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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鸟林 共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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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复杂的身世

  • 书名:惊鸟林
  • 作者:加辣热干面
  • 本章字数:3468
  • 更新时间:2024-08-18 02:54:35

  男子死在了镜湖,赶到的中统追缉队周雄,隔着二三十米看见死去的地下党成员,烦躁的踹了小弟两脚,大手一挥“搜身完了拖过去喂狗。”

  张子涵一直奔跑,跑过田野、跑过小桥、跑过村舍,挤干净肺部最后一丝清凉的空气,到了一处看上去比较繁荣的街道。

  房屋林立,人来人往。

  他跑到一处凉棚,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地,肺部一抽一抽地疼,凉棚老板见这个小伙子面色涨红,汗如雨下,好心赠一杯茶,张子涵接过,只是盯着茶杯整理发生的一切。

  他在想这个世界的真实与否。

  心脏仍未停止地急速跳动,耳朵已经能听到身体里的跳动,世界的细微变化都仿佛能被敏感的捕捉到。

  有人死了,

  那这份文件….我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他掏出怀表和照片,却见怀表盖内刻了个于字,照片上是个婉约秀丽的女子,背面写着1939年摄于灵隐路于宅。

  “算了,不想了,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少年站起来,将茶汤一饮而尽“谢谢老板。”

  大脑清醒后,他明确走到哪都得有钱,顺便将死去的地下党告诉他的家人。捋清楚了首要的任务,张子涵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备忘录写着

  “1.找到男子的家属2.有落脚点3.从南京到上海的方法….最后这份文件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思索再三,张子涵打开了那份文件,尽管他知道,这份文件就是潘多拉的盒子。

  张子涵拿出文件用手机拍摄后便将其关机,揣在口袋里,将文件与现代的纸币往茶棚底的炉子一扔,成为一滩灰烬。

  街上每个人都想被抽去生机的机器,唯独卖报的小孩身上还剩一丝活人的气味。

  “卖报了,卖报了,民国28年….”

  “喂”张子涵扯住卖报小孩的衣服“民国28年是几几年?”

  “叔叔你先放开”小孩耸耸肩膀,不停挣扎。

  “我是哥哥!小皮猴。”小孩清脆的声音,散去了张子涵初逢大变的茫然无措。

  “还哥哥,这都不知道,1940年啊,别打扰我做生意,去,去一边去。”小孩说话像个大人,泥鳅似的一扭就跑开了。

  “1940….1940,这特么是84年前!”

  日头已经不似之前亮堂,张子涵趁着天还没黑到处打听颐和路于宅,一路走走问问,街景也从破败变得富丽堂皇,路上的乞讨者越来越少,一番打听后张子涵终于站到了于宅的门前。

  这是一处徽系建筑,大门呈圆拱状镶嵌了古铜色的大圆环,张子涵把着圆环扣了三声,一位莫约四十的妇人探出头来“谁呀。”

  张子涵显然十分局促,捏着怀表和照片边缘问“这儿是于宅吗?”

  妇人走出来,藏青色的布质方襟盘扣上衣,下着长至脚踝的长裙,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是,你有什么事?”

  妇人轻言细语的询问让张子涵不再提心吊胆,他将怀表和照片往前一送“我找一位叫谢春苗的女士。”

  妇人接过怀表和照片,嘱咐张子涵在这等等,转头折进院内,良久,脸色凝重地请张子涵入院一叙。

  张子涵走进园中,十步一景,好不奢华,妇人将他领到一小幢建筑,示意他进去。

  里面竟然是复古的西式装修,欧洲风格的沙发,木质的地板上反射着闪烁着的暖黄色的灯光,张子涵低着头不敢打量,走过去坐在侧边的沙发上。

  “你是秋水的朋友吧?”

  张子涵闻声转头,却见一身着白色旗袍,长发披肩,耳上点缀着珍珠的婉约女子走了过来。定睛一看,是照片上的女子—谢春亭

  “秋水?算是吧,他托我和你说,叫你放下他。”张子涵这么一骨碌话连缓冲都没有的就那么说出来了。

  “放下他?”女子不复往日的端庄,有些失态的快步走到张子涵面前”他怎么了?外面有人了?”

  “不….”张子涵不知如何措辞,刚要回答。

  先前那妇人走过来,“二少奶奶,大少爷请你和客人去饭厅一叙。”

  看来她就是谢春亭,那个年轻地下党的夫人,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年轻的地下党是何来头?一表人才,家庭也绝非普通。

  张子涵一路盘算,无视急切的女子,女子看他一副拒绝回答的态度,也只好一起前往饭厅。

  饭厅已有人等候,是一位极其肖似那位年轻的地下党的军官,细看五官如出一辙,气质却大相径庭。

  他一身笔挺的黄绿色制服,军帽中间的标志是一个太阳,他比去世的地下党更为成熟坚毅,古铜色的肌肤与英武有力的身材彰显了他的不俗。

  张子涵心想,这就是我梦中情体,等等等等…..

  太阳?!

  即使是历史不好的愚蠢大学生也知道,这绝不是人民子弟兵,他们才住不起这么宽敞的房子,摆这么阔的排场!

  他是一位高级军官,并且他与死去的于秋水南辕北辙。

  是了,死去的共党正是于秋水。

  于秋水字庭深,是一名优秀的地下党同志,他出生于高官世家:

  父亲于恒川是汪的“贴心人”,在一次有针对的暗杀行动中为救汪去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汪感怀友恩,荫及于氏子孙。

  长兄于秋山,也就是这位青年军官,他任汪伪政府保安局处长。

  长姐于秋露嫁给中央银行行长次子莫少华。

  而于秋水本人自幼博闻广识,16岁与老师之女谢春亭结婚后远赴德国留学,22岁饮弹自尽。

  苦恼间,军官伸出右手与张子涵握手

  “你好,我叫于秋山,是秋水的长兄,听闻阁下是秋水的朋友?”

  张子涵回握“你好,我叫张子涵,弓长张,最常见的那个子涵,其实我不认识你口中的秋水。”

  他沉默良久:“这个怀表和照片是一位年轻人的遗物,他嘱咐我带给他的家人。”

  “遗物?你的意思是于秋水死了?怎么死的?你亲眼见到他死了吗?”于秋山脸色大变。

  他执拗的认为认为眼前的青年是危言耸听,即使那块怀表确实是他赠予于秋水的礼物。

  “满嘴胡言,秋水年少便远赴德国留学,他怎么可能死了呢?”

  “我理解您。”张子涵眼观鼻鼻观心。

  他将遇到于秋水的事情润色一番,隐瞒机密文件和共党一事,谎称自己是灾民。

  将于秋水说成路遇流寇,失血过多而死。

  一番长久的交谈后,于秋山面如死灰。他接过张子涵手中的怀表和照片,掀开怀表盖子,赫然是个“于”字。

  于秋山出于军人的素质,强行冷静,低头审视张子涵良久。

  “你说的话我会去电往德国学校方面核实。感谢你将怀表送回。”

  谢春亭听完来龙去脉后已靠在沙发哭泣,她泪眼朦胧,好似接受这个事实,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收到秋水的电话,只有不知哪里来的信件,怪不得…”

  张子涵只得再重复一句“他说,让你放下他吧。”末了又补充一句“他很珍惜那块怀表和你的照片,嗯…是从衣服兜里掏出来的。”

  谢春亭情绪激荡,再也不顾什么脸面,哭了起来,久久无法言语。

  “那我呢?”于秋山突然发问,“假设你说的是真的…”

  张子涵不敢直视于秋山。

  “他说,长兄如父,未能报答,现在也不能好好道个别。他还说这块怀表是赠予你的。”

  于秋山心中翻江倒海,巨大的空白一瞬间霸占了他的大脑,有什么话梗在喉咙里,久久无法言语。

  张子涵肚子突然开始咕噜咕噜的,于秋山挥挥手,作势独自走向书房。

  军官旁边的秘书请张子涵前往偏厅吃了一顿家常菜。

  暂时看来,于家人严肃但细心,他们邀请张子涵在于家住下,可张子涵直觉于秋山是一颗定时的炸弹,想要离去,面露难色。

  于秋山不等张子涵拒绝便开口:

  “我况且相信你是流落至此的灾民,没有证件和工作你如何生活?先住着,容后再议。”

  独裁霸道的年轻军官说完便上楼,不容拒绝。

  谢春亭缓过神,不管事情真假曲折,也知天南海北,愿意将丈夫消息带回已是情深意重,也帮腔“是啊,小张先生,您就先住下吧。”

  至此,张子涵也没有推脱,住下了,他被带至一间客房,家装俱全,躺下来。

  是夜,张子涵透过窗户看向月亮,他本以为,天都塌了,情况尚不清楚,他是无法入睡的。

  但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旦放松,便可让他陷入昏睡….

  昏黄幽静的二楼书房,谢春亭仍无法入睡,她扣开书房门口。

  “进。”

  于秋山倚靠着窗台抽着一只香烟,垂着眼不再开口。

  “大哥,您觉着这个小张先生说着是真的吗?…他真的死了吗?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在外面潇洒忘了家,sheizhid

  “这位客人说了谎,但….总之我已派人前往德国亲眼确认他是否在学校。”于秋山背过身,通过窗口眺望远方。

  他也不想过早下那个定论,只盼望着张子涵是有难言之隐。

  “在此之前,我不认为秋水死了,夜深了,请回吧。”

  谢春亭一贯是怕这个大哥的,如何伤心也只得回房。

  于秋山深吸一口香烟,“都说于家受主席恩重,运道好,就是这么个好法。”

  他碾灭香烟,不再挺直腰杆,窝进气派柔软的欧式沙发里,痛苦地闭上双眼。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