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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英雄记 共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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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记 念旧恨诈遁黄泉路,释千金还魂武陵郡

  • 书名:南北英雄记
  • 作者:故城思故
  • 本章字数:4475
  • 更新时间:2024-08-30 16:46:48

  却说林雨落从石头洞逃离向西而去,而这其途中奔波劳碌,并非容易,历经县、郡,乡村,雨落能开天目,见鬼怪和鬼怪交谈让其离开,便逢人说自己会驱鬼之术,帮其驱逐鬼怪换些盘缠,有时饿了抓两个兔子,找村子赏口吃的,一人一马一枪一剑不知行路几丈远,不觉今朝是何年。只知自己还未进食,还无冬衣。

  太元十年,林雨落已习惯了风餐露宿,跋山涉水,穿乡过镇的日子。而她的驱鬼巫师名声也在这骑行村巷中的一年中流传开来,又在一家农户驱鬼后,向途中村人打听得知,前面是郡城武陵,雨落脸上露喜,小时父亲还去过武陵办理商事,如今身上还有碎银,便可买件新衣,买些小吃,农户给雨落指了一条小径,按此路行半日便可抵达武陵,雨落连忙道谢,随后上马整装而行,一人一马赶路一夜,果真于次日清晨抵达武陵东门,此时雨落已一夜未眠,臀腿都已麻木酸痛,欲想先找个客栈歇息,不料她下马入关后,映入眼帘是两街的摊铺,再望远一瞧,高楼耸云,琼楼玉宇。

  雨落瞬间被这一幕美的来了精神,牵着马向里走去,只见街上喧嚣,热闹非凡,人群川流不息,车水马龙,街道上遍处都是商铺的吆喝声,雨落心中欢喜,又见两旁商铺琳琅满目,五花八门。雨落走来一个丝绸铺子,想着换身行头,看着精美的绸缎铺子,雨落不禁摸了摸,可又听着店东讲着的价钱,又悻悻离开,再往前走,就是卖吃食的店铺,有卖胡饼的陈记,卖膏环的王记,还有吴记粥店的少年和旁边卖果脯的女娃,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想着喝碗粥暖暖身子,遂向粥铺前去排队。

  粥铺排队的人众多,雨落还牵着马,甚觉尴尬,等了好久才到了雨落,而少年见一人牵着白马,身披白锦,腰佩宝剑,手握银枪,待雨落脱帽后,又观其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若含贝,宛如仙女。而排队的百姓,也一睹雨落芳颜而侃侃而谈这是谁家的千金。

  “吾欲购粥一碗,价几何?”

  少年见雨落柔声细腻,脸色含羞起红,随之答道:“杏酪粥,十文钱一碗。”说罢便拿着一只碗抡起木勺儿添粥,又问道:“客官乃何家贵人之女耶?抑或官家之千金乎?何能顾此不上台面之物焉?”雨落听后,便对小二曰:“吾非千金,亦非小姐,唯欲饮粥耳。”少年听后,便将粥给雨落端在桌上:“您慢用。”雨落双手接过碗,大口的喝着,其他桌上的客人却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因从未见哪富贵人家女子的吃相这般模样,却不知雨落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吃相难看,雨落匆匆喝完粥,打了一个响嗝,更是逗的旁人大笑了起来,而雨落见状,却脸红了起来。这时一旁卖果脯的小女娃走了过来,给雨落手里塞了几个桃脯,并对她说:“姊,汝甚美焉。”雨落见这女娃夸自己,便掏了两文钱交到女娃手中,哪知这女娃看着两文钱,脸色突然丑陋起来,嘟着嘴气囊囊的回到铺子里。雨落不解,而旁边的众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捧腹大笑,有一男子笑曰:“观汝似大户人家之千金,奈何如此小气?”雨落一听,气从中来,自己赏了两个钱儿,却还要被嘲笑,遂拿起长枪准备离开,不料众人一见雨落握起长枪,再都不笑,又佯装吃着粥,默不作声。

  突然锣鼓喧天,街上喧嚣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往南街一瞧则是一新郎官骑着马,后方跟着一马车和众随从,听街上的人一说是陶府二千金要出嫁,是武陵太守陶子言的庶千金。这新郎官儿更是当地被举荐的学子,通过察举考制做了史部尚书,听闻更是这陶子言的弟子,将女儿许配给自己的门生,而雨落却对这些不来兴趣,遂牵着马去寻客栈。而后见一牌匾上写着客栈,而两侧对联上写着: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

  待雨落写完号,便将马拴在院子中吃糠,随后自己便上楼驻足,不禁喃喃自语:“斯地唯楼高与人多耳,未觉有何善处。”说罢便倒头大睡。

  睡梦中,雨落梦见母亲兰氏坐在床头,对自己讲着鬼怪奇谈,而雨落也听的津津有味,而后兰氏又转头对自己说这两年是否疲惫,这一途是否后悔,雨落顿时呆滞,随后两眼泛红,哭着扑在兰氏怀中啼哭,委屈的泪水似泉水涌出,将这一路的奔波劳碌,和父亲的自私之举都跟母亲诉说,而兰氏也是摸了摸女儿的头,雨落哭的哽咽,兰氏也哭着对女儿说:“怪娘,不应离你而去。”随后雨落猛地睁眼,见自己尤在客栈中,又想到母亲在梦中对自己的笑容,雨落嚎啕大哭,强忍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一年多的风餐露宿早就给她磨成了坚强的性子,可她在母亲面前像是个可怜的孩子,用泪水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雨落安抚完情绪后,正是巳时,上楼的店小二在门口敲门。

  “给客官换些茶~”

  “进。”雨落坐起身来说道。

  店小二进门一瞧,见雨落如此清秀美丽,便向雨落打趣道:“客官是哪儿的千金能来临幸本店,真乃小店蓬荜生辉。”小二端着茶水,对雨落打趣,见雨落不言,小二又曰:“今朝武陵太守陶公之女自缢身亡,甚是可怜。”

  “为何?我见晨时还锣鼓喧天,怎一天不及人已身亡。”雨落不敢相信,小二随后出门向外张望,见无人,又小心关上门,对雨落答道:

  “小姐为外人,有所不知。陶子言与新郎王瑞华,狼狈为奸,常共往青口观戏,间或同贪百姓之财。武陵城中,看似皆安,实则一片黑暗。陶公有二女,长女为王瑞华之兄所娶,欲以次女许配王瑞华。孰料二千金贞烈至极,誓死不从,竟自缢身亡。”

  雨落听后,无奈感叹到:“可悲矣,只怪世间造化。”小二还说道:“那王瑞华见二千金自缢身亡,吓得失了魂,正于府中养身耳。”雨落曰:“此乃因果报应,本应如此。”

  “武陵南街夜市繁华,吾观小姐衣裳已久,辔头已旧,可去逛上一逛。不过宵禁前要归来。”雨落听后,便起身前去。

  武陵夜市灯火通明,热闹与白天时一样,雨落想着买件新衣,换些马具,武陵市价颇高,雨落问了几个商铺的丝绸和布匹都太贵。雨落只得去挑马具,在马具铺挑了一个质量好些的辔头和脚蹬,随后又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恍惚间,雨落看着有一女子头覆红巾,足蹬绣履,新妇艳若桃李,红妆映人饰华丽,着红嫁衣。衣以丝绸为之,色若丹朱。长袖飘飘,裙摆曳地。绣以龙凤呈祥之图,似乎在张望着什么,雨落顿感不妙。

  “不,万不可如我之思也。”雨落心中默念,可还是如她所料。

  雨落看着这新娘子四处张望,神色慌张,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武陵街道上车水马龙,尽数穿过她的身体,没人能看见这个新娘子,她为什么没有回魂?而是在街上飘忽?又在四处张望着什么?在寻什么?雨落心中疑问四起,但此时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街上人多眼杂,她亦不能上去和魂交谈,这会让街上的人觉得诧异她和空气说话。可如果放她在此打转,再不入轮回,她便会成化身野鬼,永世不得超生。雨落没了法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思索片刻,雨落灵光一闪想起母亲之前给自己讲述的招魂之术决定一试。

  雨落戴上头帽,随后抬手伸开五指,扭转手腕,嘴里默默念叨:“尘归尘,土归土,阳寿已尽,速随我往地府,免受轮回之苦。”说罢有拍了拍衣袖,佯装自己掸一掸袖口的灰尘。

  这小娘子见雨落素衣锦袍,腰佩宝剑,又念招魂语,误认为这就是那之前捉拿自己的白衣鬼差,便又要逃跑,可又觉得这白衣鬼差和上午捉拿自己的那个鬼差又不大一样,眼前这个鬼差更似个活人,体型曼妙又像个女人,且带着衣帽看不清面孔,比之前的那个鬼差更瘆人。而小娘子又想起之前读鬼怪的故事,若是挣脱了黑白无常的枷锁,便可能会招来夜叉罗刹来捉拿逃鬼,而罗刹抓死不抓活,本该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被罗刹吃完的鬼不得再死,魂飞魄散。想到这小娘子不禁打个冷颤,吓得瘫软在地。

  而雨落也抬着步子缓缓向她走去,小娘子没了办法,只得想自己被食,但见雨落走到面前,随后又喃喃道:“随我来。”

  雨落带着小娘子从南街回到客房,楼下的小二见雨落回来后,还朝雨落打招呼:“新辔头,小姐眼光甚好。”小娘子大惊失色,这鬼差还能见人?想必这次闯了大祸,惹到了鬼府中的大官儿亲自出马。

  跟着雨落上了客房锁好门,雨落脱下披风,坐在床榻上,小娘子见雨落这般模样,想着必是那相貌越美,实则越强,遂扑通跪下,双手放于腹前。

  “请鬼差大人莫要将我食之,我逃离却有苦衷。”小娘子吓得哭泣,生怕这罗刹女将她吃掉。雨落一瞧,心中边有了主意。

  “为何不愿入轮回,若欺诈我,定将汝食之,剥皮!”雨落佯装一副恶人得嘴脸,这招果真起了作用,而后小娘子娓娓道来:

  原来这小娘子就是那陶子言的二千金,父亲常年和学生王瑞华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二人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将武陵郡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潮涌动,那王瑞华看似像个好官,实则是那青楼的常客,还经常调戏良家妇女,甚至怀有了身孕后概不认账,父亲不仅不阻拦,还助纣为虐,将姐姐嫁给了王瑞华的哥哥做妻子,不想姐姐出家一年多就给寄书信百余封,方才得知自己那姐夫酗酒好赌,输了钱便对姐姐拳打脚踢,把嫁妆赌没后,又将姐姐的玉簪,绸缎拿去当了换钱,而父亲看了第一封书信却是只回了:妇人之道,本应如此。剩下的书信都是自己拆开来看,王瑞华臭名昭著无人敢嫁,父亲却让自己嫁给那衣冠禽兽,本想抗拒,却逃不家父的魔爪,自己誓死不从,自缢身亡,待死后而见一鬼差,白衣长舌,头戴高帽,走路阴风阵阵,给自己戴上枷锁,欲将其带回到地府,哪知飘忽间竟看到那王瑞华,见自己悬在三尺白绫之上却无惧意,还恼羞成怒说道:能做他的妻子,便是自己的福气,而自己却要魂归地府,愈想愈气,遂在黄泉路上骗鬼差说自己还要见父亲一面,鬼差大人善解人意,解开枷锁对说就在此处等汝,而自己却魂归肉身,睁开眼来怒目圆睁,将那狗官吓得得了重病。可还觉太便宜了他,于是她便想着不入轮回,亲眼看着他因心有余悸被折磨致死,遂不归黄泉路。

  “汝可知一日不入轮回,便为孤魂野鬼,不得脱胎换骨,不得转世投胎,无人知尔,无人触尔,终不见天日,只得四处飘荡,如同虚无,想生不能,想死不得,随日后戾气深重化成厉鬼伤人害命。此乃汝所欲见乎?”雨落对小娘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天地轮回,万物有始有终,汝不可逆天而行。”

  二千金听后默声不语,只是哭泣,只有雨落听到哽咽的声音,看着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落地,一想到这里,雨落心中满是心疼,可又要装作鬼使神差还是强绷住脸色,未等雨落开口,那小娘子委屈说道:“若是那天公真如意,为何苦苦相逼让我丢了性命,而不是那狗官。”

  这话仿佛触碰雨落逆鳞一般,如一块石头压在雨落心头,确如此言,坏人猖獗,好人遭殃,见那千金缓缓抬头一脸的委屈看着雨落,雨落心中大怒,随后曰道:“汝知吾今日何为来寻汝乎?乃使汝先入轮回,投生为人。彼狗官王瑞华命数将尽,待数日,我则接其亡魂而食之。”说罢,雨落手中茶杯只听“啪”的一声被捏碎,陶千金听了雨落的话放大瞳孔,用袖子擦拭着泪水。

  “然乎?若果真如此,吾可安心入于轮回矣。”陶千金眼神坚毅,像是要把雨落刺穿,而雨落也接住了这个眼神,而后又曰:“鬼差言出必行,汝等先安心去矣。”

  这时雨落见窗外有一白衣高帽的鬼差,身段修长,又拖着长舌头,见帽上还画了字:一见生财。拿着哭丧棒和锁链。

  “女娃,汝观汝父毕乎?若不速归,吾难交差矣。”鬼差撕声肺裂的吼着,而后,雨落转头,见陶千金向自己平安,看向自己道别:“魂可安矣。”

  说罢,遂随鬼差飘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