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苍车顺着街道前行,邶国城不是太大,虽然继承了前朝不少建筑,比一般的小侯国大不少,但城中也只有东西向一条大街。街两端垂直分散不少巷子,像树叶上的脉络一般分布。利苍的住处在大街的另一端,这样也是为了和邶国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首尾呼应。
利苍的车子走到长街一半处,此时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动车上的幡飘来飘去。
“天气要冷了。”利苍轻轻说道,“去酒肆喝点酒。”
马车夫闻言,右转马车进了巷子,巷子不宽也不窄,巷子的路牌上标着“酒巷”。但似乎巷中酒店都已关门,独有一家灯仍然亮着,招牌上写着“阿雅酒肆”。
利苍下了马,走进阿雅酒肆,酒店虽然不大但也不小,酒店人居然不少。也许其它酒店关门了,大家也只能到此了。
利苍走到邻街窗边的一个空桌,酒店伙计忙走过来,“客官,来点什么?”
“酒,还有一些下酒菜。酒就用你们老板娘自酿的酒——,大麦酒。下酒菜来一盘牛肉和花生米。”刚才吃的很饱,主要还是喝点酒,利苍想道。阿雅酒肆的大麦酒,虽然酒度不高,但醇香可口,用特制的琥珀杯盛着,有细腻的泡沫浮于其中,略带苦味,喝了后又十分回甜。平日有问题思索时,利苍都会过来喝点麦酒。利苍的马车夫此时也赶了过来,垂手站在利苍后面。
“没想到利苍大人到来啊,真是小店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人还未到,声音就先到了。利苍知道此人是酒肆的主人,阿雅。
阿雅的声音,引来酒客们回首。利苍皱了皱眉头,想安静喝个酒看来不行了。
“丞相大人既然来了,就不要在一楼大厅了,还是去二楼雅座吧。我再让人给您上一盘上等的鹿肉,最近刚送来一些鹿肉,卤了后,十分美味。”阿雅说道。阿雅虽然是酒店老板,但年纪却只有二十出头,长得秀丽动人,头发乌黑,微微有些卷,两眼明亮有神,走路风风火火,十分干练。
利苍只好起身跟着阿雅走上二楼。二楼雅间果然清净,打开窗户可以看到河面,不过天色已晚,看得也不甚清楚。
不一会,利苍所点的酒和菜都已端了上来,果然多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鹿肉。利苍端起琥珀杯,一饮而尽。又夹起几片鹿肉细细品尝起来。
“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利苍突然听到隔壁有人说道。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利苍天生耳力惊人,听得真真切切。
“听说王朝丢了100匹战马,我担心有人以此栽赃我们。所以到邶国来,打听一下情况。”一人声音沉稳雄厚,呼吸绵长,应该是有武功之人。
“那你怎么能亲自来,如此冒险,为啥不派手下人来就好。”另一人说道。
“我也多年没有回老家了,一别有十几年了。当初前朝皇帝迫害我家,父母双亡,只剩你我两兄弟,我远走他乡,你留在这里,真是辛苦你了,这些年我们也只是书信来往,如今刚好有此事,顺便看看你。”那沉稳男子说道。
“我只是担心,邶国侯知道你回来,定不会放过你。”另一人说道。
“不用担心,一别多年,样貌大变,纵使是你,不也差点没有认出我来?其它人又如何认出,况我也没有其它恶意,只是来看看情况,邶国侯听说和其父有很大不同,我也没有找他报仇的意思,所以你放心吧。来,我兄弟二人多年不见,不醉不休。”那人边说边举起杯子。
他们说话声音其实不大,但利苍耳力惊人,又仔细聆听,自然真真切切。但看来是两兄弟久别重逢。两人谈话中提到战马丢失和邶国侯,想来此事传的沸沸扬扬,议论倒也不足为奇。利苍正待细听,突然隔壁压低了声音,仿佛知道有人偷听。
利苍再也无法听到声音,只好独自举杯,好在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事。不听也罢。正沉思间,忽然一利箭破空而来,传过窗户直直插在对面木柱上。箭上扎着一封信。利苍往窗户外看去,河面上空无一人。
利苍取下箭拆开信,信上写着,“欲知马匹失踪之事,速到芮国。”
隔壁似乎也听到箭声。完全没了声音。
阿雅闻讯赶到,利苍忙摆手示意不要出声,将纸条收了起来。
利苍出雅间们,来到隔壁,隔壁已经空无一人。
这些人虽然走的匆忙,但似乎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除了酒店之物。他们显然是越窗而出,沿河的堤坝上种植了不少柳树和杉树。利苍望向窗外,树枝仍在晃动,但已失去人影。
难道,射箭留书之人,本是隔壁这间房?
“你可看清隔壁客人样貌?”利苍问道。
“是两个粗壮的男人,打扮如马帮。口音似邶国人,但还夹杂有北方游牧人群的用词。他们都带着帽子,喝酒时,不让店员接近时候。所以不是十分真切。只是觉得其中一人,气度不凡,身材十分魁梧,气息平稳,眼神犀利,应该是行伍之人,武功应该很高。”阿雅说道。
“看来,来者不善啊。”利苍嘱咐阿雅尽快报邶国侯,同时不可惊动其他人。
阿雅酒肆其实是利苍安排在民间的耳目,收集民间不同声音,同时也可关注到什么异常之人和异常之事,及时禀报给利苍和邶国侯。
“在您进来喝酒之时,不远处有暗卫跟着。是保护你的吗?”阿雅轻声说道。
“暗卫?”利苍吃惊问道。邶国侯派暗卫跟着我?利苍叹了一口气,看来邶国侯是不放心自己啊。不过也好,暗卫既然看到了,自然会将这一切告诉邶国侯。这样也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
利苍吩咐马车夫赶快驾车回去,此地离利苍家还有些距离。利苍想起在赴宴途中遇袭一事,虽然利苍全身而退,但却身中突袭之人一掌,身受内伤。看来,今日应该有人有备而来,不知家中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