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走过去, 那光秃秃的地面靠近一棵大树,并不显眼,只有靠近了才能看见。
树根底下只有一株植物, 叶子似乎是被摘掉了, 仅剩一个光秃秃的杆子,最底下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是最细的那种棉线,几乎看不清。
这不会是野山参吧, 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楚鹤放下背包, 开始徒手挖。
楚鹤的直播间人气一直很旺,今天他直播间的画风和其他人的截然不同,又吸引了一波观众。
但因为没人说话只有景色,太无聊了, 许多人都是看着别的直播,偶尔切进来看看楚鹤发现什么了没有。
楚鹤挖出根的那一刻弹幕简直沸腾了, 如果真的是野生的,哪怕很小都有几千块钱,弹幕彻底沸腾了。
【这么好看的手不要挖土啊1】
【那是钱, 换你你不挖?】
【导演说的话还算数吗, 人参是不是食物啊】
【还真让这小子挖到人参了, 气运之子了属于是】
【这不是导演安排的吧?吸引人眼球】
【这要是故意的,导演不得赔十几万】
【导演想开点,万一能赔个几十几百万呢】
楚鹤学过一点粗浅的挖参知识,尽量让根须都完整, 挖了一个钟头终于挖了出来, 个头不大,也就万八千块。
但已经是很厉害的收入了。
天色不早了, 楚鹤想跟导演商量商量,要么算作药材不收缴,明天卖了给大家开荤。要么算作食物,让导演赔得倾家荡产,相信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
楚鹤小心翼翼地把人参装进背包,刚要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树上有一个标记,用刀刻的三角形。
“这不是有主的吧?”荆野说,“咱们挖走应该没事吧,是他自己藏得不好。”
楚鹤一转身发现另一颗大树也有标记,原来这不是三角形,而是一个指示方向的箭头。
他沿着标记走了五六十米,发现一条瀑布。
景色瞬间开阔,之前就隐隐约约听到水声,这么近的距离没有发现端倪,应该是枯水期的缘故,只有潺潺细流。
楚鹤把仓鼠袋子绑紧,背包也牢牢绑在背上,瀑布有几块石头供人垫脚,鞋弄湿了不好办,于是踩着大石走过。
踩到一块长满苔藓的石时,楚鹤赫然发现石头动了一下,居然是一只龟。
他来不及反应,脚下不稳,一个天旋地转,天空与溪流的瞬间颠倒,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楚鹤最先听到的是噼里啪啦的火焰声,脸颊暖烘烘的。
回到基地了?
他睁开眼,最先看到一片漆黑夜空,和模模糊糊的月亮。
“你醒啦?”两颗头看着他,异口同声地说道。
楚鹤发誓他只是被吓到了零点零一秒,很快就调整过来,冷静道:“我醒了。”
眼前一男一女穿着一模一样的草裙,背带裙那种,灰头土脸的。
其中一个是荆野,另一个不认识。
自己就要起来,被荆野按住了:“你骨折了,别动。”
楚鹤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疼痛,他的右小臂用树枝和布条牢牢固定住,看那布条应该是自己衬衫的材料。
“你肩膀也骨折了,但没办法固定,所以只能一直不动,等明天担架来抬你。”女人抱着胳膊说,她的背带裙腋下生风,从下往上看还容易走光,只能用这种高冷的姿势说话。
女人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起身离开,
荆野赶紧凑到楚鹤耳边小声解释:“你脚滑从瀑布掉下来,我也昏过去了,醒来就在浅水滩上。这个姐姐拿着鱼叉瞅着咱俩,我没办法解释自己光着,就说咱俩在上游玩,我裸泳不小心溺水了,你来救我结果一起从瀑布掉下来了……”
荆野还没说完,女人就回来了,他顿时闭嘴。
女人拿着一个自制陶罐,递给荆野:“水晾凉了,他脱水有点严重,再让他喝点……”
他还在想自己不能起身,要怎么喝水,就看见荆野含了一口水俯身过来。
楚鹤心中慌乱,口不择言:“你就这么喂我?”
“你昏迷不醒又躺着不能动,难不成让她喂你?”荆野翻了个白眼,“你得感谢咱们有压缩饼干,可以做成糊糊,不然我还得嚼碎了,跟喂孩子似的喂你。”
“不提倡成人咀嚼食物喂幼儿,细菌太多。”楚鹤故作镇定,“我现在醒了,你可以拿勺子一点一点喂我。”
荆野才发现他不用嘴对嘴喂楚鹤了,脸色爆红。
兀自慌乱一阵,用干净的树叶舀了一点点水喂给楚鹤。
楚鹤躺着不觉得,吞咽时觉得肩膀剧痛,眉头深皱。
于是他只能一点点喝,时间无聊又漫长,他不能动,不知道怎么消除他和荆野近乎接吻的行为下,忐忑不安的心情。
无处可躲,无法独自慢慢消化心中的滔天巨浪,只能先逃避着。
荆野一边喂他一边碎碎念吐槽,一脸委屈:“你不知道,我本来想抢你裤衩穿,让你挂空挡的,这姐姐估计是觉得咱俩这样有伤风化,就把她新做的背带裙给我穿了。也不知道她咋就那么皮实,我穿了俩小时,奶都要磨破了。”
楚鹤听到荆野最后一句话没忍住笑了,顿时疼得呲牙咧嘴,把荆野吓够呛:“好哥哥,你快消停点吧,都有点发烧了,你骨折又泡水,这荒山野岭的,想吓死我呀,”
女人看他们俩打打闹闹,一脸严肃的走过来。
荆野看她来,顿时像个鹌鹑一样怂了,这几小时看来没少挨骂。
女人看见他们俩就露出一副姨母笑,楚鹤终于知道荆野为啥躲着她了,不是挨骂,大约是因为这奇怪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
女人自称是荒野求生博主,名叫白茗。
在做徒手求生一百天的生存挑战,用摄像机记录全程,出去再剪辑制作成视频,距离她求生一百天仅仅还有一星期了。
她在这山里生活了三个月,主要是吃各种植物的根茎,虫子和鱼维生。
开局连衣服都没有,现在有两个棚,几把石头刀,三个陶罐,两件衣服,几个藤筐,其他工具若干。
荆野顿时肃然起敬,看来这是真大佬。
“我求生前埋了几个卫星通话设备在另一座山的中段,铲光了那里的草,还做了标记……”
楚鹤突然想通了什么:“那里是不是还有一颗人参?”
“是我准备过几天结束了就挖走的。”
荆野暴起想堵住楚鹤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楚鹤坦然说了出来:“参现在在我包里。”
白茗失笑:“没关系,野山参有灵,有缘发现也未必有缘能带走。这是你的福运。”
她又说晚上天黑容易迷失方向,明天一早就去拿卫星电话求救。
“我带手机了。”楚鹤说。
荆野从草席下拿出楚鹤的手机挥了挥:“能开机,没有信号了,我就拿你手机看了会缓存视频。”
“没有信号随便玩吧,”
白茗不打算继续下去了,准备把楚鹤和荆野剪进去做视频的收尾。
荆野立刻说不行,语气有点僵硬了,楚鹤解释道:“他是……黑户,我偷着带他来的。”
然后楚鹤说了自己在录制节目这件事,荆野是自己偷偷带来的朋友。
白茗一脸姨母笑:“ 所以你们在避开镜头的地方裸泳?”
荆野的表情十分精彩,青一阵白一阵,打了几个哈哈,好不容易圆过去了。
就这样安排好了明天的事情,三人一起吃晚饭,各种味道的压缩饼干,还有一道蛇羹。
蛇羹是白茗的存货,补充体力用的,怕两个脆弱的小伙肠胃受不了或者得寄生虫,就没让他们吃。
“我已经三个月没吃盐了,三个月啊!”白茗拿着一块椒盐味道的压缩饼干吃的泪流满面,猛喝了一大口蛇羹,“来!干!”
荆野举着花生味压缩饼干,硬着头皮说:“来,干!”
楚鹤老实躺着,语调毫无波澜仿佛复读机:“来,干。”
吃完饭,荆野和白茗合力用草席把楚鹤移动到窝棚里。
白茗说:“山里晚上有虫子,可能身上会痒,荆野你要是受不了就去我树上那个棚,把他扔这死不了的。”
“他痒我就给他挠挠,放着不管一晚上太残忍了。”荆野立刻回绝:“我熬夜给他看虫子就好,你快休息吧,明天还要靠你赶路。”
白茗又露出那奇怪的姨母笑,回去休息了。
荆野把火苗弄小些,在周围堆了一堆石头,压小火光还能保温。
虽然白茗自己做了火折子,但每天生火还是太麻烦了,荆野明天生不起火,就得耽误白茗的行程。
楚鹤闭上眼睛,虽然疼得一时睡不着,但也足够补充体力。
荆野躺在他旁边,枕着胳膊不知道睡着没有。
半睡半醒间,楚鹤听见荆野说:“你晋江视频的app是双开的,同时挂着两个号。”
楚鹤明白荆野要说什么了,希望他不知道,又希望他知道,于是忐忑的期待着,侧头望向荆野。
荆野转头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表白野野子是你,我的榜一是你,对吧?”荆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