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晓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磕磕绊绊的向隔壁跑。
先一听完先知的话,心跳在嗓子眼上,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进屋里,她也不知道她该做什么,穿着鞋子艰难的爬了几次,才爬到炕上,不知所措的抬手时无意间把妈妈的被子掀开;
她低头想再给盖回去,看见了妈妈胯骨上一块发黑的皮肤中露出来的骨头!
她觉得她心跳似乎停住了。她无法思考,在倒下前,扯着被子的两只手自然的落下,给妈妈盖好,她整个人向前趴伏在妈妈的肚子上,那片小雪花也不知在哪里。接着似乎有很多人急匆匆进屋来,她头脑里嗡嗡声太重!,她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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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来到那个满是鲜红色的空间,又见到那个齐耳发的姑娘,与上次不同的是,那个姑娘的身后充满着浓重的雾气,她不远不近的站着,轻轻开口说道:“长大后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妈妈在眼前死去的那一刻,害怕到跑掉,那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她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她的声音虽然平静无波,但是特别耳熟,先一脑子还是很浑浊。那姑娘继续平静地讲下去;
“妈妈去世之后,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之后在日益的思念中也无法记清她的模样。每天每天都想再见她一面,好好看她一眼。”
“13岁的时候,后妈说,最后那天是爸爸毒死了妈妈,这个说法让人心中十分痛苦,因为无法接受,生出了极大的怨恨,怨恨到平静地不说缘由的告诉爸爸,要毒死他”
先一平静的看着她,依然没说话,眼前这个姑娘的声音她想起来了,这人不是奶奶,是叫先知的那片红色的雪花。先一毫无反应并不是她不为所动,是她还没接受她妈妈去世的事实,又听到这些。这一切太不真实,像在做梦。
那姑娘继续说着“寒假结束之前你会被送走,之后又被爸爸接回家,但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因为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但回来也是作为劳动力生活下去。”
“你是13岁的我吗?”先一面带探究之色,语气平静而突兀的发问
齐耳发的姑娘,略一思索回答,语气依然平静回答道:“我是你的一缕执念与两片红色的雪花,其实我能够好好的回到七岁,但是我吃了不该吃的,造成了不好的后果。好在我过来的目的都达到了。”
“········”
先一还小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执念,但是她的梦里时常有奇怪的事物,她知道现在是在梦中。她又问道:“那你有办法救我妈妈吗?”
“没有,你妈妈已经·····”
先一急急地打断她“你达到了什么目的?”
“回到过去,改变一些仅对你一人的心境有作用的事情。”
齐耳发的姑娘身后那些浓重的雾气越来越重,将要把她掩埋进去,先一有些着急,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将要消散了。但是你能过得幸福一些就很好”
“你要去哪里?我以后还能再见你吗?”
她看了看先一胸前的花坠说道:“那颗成精的白梅树上的花儿,酿酒味道一定特别香甜。”
先一听着她的话,低下头看着那朵白梅花坠
“随身带着,别丢了,努力好好活着。”
说完这些话,也就先一眨眼的功夫,浓雾将齐耳发的姑娘掩埋。又猛然冲过来包裹住先一,在浓雾下,像在云中,像在棉花里,片刻后她又来到一片漆黑的四栋楼宇之中。
这个场景她再熟悉不过,她在梦里与那些纸人擦肩而过,躲躲闪闪的一路跑过黑暗,跑进一片纯白之中又要躲避白色的绸子,被白绸子缠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觉得要死在梦里时。
又出现在坟树林的草堆上,她控制不住的在原地转圈,带起那些乱草下而上松松的围绕自己,她转的头晕目眩,明明觉得快要在梦里晕死过去却还是转的有条不紊,她已经絮起一个巨大的杂草的巢穴,可还是在转,似乎就要这样转个千百日一般。
这次的梦境特别漫长,不让她休息,也没有尽头。那个齐耳发的姑娘嘱咐她的话,她一直努力记着,在奔波中,反复重复着那句,努力好好活着。
当她在梦里倒地时,现实中有了听觉
“七月子,这师傅比前两个都厉害,这次只定能叫醒你家这丫头”
“那天进屋我把这丫头从她妈妈身上抱起来的时候,她那脸色吓得铁青,现在好多了”
“老要子,你往边上站站,碍着七月子扫圈了。”
她努力睁眼想看一看,但是眼皮太沉,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只看见自家屋里一些大人模模糊糊的虚影,拿着扫帚围着她扫圈的正是她父亲,她头下不知枕的什么,很不平整。
她太累了,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在一声惊呼“你家大丫头醒了”后又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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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再醒过来,身上热的很,屋里炕沿上坐着两个媳妇在说话,声音听上去有些空洞悠远。
“听说土冻的太硬,挖不动,用厚雪补盖的”
“是吗?那也是没办法。七月子对他媳妇是真心疼的,要不能趴在炕上哭了三天,看那俩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
“哎!是啊。他们爷仨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听说昨天来赶丧的人中,就有提到要债的,瞅瞅多不是人。这七月子媳妇昨天还在院子里停着,他们就有跟七月子提到欠钱的事,再着急那还差出殡这两天了,也不怕遭报应。”
“你说的是他四姐夫家亲戚吧?七月子这几个姐姐嫂子的,我看都不怎么样,唯独他二嫂子人还不错,来的时候哭的什么似的,也不知道七月子跟他家借钱了没。”
“嗯,他二嫂子人是挺好,但是他二哥人不行,估摸着就算借也借不了几个钱,因为我听说他二嫂子一家,在外的日子听说过得挺辛苦”
“嗯,孩子们的老姨呢?虽说七月子媳妇那边就来这一个人,但是我看孩子的老姨哭的最凶,那天趴在棺材上哭天抢地的,几乎都要晕死过去,她没准能帮把手。”
“啧,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原来听先太太说,她妹妹家有个百十来岁卧床的奶奶,还有公婆要孝敬,下边还有俩小的,日子过得也挺困难!估计也是有心无力。”
“挨!他们以后这日子可真是太难了。这人都没出殡,要债的都开始了,人啊,真是生不起病!”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召唤,俩媳妇挽着胳膊头也没回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