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林之中,陈瀚循着笛声来到林中水潭。
那水潭烟气缭绕,潭边光滑石头上,半依半躺着一位身着绛红纱衣,肌白胜雪的俏丽姑娘,先前所遇巨狼乖顺的趴伏在姑娘身边,像一条温顺的巨狗。
陈瀚自天而降,姑娘并不惊讶,只将笛子从嘴边拿下,微抬头,饶有兴致的打量他,这时候她身边那巨狼却撑起身子龇牙咧嘴朝陈瀚嘶吼起来。
“乖~别闹,小哥哥不是坏人!”
红衣姑娘轻飘飘说了一句,那巨狼呜呜两声,便乖巧的趴下了。
深林里的漂亮姑娘?陈瀚也好奇的打量着那姑娘,心想着,这姑娘孑然一人呆在这林深处,神情如此泰然,怕是妖精吧。
“小哥哥,你看奴家怎么如此一副痴憨模样呐!”陈瀚正琢磨,那姑娘噗嗤一声开口笑道。
“小姑娘,你衣着如此轻薄,不怕冻么?”
陈瀚嘿嘿笑着,言语恭敬恳切,眼睛却极诚实的上下打量她,心里忍不住对姑娘身条啧啧夸赞,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现窈窕淑女这个词来。
姑娘俏脸一红,嗔道:“小哥哥目光如炬,要将奴家身上衣物烧灼了去!”
陈瀚不好意思的笑着,收起痴汉模样,嘀咕一句道:“姑娘尾巴露了出来!”
“什么?”那姑娘面显惊慌,扭身转视身后,薄纱衣竟不慎散开,好一片春光大泄。
“哈!姑娘身段果然了得!”陈瀚嘻皮笑脸大赞,果然一副无赖嘴脸。
那姑娘憋红了脸,忙将衣服拢好,咬牙切齿的冷眼盯着陈瀚。
“小妖精,你走吧,我不杀你!”
陈瀚对姑娘的目光并不在意,向她做出驱赶的手势。
姑娘坐起,以潭为镜梳理秀发,心不在焉道:“小哥哥,你可吓着奴家啦,开口便要打杀,可无半分怜香惜玉之心呐。”
陈瀚冷哼道:“姑娘深林奏笛引人相观,怕也非雅兴吧。”
姑娘伏腰弄那潭中水,静水泛起涟漪阵阵,闻陈瀚言,竟凄声道:“奴家正想于池中沐浴,小哥哥不告前来,莫非起歹意,想强迫奴家不成。”
“你好能狡辩!”陈瀚哭笑不得。
“唉,罢了,罢了,奴家由着你便是,小哥哥可得温柔些!”那姑娘戚戚楚楚的抬起头,一副迫不得己模样。
“啥?莫要胡说!如此不知死活,怕留你也是祸害!”
“小哥哥,想不分青红皂白便打杀人么?”姑娘明眸湿润,一脸楚楚可怜模样。
“身在深林,衣衫不整,定是勾人索命的林中妖女!”陈瀚拔出刀来。
“奴家是林妖?”
那姑娘笑了,眼神中并无惧怕,铿锵道:“这是奴家地界,奴家在这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小哥哥拿刀闯进别人家里,反倒质问起此间主人来,还说奴家勾人害命,还骂奴家是妖怪,简直信口雌黄,污人清白些!”
“你还敢不承认自己是妖怪?当小爷我傻么,人那里有那林子当住处的?”陈瀚怒道。
“小哥哥这般凶,怕将来讨不着老婆!”姑娘怒嗔道。
“莫非你真是人?”陈瀚不确定的嘟囔起来。
“我自然也不是人!”姑娘干脆的回答,接着又嘿嘿笑道:“奴家是妖仙,反正不是妖怪。”
妖仙?
和妖怪有啥区别?
陈瀚迟疑起来,绿萝是妖精,那么妖仙是不是比妖精更厉害一些?想起绿萝的厉害,他谨慎起来,若真是妖精,自己怕打不过。
他收刀入鞘,瞪了那姑娘一眼道:“小妖精,你走吧,我不难为你!”
”小哥哥脾气好大,霞落不喜欢!“
那红衣姑娘凝眉看他,又叹气道:“奴家奶奶说的没错,凡人果然都自以为是,而且还强词夺理,这是奴家之地,小哥哥让奴家往哪去?”
“啊?你家的地?笑话,这片林子天生地长,怎么成了你家的地了!”
“我家世居于此,此处自然是我家地界,你们刚搬来才几个月,就惦记着夺人产业了是吧。”姑娘嘟嘴道。
陈瀚倒也讲理,稍作思考,便同那姑娘提议道:”以后咱们人妖两族便以我身后隘口为界,凡人不进这盆地里,姑娘和家人莫要出外边去!“
”小哥哥你这是惧怕我们妖族么?“姑娘调皮的抬头挑眉问他。
”怕?“
陈瀚嘿嘿笑了,挺了挺身子,不以为然道:”凭小爷身上这把降魔宝刀惧你们作甚?“
“你就是怕了,我看见你的脚正打打算往外挪呢。”姑娘压低身子盯着他脚看,眼神中夹杂着挑衅的意味。
“邪不压正,你有什么可怕的!”陈瀚本想走掉,现在却只好站在原地等那姑娘先走。
“你不怕啊”姑娘问。
“怕你球!”
”呃?不怕便好,那怎么说咱们也算邻居呢。“
姑娘伸伸胳膊,懒洋洋的站起来,手一抖,一件红衫便披到身上,她整着衣衫,冲陈瀚笑:“既然咱们是邻居,自然应认认门庭!我家府地就在前方不远,小哥哥有胆同奴家去么?”
“我今日还有事,改日再拜访!”
陈瀚拱拱手,转身要走,好汉不吃眼前亏,不作死才活得久,况且若真要杀自己,便不会同自己斗嘴了。
“哎呀,小哥哥这是吓的屁滚尿流,急于脱身了!”
陈瀚闻言羞恼,便朗声道:“不必使这激将法!小爷我随你去,莫非你家还是龙潭虎穴不成?”
“小哥哥莫要空放豪言,有胆请随奴家来吧!”那姑娘咯咯笑,翻身骑上巨狼,回身朝陈瀚抛出一个媚眼,接着轻喝一声,那巨狼便向着盆地深处狂奔起来。
陈瀚沉真气于脚下,紧随那黑色巨狼也飞奔起来。
“小哥哥!原来是有本事之人呐,难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咧。”姑娘笑道。
陈瀚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回她道:“只是修得些本事,以免得被那些恶人谋害。”
那姑娘在狼背上扭头看着他,笑不可支道:“幸好奴家不是人。”
“姑娘口舌着实犀利。”
红衣姑娘吃吃笑道:“小哥哥叫什么名字?”
“陈瀚。”
“穷汉?小哥哥是在消遣霞落么?”姑娘笑道。
“陈年的陈,不是穷,瀚海的瀚。”陈瀚有些牙疼,自己口齿不清么,每个人都把陈听成穷,都啥耳朵。
姑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啊,这样一听,这个名字倒也好听。”
”我叫霞落,小哥哥你要记住啊。“她咯咯笑着告诉陈瀚自己名字。
片刻后,穿出密林,眼前一大片空地,这空地中央有占地颇具规模的一处庄园,庄园四围又有几处小的庭院,再外围则垦满了田地,阡陌纵横,看起来极繁盛。
此时正值年关,庄园和诸小庭院上空飘扬着袅袅炊烟,看到这烟火气,陈瀚心中感到莫名安心,旋即他便生警惕,暗道:莫非群妖已聚落为村,若真如此,那便坏了!
霞落朝陈瀚努努嘴道:“瞧,前面那大庄园便是我家了。”
陈瀚笑了笑,本是迟疑,但仍跟着她穿过田间窄路,往前面那庭院去。
等到那庭院门口,霞落从巨狼腰背上跃下,朝门里喊:“阿福,阿福,给旺财拿块肉出来!”
旺财?陈瀚盯着那头巨狼嘿嘿直笑,这他喵的不是狗的名字么?
片刻后,一下人肩扛一整扇猪肉从院内走出,见陈瀚便问霞落:“小姐今天咱家有客人来啊。”
霞落嘻笑着点头,朝见肉撒欢的巨狼道:“旺财乖哈,不许欺负阿福叔叔哈!”
“小哥哥,咱们进去吧!”她踏入门中,又回身招呼陈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