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说怕吓到宋妗,让张姨在这里陪着她。
宋妗其实并不害怕,虽然说陆予州最后一刻挡在了她身前,替她挡住了大半的玻璃。
但她并不会因此心存感激。
秦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手心冰凉,对上她漠然的眼神,秦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宋妗恨陆予州,恨不得他去死。
但是如今,陆予州要是没了,哪怕有陆老爷子护着,宋妗也绝对不会安全,陆家其他人更不会轻易放过她。
哪怕,她是无辜的。
但是和陆予州有了婚姻关系,他们两人之间就是命运共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老爷子也想到了这一点,刚刚也才没敢让宋妗出现在大众面前。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白鹤手术服都没来的及换,快步走到陆老爷子身边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情况”
陆予州后背都是玻璃碎片,脑袋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小腿骨折,手腕有些骨裂。
闻言,陆老爷子算是松了口气。
在场的人表情各异,有人心口不一的劝说着陆老爷子早点休息,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周歧替陆老爷子把陆家这些亲戚给送走,陆老爷子让张姨把宋妗喊了过来。
宋妗是他的妻子,于情于理都应该留在医院照顾他。
经过了一晚上的提心吊胆,陆老爷子也累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他倒要看看,谁敢动他的乖孙孙,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只是陆老爷子没想到,陆沉出手比他更快,更狠。
仅仅两个小时,陆家四房那边就被曝出公司偷税漏税,其子女被曝出多个丑料,名下多个房子被查封,直接登上了头条。
四房的当家人失踪下落不明。
陆严嵩下落不明,他落在陆沉手里,估计也真的是“下落不明”了。
“活该”陆老爷子骂了一声。
谁动他孙子,就是和他过不去。
陆严嵩怎么敢的。
虽然陆老爷子有时候不赞同陆沉的做法,但这件事,做的对。
真是安稳日子过多了,敢害他的乖孙孙。
宋妗换了无菌服,和白鹤一同进了重症监护室。
“腿上的玻璃戳到了大动脉,失血过多”
这才是他身上最致命的伤口。
同一辆车上,陆予州浑身是伤的被送进医院,而宋妗只有手背上有伤口。
什么原因想都想的到,不仅他知道,陆老爷子也知道。
陆予州用命都要护住的人,陆老爷子就更不可能帮助她离开了。
白鹤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但是这世界哪有公平可言。
“你陪他一会吧,我还有事”
宋妗站在原地,心电监护的声音发出滴滴的叫声,她抬头看着床头的氧气瓶,掩在衣袖里的手指不自觉的开始握在一起。
在床头柜那里,还有一个二十毫升注射器。
陆予州闭着眼睛,口唇苍白,凌厉的眉眼这个时候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病态。
宋妗一直盯着氧气瓶看,又垂眸看着那个注射器,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滴入他的血管。
突然,宋妗叹了口气。
不行。
虽然她心里巴不得陆予州赶紧去死,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犹豫了。
她不仅胆小,还懦弱。
她还有家人,陆予州要是真死在她手里了,陆老爷子一定不会放过她,包括她的家人。
宋妗忍着心里的恶寒,拿了根棉签沾了杯子里的温水,往他干枯的唇瓣上涂。
白鹤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刚刚还真的担心宋妗会把陆予州给一针捅了。
白鹤去而复返,把床头的注射器揣进兜里“刚刚忘记了,你也早点休息,这里有护工守着”
宋妗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白鹤解释“我总的为阿予的安全着想”
他不可能在陆予州身边留下一个定时炸弹。
“现在,我放心了”白鹤把手揣进兜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润模样“你先去休息吧,我今天值夜班”
“有意思吗?”宋妗问,乌泱泱的眸中无波无澜。
“很抱歉”白鹤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陆予州“当初,是我太自负了”
宋妗什么都没说,她站在原地待了一会,随后转身离开。
她遭受的伤害,永远都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抵消的。
……
医院人来人往,秦霜不可能多待,周歧见陆予州没事,坚持要送她回公寓。
秦霜也没拒绝,欲擒故纵她还是跟梁冰那个小白花学的,果然,周歧就吃这一套。
把秦霜送回家,周歧打开手机铺天盖地都是陆家四房陆严嵩的新闻。
动作还挺快。
周歧在楼下待了一会,直到二楼的灯熄灭了,才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
第二天一早,张姨就做了饭送来医院,见着宋妗精神不振,眼底乌青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陆予州,宽慰了她几句,顺便和她透露消息。
“这次车祸,是陆家四房那边设计的,好在昨天晚上老爷子就把事情处理了,如今没事了,少夫人放宽心”
吃过饭,宋妗打了个电话回庄园,让小陶记得带雪球去散散步,雪球那体重在不控制不行了。
在重症监护室,宋妗又遇到了白鹤。
陆予州已经醒了,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宋妗。
宋妗给他喂粥,他难得什么都不说,乖乖的咽了下去。
如今他浑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少了几分暴戾,就好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她一如既往的沉默,除了昨天晚上说过一句话,其余时间都当白鹤不存在。
白鹤自知理亏,也不敢惹她。
两天后,陆予州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他不能碰水,又嚷嚷着身上黏糊糊的,要洗澡。
宋妗只要去接了热水给他擦身体,她没有做过这种事,但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也没有那么多的羞涩与难堪。
陆予州乖乖躺在床上,任由宋妗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瞅见宋妗耳尖又红了,小姑娘还真是容易害羞。
宋妗给他擦完身子,自己反而累出了一身的汗。
陆予州左手打着石膏,伸手右手牵过宋妗的手,伸手在她手心挠了挠,没个正形。
“宝宝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