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有所养
“跃礼,儿子,随便哪一个都行。”徐夏凤说道,然后又加了一句,“妈只是一个寻常百姓而已母亲,妈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我很好。学校没有怪罪我,导,老师是有一些遗憾,但是他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那就好。”
徐夏凤不知道责怪和认同之间差了多少。方跃礼说没事,她才能安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在徐夏凤不断的重复下,方跃礼挂断了电话。
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徐夏凤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电动缝纫机不断转动,从车头下流淌出的货物在电动缝纫机的后面堆成了小山。
天一天天的冷了,年底赶货,徐夏凤大多时候在电动缝纫机的上一坐就是一个班。
直到下班,她才有时间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喝水,上厕所,活动一下僵硬的脊椎和腰椎。
草草吃一碗并不丰盛的午餐,来不及休息,徐夏凤又投入到下午的工作中。
再抬起头的时候,又已经是黄昏。
整个车间,整个工厂,甚至整个宛市,每个人都在低头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他们要用自己的努力和勤奋换来的钱过一个最盛大的节日。
千千万万个像徐夏凤这样勤奋努力的人都一样。他们懂得只有努力工作换来的钱最珍贵,只有等待过后的团聚才最感动。
日子就像电动缝纫机的侧面的轮子,在同一个轨道中,转的飞快。
低下头外抬起来,就过了一天,日复一日,就是一月,月复一月,就是一年。
徐夏凤就这样在电动缝纫机前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将她的青春,她的精力,她的时间都变成了一件件车好的货物。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月。又到了全厂人翘首以盼的日子。
但是直到下午下班,工资还是没发下来。
车间里的人议论纷纷,徐夏凤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
她和方志扬都在一个工厂上班。若是厂里的工资发不出来,她父母的赡养从何而来?她儿子的生活费又从哪里来?她和方志扬的生活都难以保障。
好在工厂那边很快就给出了解释。
现在离过年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工厂预计在腊月上中旬放假,厂里边的意思是等放假之后,再把这两个月的工资算好,一起打到账上。
徐夏凤所在的厂发工资还算准时。厂里的说法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徐夏凤也总算是能安心了。
而明天,是这一个月难得的假期。
徐夏凤和方志扬洗漱完了之后,将他们手头上暂时能拿的出来的钱算了一下。
还有不到两千。房租和水电最少四百。两个人的话费加起来一百,三百块用来给两个人买菜和早餐应该是够了。
这样简单的一算,将近两千的钱就只剩下一半。
徐夏凤很想自己能有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能力。
但是细细一想,她和方志扬这已经是最低消费,已经是把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了。
方志扬的目光落在徐夏凤的身上转了几圈,沉声说道,“跃礼呢?跃礼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给他打过去呢!”
徐夏凤顿时就慌了,是啊!还有方跃礼呢!他们能省,可是方跃礼不能省啊!
“要不然,找冬凤借点?或者,我们去厂里的支一点?”
方志扬问道,没想到徐夏凤大声的叫了出来。
“我们两个人都在厂里上班,两个人养一个儿子,还要问冬凤借钱?这算怎么回事?”
方志扬顿了一下,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要不,还是找厂里支一点的。反正那也是我们自己挣出来的工资。我们是有正事,拿一点出来用也没什么的。”
“那更不行。”徐夏凤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并且态度比刚才更激烈了几分。
“我们两个人在厂里上班,还要像厂里支工资给儿子付生活费,那像什么样子?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们的脸还能往哪里搁?”
“我们又不是因为花钱大手大脚的,才要去支钱。”
方志扬又顿了一下,声音里多少藏了几分懊恼。
“再说了,我们两养的只有一个儿子吗?”
“反正不能去支钱,也不能去借钱。”徐夏凤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能让人看了这个笑话。打工打了这么多年了,儿子的一点生活费还要去支去借,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怎么说我们?”
徐夏凤坚决不同意去借钱去支钱,可是那些钱放在袋子里,又不会自己生钱。
“那怎么办?儿子在上学,总要吃饭买衣服的。还有过年要回家,路费也要好几百。”
徐夏凤一双眼中满是坚定的光,她咬牙道,“那我们两个人就省一点,我可以不吃早餐。把钱留下来给跃礼打过去。”
方志扬只觉得徐夏凤疯了。一天十二三个小时的工作,厂里的饭菜没有油水,他们能吃的最好吃的最饱的时候就是早上,徐夏凤还要把钱省下来不吃早餐,那人怎么受得了?
更何况,早上那两三块钱的早餐费,就是省个一年,又能省下多少钱?
在方志扬强烈的要求下,徐夏凤才多留下一百用来吃早餐。
给方跃礼打过去了八百块,徐夏凤心里总是惴惴的。
“志扬,你说这些钱会不会太少了?跃礼他是个大后生啊,吃饭穿衣哪里不需要花钱?还有路费。”
徐夏凤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我说去支钱去借钱,你又不同意。”方志扬翻了个身,抱紧被子又开始睡。
“我那不是哎,算了,睡觉。”徐夏凤在床上躺下,到底是累极了,即使心事重重却还是沾枕即睡。
徐夏凤担心自己打给方跃礼的钱太少,方跃礼会打电话过来说些什么。
等了一两天,方跃礼的电话没打过来,李丽妹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夏凤,在上班吗?”李丽妹的声音含着几分哽咽,听起来就让徐夏凤从心底生出一股悲怆和不安。
“在上班,但不忙。”徐夏凤关掉电动缝纫机,抛开堆积的像小山似的货物,大步往洗手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