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偷看？”尤里斯阴沉着脸问道。
许舟没有吱声，大概是默认了。
尤里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烟，在昏暗的图书区之中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指尖。
他把香烟叼在嘴边，袅袅娜娜的烟雾成为了隔绝许舟和自己的一道屏障。
良久，他打破了沉默，说道：“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
“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另一边，馆长宿舍内，托马斯站在窗边，他用深沉的目光看向窗外，窗外时不时出现几只游走的丧尸，它们短暂地现身而又消失在托马斯的视野里。
索菲亚在房间正中，双手高举她珍贵的水晶球于空中，水晶球中似乎光斑闪动，朦朦胧胧地在呈现着一个连接未来的故事。
她仰头望向水晶球中的光斑，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水晶球中，出现了一个图书馆的光影。
图书馆的外观构造神似阿卡狄亚图书馆。
但是...图书馆中死气沉沉，没有了半点生机。
索菲亚咬咬牙，张开了嘴。
...
许舟嘴唇微动，她对尤里斯说道：“拥抱、互动，还有...”
她不喜欢烟味，因此她忍不住抬起左手，捂在自己的鼻尖，企图用此过滤那呛人的烟味儿。
但许舟还是被呛得咳了两声，让她不得不停下说话。
见状，尤里斯轻轻地将嘴里的烟吐了出来，香烟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随后落在了地上。
他抬起右脚，踩灭了香烟，神色比起刚才也略微有所缓和，他说道：“还有什么？”
许舟抬眸直视尤里斯的双眼，她说道：“爱。”
不知怎么地，图书馆外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地笼罩在整个阿卡狄亚图书馆的上空。
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息，让馆内的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些闷。
...
“水晶球显示出您的身影，您情绪似乎很高涨，像是即将完成什么心愿。”
说罢，索菲亚就感觉到心脏激烈的跳动，但她脸上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
希望没说错话...
索菲亚心里暗暗地想。
没猜错的话，馆内所有人都心怀鬼胎，虽然自己不知道馆长的目的是什么，但说出一些相关的模棱两可的话更容易蒙混过关。
尤其是一些带讨好性质的话，也许能让馆长托马斯在喜悦之中掉以轻心。
短时间内出现的大量乌云挡住了太阳，让窗边托马斯的脸颊由亮变暗。
但他心情却不如脸色般阴暗，他高兴得连连点头，说道：“好，好。”
索菲亚松了口气，总算是混过去了。
托马斯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墙上的钟。
分针刚刚指向55分，距离他与沈霁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
许舟低头看表，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了。
不知道沈霁那边怎么样了？
许舟恍了一下神。
尤里斯与许舟之间的烟雾渐渐消散，两人一虫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明。
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屏障像是慢慢淡化一般。
尤里斯也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未语先笑：“其实我并不在乎你发现了什么，或是你猜到了什么，但我没想到这一刻的到来会如此之快。”
他看着许舟恍然大悟的眼神，便已知道，眼前的人对白色蠕虫的身份有了答案。
许舟有些哑然。
她没想到尤里斯对此的反应如此的...坦然？
过了一阵，许舟看向尤里斯身旁的巨大白色蠕虫，说道：“它其实是...”
虽然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尤里斯打断了她，转了个身，说道：“你和我来。”
许舟挑了挑眉，跟在尤里斯和巨大白色蠕虫的身后向图书区的深处走去。
“轰隆隆——”
...
一阵雷声猛然响起，直击图书馆内每一个心事重重的人的心灵。
索菲亚此时正打开馆长的房门，闪电的光芒透过馆长宿舍的窗户，照向门口沈霁戴着面具的脸。
在雷光的照射下，沈霁的面具显得尤为可怖阴森，让刚打开门的索菲亚身躯一震。
“下次到门外先敲门好吗？”索菲亚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谁？”馆长听见门口有动静，转头问道，“威廉？”
“馆长，关于血清，有重要事情和你汇报。”沈霁根本不理会索菲亚，他迅速地说出重点，希望借此拖住馆长。
然而馆长托马斯急切地再一看钟，焦急地说道：“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没等沈霁再度开口，他就顺手从衣帽架上扯了一顶帽子扣在自己的头顶，径直来到门口，推开门口的两人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做什么嘛...”索菲亚看了馆长一眼，觉得颇为无趣，“算了算了。”
说罢，她哼着一首歌谣也离开了馆长宿舍。
沈霁可就没有这么好的闲情雅致了，一块大石头在他的心中高高吊起。
完了！
他要去图书区了！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一次会面在馆长心中的分量。
沈霁也来不及多想，他在确定四下无人后赶忙卸下变声器和面具，小跑着赶去图书区约定地点。
他的体力不错，到达时也才刚过十二点。
托马斯对沈霁呵呵一笑，说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随后，托马斯的身影便没入昏暗的走道之中，他不忘提醒道：“跟紧点。”
...
“这里很黑，跟紧点。”
尤里斯走到一半，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许舟连连答应。
两人再次进入无言的缄默之中，此时针落可闻。
“它是你妻子吧。”许舟突然说道。
夏洛特在被处死前曾经和许舟有过单独的谈话。
“我可不想步尤里斯妻子的后尘...”
夏洛特当时有过这样一句话，只不过那时的许舟并未放在心上。
大概率是馆长托马斯用某种手段，将背叛自己的人变成白色蠕虫这般的非人模样。
不过把人变虫应该也是有条件的。
许舟自己所扮演的艾拉与托马斯素来不睦，小卖部老板阿代尔也私藏物资，甚至尤里斯也心有城府，等等等等。
如果把人变虫没有条件，图书馆内应该早就遍地大虫了。
许舟脑海里浮现一堆超大体型的白色蠕虫共同生活的模样。
嗯...这个场景有些过难想象了。
至于条件是什么，就交给沈霁吧。
虽然沈霁是自己的卧底，但他现在才是和托马斯达成合作的人，他要探查的难度远低于自己。
...
“你现在帮我做事，为了让我们更加交心与信任彼此，你可能需要付出一点代价...”托马斯一边走一边说道。
而后他笑了两声，问道：“你觉得呢？”
这个人也太阴险了，沈霁心里嘀咕道，居然能一边笑吟吟的又一边说出这种让人直冒冷汗的话。
但沈霁还是说道：“是的。馆长。”
不管怎么样，先应付下来再说。
“那就好，你很明事理。”托马斯的语气听起来更开心了。
馆长托马斯似乎在这条路上早就走过千八百回了，他非常熟练地到达了一个地方。
这里很空旷。
但似乎正中间的地方，有什么生物在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
“这条路我不太熟，可能绕远了。”尤里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但他没有回应许舟的猜测。
过了很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这里的墙面上似乎有一个对着图书馆外的微小孔洞，看样子只能容下普通人的两根手指。
但乌云让室外光线暗淡，顺着空洞进入图书馆的光线更是少之又少。
但借助微弱的光线，许舟发现空旷的场所中央有一坨东西在动来动去。
与此同时，这坨东西还不断地发出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也许是它的体形很大，与地板的接触面积自然就大，摩擦音在这安静的地方尤为刺耳。
尤里斯拉着许舟的胳膊，带她来到几个纸箱子旁。
而跟着尤里斯和许舟的那只巨大白色蠕虫就被留在了原地。
尤里斯按住许舟，示意她蹲下，以这几个纸箱子作为遮挡物。
他凑到许舟耳边低语道：“不要让它听见我们的声音了。”
随后他又说道：“你的猜测，对但不完全对。”
许舟低声问道：“什么？”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孔洞外的天空。
这空旷的场所，顷刻之间变得无比明亮。
...
托马斯和沈霁眼前亮起时，沈霁惊讶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生物。
然而托马斯疯狂地仰天大笑起来：“看啊，看啊。这就是我的杰作！”
光的传播速度要快于声音的传播速度。
很快，雷鸣声震耳欲聋。
“轰隆隆——”
“哈哈哈哈哈哈！”
雷鸣之时，馆长放肆大笑。
两种声音充斥在沈霁和躲在纸箱旁的尤里斯与许舟的耳朵之中，让他们有些头疼脑胀。
所幸，两组人的路线不同，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此时正站在这空旷广场的对角线处，托马斯并没有留意到暗处的尤里斯和许舟。
比起这让人头痛欲裂的超高音贝的声音，眼前的景象更让人身躯一震。
一只巨大的白色蠕虫正在正中央动来动去。
它似乎很痛苦。
这只巨大的白色蠕虫不是跟在尤里斯身旁的那只。
因为这只蠕虫的肚皮呈半透明状，在它的腹中，是一个蜷缩成一小团的人类。
这个人的四肢以极不正常的角度扭曲在一起，甚至于她的小腿前侧与大腿前侧紧紧相贴。
她的脖子向后呈九十度弯曲，面部贴在白色蠕虫半透明的躯壳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蠕虫体外的世界。
而她的脸，与圆圆的脸一模一样。
不对，她就是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