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知道顾青鸢性格要强。

“怎么了鸢鸢，你和我说”

“难受”

她还是那句话，医生询问她哪里不舒服，她也答不上来。

“我不要待在医院，我要回家”

顾青鸢仰头看着他。

眼底的脆弱不安清晰可见。

“好”

陆沉联系了专业的医疗团队，到了晚上，一切准备就绪，给顾青鸢浑身上下包裹严实了，才抱着她下楼。

老宅内一切都准备好了，顾青鸢被陆沉抱着进了房间，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她变的异常沉默。

不再吵着要回家，也不再和陆沉有过多的交流，更多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窗边，不让任何人靠近，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旦有人靠近，她便会大发雷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了，陆沉怕她伤到自己，房间里的利器基本上都被收走了。

这天，陆沉抱着怀里的小婴儿出现，这是这么长时间，顾青鸢第一次见到她的孩子。

在这一刻，顾青鸢心里的怨怼达到了顶峰。

凭什么！！

她凭什么要变成这样。

她歇斯底里的让陆沉滚。

陆沉死死的抱着她，眼底有些祈求，甚至不敢去看她布满仇恨的双眼。

不该是这样的。

她是那么漂亮，那么温柔，清丽的五官如冬至的初雪干净出尘，眉月动人心。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们日日相对，她包容着自己一切的不完美。

她们才是最适合彼此的人。

“阿鸢，别这样”陆沉低着头，脑袋埋在她脖颈处，手掌紧紧扣着她柔软的腰肢。

———

“抑郁症”白羽透过玻璃，看着坐在窗边的少女。

她穿着白色的毛绒睡衣，抱膝看着窗外。

“她这个年龄，正是爱玩的年纪”

却偏偏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众叛亲离。

“产后抑郁，是会要人命的”

白羽劝道“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对你们都好”

陆沉指尖一痛，俯身按灭了烟头。

“不会”

不会分开。

永远都不会。

白羽被人恭恭敬敬的从房子里请了出去，陆沉让所有佣人都退下，大步走进了房间。

顾青鸢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沉默。

陆沉去了趟浴室，里面隐约有水声响起。

“阿鸢，你想要什么你和我说”陆沉在她对面坐下来“除了自由，我都能给你”

顾青鸢依旧沉默。

陆沉彻底忍不住了。

溢满热水的浴缸里，顾青鸢尖叫着让他滚开，却又在下一刻失了声，陆沉伸手制住她的脖颈，目光沉冷的看着她因为呛水而止不住的咳嗽。

“阿鸢，你早就该醒了”

陆沉用力压着她的肩膀，弯腰与她实现平齐。

顾青鸢目光冷冷的看着他，眼圈泛红，潮湿的发丝沾在脸颊上。

眼里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疯子”顾青鸢声音沙哑，剧烈的挣扎起来，溅起的水珠浸湿了陆沉的衣裳。

“是，我就是个疯子”陆沉盯着她的目光偏执狠戾“认清现实吧，阿鸢”

“你只能爱我”

他低头虔诚的吻了吻她不停颤抖的眼皮“除了我，谁都会抛弃你”

“承认吧，阿鸢”

“你所追求的，都会离你而去，只有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顾青鸢捂住了耳朵，陆沉拉下她的手，偏偏不让她如愿。

“认清现实，阿鸢”

“滚啊！滚”

“我恨你”

我恨你！！

她竟然说恨他。

陆沉下颌紧绷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等她哭累了，哭够了，才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刚换了干净的衣裳，顾青鸢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陆沉偏过了脸。

面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顾青鸢后退两步，摔门从浴室离开。

走廊上，陆沉从身后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回房间“先吹头发”

“虚伪”

“阿鸢”陆沉声音染上了怒气。

“滚，别这么喊我，恶心”

陆沉心里被气的半死，他知道顾青鸢讨厌他，可真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还是不得劲。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不想再因为这么小的事和她吵架。

“好，我恶心，我不是个好人，阿鸢可以先把头发吹干吗？”

顾青鸢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冷冷的瞪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顾青鸢都不带搭理他，陆沉试图抱着孩子和她增进感情，却不知怎么刺激到了她，顾青鸢突然跑出了房间，争执间，她踩空从楼梯上滚落。

她看到了陆沉惊慌失措的表情，她突然笑出了声。

有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

“人什么时候到？”

陆沉站在落地窗前，手机贴近右耳，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三天后”

“尽快”陆沉催了一句，随后挂断电话。

昏暗的房间内，侧面开了壁灯，陆沉坐在床边，黑眸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好好睡，等你忘了这一切，都会好的”

他贴近她的脸颊“我们会像从前那般”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