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野翻冰箱找东西吃。

　　冰箱里摆放着许多甜品面包和果脯肉干，美味又适合充饥。

　　他吃完还细心地把包装袋丢掉，销毁痕迹。最后几分钟，才来处理楚鹤。

　　地上凉风一阵一阵，荆野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找到空调开关。

　　楚鹤再怎么欠揍，他也做不出眼睁睁地看着人睡一夜地板的事。

　　荆野背对着沉睡的青年，拉着他的胳膊，想把人背起来。

　　却意外发现楚鹤十分沉重，明明身材修长，却死沉死沉的。

　　我最讨厌这种肌肉含量高的人了！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就容易练肌肉！

　　荆野委屈地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他用上吃奶的力气拽着楚鹤两只胳膊，终于把人拖进卧室，背到床上。

　　荆野靠在床头，累得气喘吁吁，脸颊绯红。

　　他不是什么体力废柴，楚鹤再重也不至于背不起来。

　　应该是自己本体非常虚弱所致。

　　昏迷的病人通过鼻饲进食，躺在床上又动不了，肌肉流失，没力气是必然的。

　　荆野有些惆怅，揉了揉肚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了，估计一点儿肌肉都没了。

　　这孙子倒是一身肌肉。荆野瞥了一眼楚鹤。

　　楚鹤穿的衬衫是柔软的丝绸材质，这么一折腾，已经往上窜了不少，堪堪遮住胸肌，底下露出人鱼线。

　　一副衣衫不整仿佛刚刚被人蹂躏过的模样，看起来好惨。

　　荆野捂脸，我才最惨好不，人家连个小裤衩都没有。

　　想到裤衩，荆野突然心里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人模人样的楚鹤，会穿什么颜色的裤衩？

　　荆野微微躬身，罪恶的手伸向楚鹤的腰间……

　　似乎是平躺着不舒服，楚鹤突然翻了个身，侧躺着又睡着了，好像睡得更不安稳了，□□。

　　荆野恍然惊醒，吓了一大跳。

　　他真是好久没喝敢上天了，半杯洋屁给自己壮了熊心豹子胆。

　　嘴上惹楚鹤几句，都能被记仇好几天，要是真脱了这位爷的裤子，他肯定忍不住得瑟，这样一来，他死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荆野小心脏怦怦跳，一转头看见楚鹤安静的睡脸，呼吸几乎停止。

　　楚鹤的睡相一点也不冷冰冰，也不坏兮兮，反倒十分好欺负似的，荆野隐隐约约生出一点怜惜之情。

　　怜惜算不上，只是有一种看到长相漂亮的大猫，就忍不住想摸一摸的心情。

　　第一次看到楚鹤睡着的样子，荆野就想摸摸他的头发了。

　　这个人的头发会是软的吗？

　　酒气壮胆，荆野伸手摸了摸，楚鹤的头发软软的，十分柔顺。

　　脸颊也看不出醉后的红晕，荆野用手背小心翼翼地碰碰楚鹤的脸，有点烫。

　　“挺软和。”荆野忍不住自言自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脸皮是钢板做的，平时也不笑一笑。”

　　荆野说着把自己逗笑了，心脏还是蹦蹦跳。他给楚鹤盖上被子，自己也钻进被窝，在人旁边躺下。

　　一沾枕头身子都酥了，被子晒过太阳，充满阳光的味道，柔软的床铺与衣物摩擦的触感是荆野很久没有体会到的。

　　楚鹤睡着睡着，特别不老实的伸过一只胳膊圈住荆野，荆野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醒了。

　　还好楚鹤只是睡相差，像只八爪鱼一样黏住了荆野。

　　这人白天冷冷淡淡，一到晚上这么热情，真是勾人魂儿要人命了。

　　楚鹤喝醉尽是蛮力，抓着荆野死死不放，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混蛋玩意，怎么力气这么大？

　　荆野气不过，想对楚鹤恶作剧一番。他要用笔在这人脸上画个猪头，丑死他得了！

　　可惜荆野被楚鹤牢牢钳住，只能伸出一臂去翻床头柜。

　　摸了半天，他只摸到了一个方形的塑料制品，四周是整齐的锯齿。

　　这是啥玩意？

　　荆野拿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只人类幼崽嗝屁袋！

　　他手一抖，一不小心把这玩意掉到床下。

　　人类幼崽没嗝屁，荆野就先要嗝屁了。

　　他虽然老大不小，年纪二十有三，却是纯情处男一枚，哪怕把这玩意儿扔掉了，还觉得掌心发烫，心跳剧烈。

　　经历了这一遭，再面对楚鹤抱着他的胳膊和腿，突然就不适应了。

　　皮肤接触的地方好像着了火似的，没穿底裤的感觉分外鲜明，搞得荆野心里也没了底。

　　费了老大的力气，还是挣脱不开，荆野越想越气，决定在楚鹤身上咬一口。

　　他抓过楚鹤的手，在对方虎口旁下口。

　　怕吵醒楚鹤，荆野只能一点一点施加力气，看着他的表情从平静到微微皱眉，慢慢侵蚀，终于完成一个完美的牙印。

　　就你整天欺负老子，咬死你个龟儿砸！

　　做完这一切之后，荆野终于心满意足地在楚鹤怀中睡去。

　　楚鹤睁开眼睛，一室昏暗。

　　大脑放空，他躺在床上愣了很久。

　　天花板近乎白色，阳光热烈时看不出什么端倪，光线昏暗的时候，就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浮雕阴影。

　　是莫奈的画作。

　　不是他最出名的那副，只是一片静谧的雪景，淡蓝色的基调上涂抹了温暖的橘色，给房屋和林间小路带来生活气息。

　　仿佛夕阳西下，落日将归，恬静而美好。

　　高处不胜寒。

　　昨夜，楚鹤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孤独感铺天盖地袭来。

　　他给自己调了一杯酒，想从胃开始暖起，冰冷的酒液滑过喉咙，试图温暖他同样冰冷的心。

　　楚鹤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和想念，抑制住一切纷乱的思绪。

　　只是他没想到，梦境会那么猖狂，嚣张地摧毁一切，争着将自己心中那些小小黑暗放大亿万倍展现出来。

　　他居然梦到荆野穿着自己的衬衫半跪在床上，一只手向他裤子伸来。

　　楚鹤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翻过身遮住不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梦到这样的荆野？楚鹤呼吸急促，他之前想过的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亲一下荆野的额头，怜爱地把人抱在怀里，像吸仓鼠一样贴贴蹭蹭。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肮脏不堪的念头？

　　“荆野。”

　　楚鹤低声念着他的名字。

　　他完全无法想象荆野梦中的模样，他不该这样，荆野是他枯燥乏味的世界里唯一的光，他不该这样的！

　　只穿着自己的白色衬衫，半跪在酒店的大床上，恭敬又讨好……楚鹤握紧了拳，他不允许他的光对任何人露出这样谄媚的神态，哪怕是自己。

　　然而那梦中的画面就好像非要跟楚鹤作对似的，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播放着。

　　楚鹤的理智拼命告诫自己，荆野不可能这样，他那么骄傲的人。

　　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绝不可能露出这样低微的姿态。

　　过了很久，久到拳头发麻，楚鹤才松开手掌，卸了全部力气似的摊在床上。

　　他做不到，面对这样的荆野，他忍不住。

　　怎么可能忍住啊……

　　楚鹤伸出手痛苦地盖住眼睛，觉得自己是一只关在笼里的野兽，荆野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

　　凶狠的野兽咬住无辜的小熊玩偶，撕开它的肚皮，洁白的棉花漫天飞舞，最后变得鲜红。

　　野兽感情太深，最终还是把心爱的小熊玩偶撕碎了。

　　不管自己对荆野有没有这种野兽般的冲动，至少他在梦里忍住了。

　　荆野钻进他的被窝，他也只是克制着把人拢在怀里，其他什么也没做。

　　想到荆野温暖又柔软的身体，鼻尖萦绕着的清新的柠檬气息……楚鹤强迫自己想点别的。

　　酒店的沐浴露是雪松冷香，柠檬味是他常用的手工皂的味道。

　　楚鹤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搜寻一番，试图寻找香味的来源。

　　是什么让他做了这样的梦？他看到放在床头的仓鼠笼，拿过来闻了闻，上好的小木块只有木头的香气。

　　花枝鼠不在里面。

　　荆野呢？楚鹤不记得昨晚酒后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花枝鼠去哪里了，他掀开凌乱的被子寻找，被窝里有只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

　　楚鹤把衣服拿起来，他看到了伸长身体睡觉的花枝鼠。

　　这件衣服是怎么在这里？难道荆野变回了人，自己对他做了些不能原谅的事？

　　小灰耗子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还咂着嘴，睡得可香了。

　　荆野睡得这么香，楚鹤还是要破坏他的美梦，他把花枝鼠拿起来，一寸一寸仔细查看，特别是一些重点部位。

　　毛皮完好，也没有打湿过的迹象，毫无异状。

　　楚鹤自嘲般地笑了一声，荆野变成人被自己怎么样的脑补实在太荒唐了。

　　这件衬衫也是自己的，可能他昨天喝醉后想换衣服，最后还是选择穿身上这件。

　　楚鹤翻身下床，赤脚踩到一个塑料制品，他把东西拿起来，是一个人类幼崽嗝屁袋。

　　这个东西怎么会掉在地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鹤的脑壳隐隐作痛，他抬起手想揉揉太阳穴，意外发现右手的虎口肿了。

　　一碰还有些痛。

　　他抬起左手对比，确实是肿了。

　　应该是不小心在哪磕到了，楚鹤闭了闭眼，下了一个自欺欺人的结论。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