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看来你也打算掺上一脚了?”
面对呼啸而上的几个青城派弟子,陈寒公然不惧,手上加力,一棍挑飞第一人手上的长剑,看着了觉合十而立,不由嗤笑一声。
“阿弥陀佛,余观主是正道领袖之一,且素来与我少林交好,既然小施主得罪了余观主,又不肯罢斗,老衲便只能想法子先制住小施主再说。”
陈寒冷然一笑:“大师果然慈悲,有好生之德,余观主包庇自己那不成话的师弟,大师悲天悯人,青城派围攻我,大师反倒拔刀相助起来了,好个灵活的悲天悯人,好个虚伪的秃驴!”
了觉闻言,心下赧然,他本待欲要再次打出一掌,可此刻听闻此言,心下顿觉不无道理,自己身为正道的重要人物,帮助同为正道的朋友已然成了本能之事,再思及余观主师弟确犯了此刻出手是否合理确实有待商榷,也便犹豫了起来。
陈寒要的便是这一刻的犹豫。
下一刻,陈寒舞了个棍花,晃过又一个冲上前来的青城派弟子,随即直接侧劈一棍,一名抬手硬架的青城派弟子直接飞了出去,陈寒招式尚未使老,反手一招苏秦背剑,架住身后余道君照后背劈来的一剑,左手朝后一伸,啪啪两声,接了余道君随后拍来的两掌。
“好掌法。”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熟悉感,陈寒冷笑一声,心知计成。
余道君甫一对掌,却是惊骇不已,连退数步,戟指大喝:“你怎么会摧心掌?……”
他尚未说毕,眼前却陡然出现一片烟雾,他猝不及防,顿觉辛辣呛人之味直冲脑门,饶是他身为一派宗师,也不由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随即,一阵劲风鼓荡之下,烟雾瞬时散去,余道君定睛看去,但见在场的僧道人人脸涨得通红,喷嚏连连,唯独了觉安然无恙,只是不住摇头:“小施主,请放下此物。”
“老和尚,好一招大风袖。”陈寒哈哈大笑,单手按住已然在地上的箱子,四周抬箱子的僧道已然倒得横七竖八:“不过如果你们要是再敢动一下,只消我手上发劲,这箱子里的东西该是什么样,了觉大师才与我对过掌,想必应该了然吧?大师应该能看出来,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不是吗?”
“小施主,有话好说,倘若你愿交还此物,老衲愿做保,请我方丈师兄为你和余观主做个鲁仲连,化解这段仇怨,如何?”
了觉双手合十,道。
“哟,这么个小箱子就值得让大师给这么大的面子?看来这可是个宝贝啊。”陈寒眼珠一转:“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大师和余观主把这宝贝箱子借我一用,咱不是不给大师面子,可咱也得保命不是?小子自忖功力浅薄,敌不过大师,倘若我放下箱子,你们二人取我性命,那我的性命怕是要送在这里了。如此说来,这箱子现在可就是我的保命符了。”
“小施主,你……”
“小贼!放下箱子,你龟儿子还能有个全尸!你若不放下箱子,今天格老子的就让你死无全尸!你龟儿子偷学我青城派摧心掌,老子不活剐了你,老子的余就倒过来姓!”
“那你还是倒过来吧。”陈寒把手一扬,对着箱子,做出欲劈棍而下的姿势。
“小施主不可!”了觉眼看此景,面上焦急之色陡现:“罢了,罢了,小施主,你去吧,老衲和余观主答应今日不与你为难便是。”
“那么今日之后呢?”
“一切照旧。”余道君咬牙切齿,恨恨说道:“别以为靠着这点小手段就能永远保你周全,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靠什么?靠你的摧心掌?就你这掌力,没有了觉大师,我能把你这驼子拍成扁的。”
陈寒举着箱子,踹开一名地上尚且呻吟的青城派弟子,另一只手往腰间一摸,随后一抖手,顿时又是一片烟雾升腾,待到余道君挥袖运劲驱散烟雾,眼前早就没了陈寒和箱子的影子。
“哼……难道真让他走?”
眼看陈寒已然无影无踪,余道君两眼通红,像是要喷出火来。
“且让他走这一夜,我们回去汇报掌门师兄,让他联络各派,现下太湖之畔,都是正道中人,让明日便广为搜捕,此人哪怕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余道君冷哼一声,并未答话,看也不看了觉一眼,转身而去。
了觉摇了摇头,颂了声佛号,不再言语。
…
…
…
“这他妈什么箱子,这么沉……”
一处偏僻的巷弄里,陈寒盯着铁箱看了好一阵,思索道。
“金银?不像……”
“既然是老和尚和牛鼻子带着的,该不会是经书吧?”
“一群和尚道士带着个箱子,这箱子居然还能当一回我的保命符。这……不管了,先看看!”
箱子被一把铁锁锁住,陈寒抬手一棍,敲开铁锁,把锁一扔,掀开了箱盖。
“?!操!”
陈寒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接触到墙面,方才醒过身来,两眼紧盯着那口已然敞开了的箱子。
巷子里蜷躺着一位少女,身影纤瘦,着一身玄色描金衣裙,一头束起的柔顺漆黑长发将及腰间,细看之下,陈寒但见她肤光胜雪,眉如墨画,紧闭着一双眼尾上翘狐狸眼,挺拔琼鼻之下双唇微张,唇若涂脂,吐气如兰,呼吸轻缓,显是仍在昏睡之中。
在过去的十余年里,陈寒见过无数的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无数的女子。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明艳不可方物的存在,他只觉得比他偶然间看见过的那位西湖最声名远播的船娘都要美上许多,确切来说,就像是从画里出来的人一样,比他见过的从京城流出来的美人画上的美人都要倾倒众生,令陈寒不敢逼视,只能尽力调息,平复心境。
呆了半晌,陈寒方才缓缓靠近这并不甚大的铁箱。
正犹豫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却见巷子里传来一声嘤咛,随后,箱子里的少女缓缓睁开一双眸子,微皱起好看的眉头,随后,便按着眉心缓缓坐了起来:“我在哪儿……好困……”
“你在……呃,嘉兴?大楚景元年间?箱子里?怎么说呢这个……”
陈寒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想起来了……老秃驴和余驼子呢?”
少女微微摇着头,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哦,你说那个少林僧了觉和青城派的余驼子?我刚跟他们打了一架,好不容易才算脱身。”
“你……跟他们打了一架?”
少女忽闪着一双明眸,看着她眼里倒映的麻衣少年:“而且还救了我?”
“啊……算是吧?”
“有胆色!我喜欢!”
少女望着陈寒有些局促的脸,片刻后,嫣然一笑,扶着箱边站了起来。
从箱中站起身来的少女只比陈寒矮了寸许,在陈寒尚且为她这一笑而又一次呆住之时,双手捧住陈寒脸颊,陈寒只感到有个柔软的物事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碰了碰,在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他便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我操……我……初吻啊……”
“怎么?寻思自己亏了?”
小狐狸般的少女眨了眨眼睛,摸了摸已然呆滞的陈寒的头。
“不亏不亏,这也是,我的初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