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万花楼里依旧热闹。
有不少人选择留下,花钱买快活。
魏宝抓着万俟虎从后门进去,直接将万俟虎丢进了柴房里。
为防万俟虎逃走,顺手打断了他的手脚。
“有收获吗?”
周盼盼等得心焦。
“算……有吧。”
魏宝笑道。
杨龙自始至终都没现身。
能抓到万俟虎,也是因为万俟虎过于大意了。
“霜衣呢?”
周盼盼看向门外。
“她没跟你在一起?”
魏宝问道。
“你刚出门,她也跟着出门了。”周盼盼知道李霜衣是担心魏宝的安危才跟去的,“你没遇到她?”
魏宝正要说话,却见李霜衣出现在门口。
“你打算怎么处置万俟虎?”
李霜衣靠在门上,显得很散漫。
“魏宝,你抓到万俟虎了?”
周盼盼颇感意外。
没抓到杨龙,却抓到了万俟虎,这不是有收获,这是大有收获。
“如何处置万俟虎,霜衣你来决定。”
魏宝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万花楼中有万俟雪和万俟武兄弟俩,所以魏宝才会将万俟虎留在这里。
“那俩兄弟不会杀了万俟虎的。”
李霜衣无意中听到万俟武和万俟雪的对话,他们虽痛恨万俟虎,想将万俟虎碎尸万段,但考虑到如今万俟氏接近灭族,比起一杀了之,劝万俟虎回头更为重要。
只是万俟虎真的会回头吗?
以万俟虎的性子,生死关头,说一些甜言蜜语,哄得自家兄弟心花怒放,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那是他们的事。”
魏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如果他们选择放过万俟虎,朝廷也不会放过万俟虎。”
“我懂了。”
李霜衣点头。
……
万富贵走出万花楼的时候,日已西斜,街头行人无几。
此时此刻,他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马车不在,只能走着回家。
因太过担心家里人的安危,一路上他几乎都是小跑着的。
等跑到家门口,万富贵累得几近虚脱。
换做平时,这么长的路让他走过来都不可能做得到,更别说跑。
大门敞开,宅子里一片安静。
一阵风从院子里吹出,带来浓浓的血腥味。
万富贵只觉心跳加速,浑身酥软,着急忙慌地冲了进去。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
青石被鲜血染得通红。
倒在前院的都是家里的仆人。
万富贵踉踉跄跄跑向内院,所经之处,都有尸横,流血成河。
而在内院,他最珍视的家人,全都身首异处,无一活口。
“不……”
万富贵跪倒在唯一的儿子面前,嚎啕大哭。
“万老板,等你很久了。”
旁侧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万富贵扭头看去,一侧的假山上坐着一人,身穿锦衣,手握弯刀,笑容阴邪。
“雨化田派你来的?”
万富贵认得西厂锦衣司的官服。
“为厂公分忧而已,无需厂公吩咐。”那人笑着答道。
万富贵捡起落在旁侧的一把长剑,双手握紧,身躯颤抖。
若眼神能杀人,那此刻万富贵的眼神早将那人碎尸万段。
那人从假山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万富贵,叹道:“我们厂公想要的东西,万老板也敢抢,真厉害呀。”
“雨化田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万富贵好歹也是大安帝国的首富,人脉极广,朝中许多要员都是他的朋友。
就因在拍卖会输给他,雨化田便将他全家灭口,只要百官联手上奏,就不信安皇不会惩处雨化田。
“万老板得了玄武龟甲,急匆匆跑去交给了万俟虎。”那人停下脚步,一脸哂笑,“万俟虎是谁?朝廷通缉的要犯,反贼杨龙的左膀右臂,万老板这是要造反啊。”
西厂察觉到这点,以雷霆之势铲除万宅,安皇知晓,非但不会降罪,还会重赏。
“我、我是被胁迫的……”
万富贵面如死灰。
那人所说的罪名,确实是诛九族的大罪。
“被胁迫,就能对陛下不忠?”
一句反问,让万富贵哑口无言。
在他决定为家人铤而走险的时候,反贼的帽子就已经牢牢扣在了他的头上。
“我、我……”
家人都已惨死,再讨论这些毫无意义,万富贵拼尽全身的力气,举剑冲向那人,怒吼道:“我杀了你。”
那人身子一转,弯刀掠出,刀芒森寒。
万富贵的头颅砰砰落地,身子却继续向前冲出好几步,方才倒下,血如泉涌。
“收工了。”
那人将弯刀上的血擦干,插进腰间的刀鞘里,大步离去。
四周的屋顶顿时跳下不少人,紧跟那人离开了万宅。
……
老烟枪叫醒魏宝时,还不到亥时。
外面夜黑如墨,没睡醒的魏宝一脸疲惫,不满地问道:“老烟枪,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头儿,来活了。”
老烟枪笑道。
“杀谁?”
魏宝精神一振。
锦衣司的活,多是杀人。
“不是杀人,是收尸。”
老烟枪道。
收尸?
给谁收尸?
“万宅被西厂给屠了,上下百来口人,无一活口。”老烟枪的话,让魏宝头皮发麻。
雨化田真敢屠了万宅?
要知道万富贵好歹也是大安帝国的首富啊。
虽说商贾的地位一直不高,可一国的首富,还是有点权势的。
雨化田说杀就杀,完全没将首富放在眼里。
“长安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东厂杀人,西厂收尸。”老烟枪感觉魏宝有些迷糊,索性给出了解释,“西厂杀人,东厂收尸。”
这规矩最大的好处就是做事得认真,说斩草,就得除根。
大发慈悲,或者因能力不足,不小心放走一人,就会被收尸的那方抓到把柄。
魏宝换身衣服,带锦衣司的人迅速赶到万宅。
半日时光过去,空气中的血腥味仍很浓。
到处是尸体。
到处是鲜血。
有了屠戮万俟氏的经验,看到这样的画面,魏宝已能免疫。
在内院找到万富贵的尸体时,魏宝更觉唏嘘。
若万富贵不回家,或许就能逃过一劫。
但万富贵又怎可能不回家呢?
“谁?”
老烟枪猛地拿烟枪指向一侧。
一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赫然是老麻。
万宅的惨状,让老麻泪流满面。
“老烟枪,你去别处看看,此人交给我。”魏宝支开老烟枪,几步来到老麻的面前。
老麻道:“万兄不会造反。”
“我也相信,只是……”
魏宝叹了口气。
只是雨化田安的罪名,也说得通。
安皇不在乎真相,只在乎万富贵是否为反贼做过事。
若被反贼胁迫,就为反贼做事,那跟反贼有何不同?
龙椅是用尸骨堆起,并用鲜血筑牢的。
“魏大人,我想料理万兄的后事。”
老麻看到是魏宝带人来收尸,便故意暴露,就是想跟魏宝说这个。
“你就不怕引火烧身?”
魏宝问道。
这时候敢给万富贵料理后事,就算安皇不降罪,雨化田也不会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