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仙决圆满结束。
天帝总是会利用各种机会彰显他天界核心的身份。
比如演斗场上天宫殿宇居主位,比如诸仙决后宴请诸仙。
历届诸仙决决战后,天帝都会在四海升平殿宴请诸仙。
往年,天帝都要一边恭微别宫,摆出宽宏的器量,一边又被天宫惨不忍睹的战绩气到内伤。
但今年与往届不同,今年天帝格外喜悦。
且不说女儿拔的头筹,这个只能自己偷着乐,不便公之于众。
仅珑延打入预决战,就向整个天界证明,天宫并非毫无战力。
天孙宁基与高手青朝的对决,亦是可圈可点。
言而总之,天帝此次设宴心内畅快,有底气!
不多时,三十三宫首领、储君及众仙将俱已集在四海升平殿。
珑嫣自然在子虚岚席位,她坐在师父身边。
此时桌上已上了许多菜盘,珑嫣是真的很饿了,她瞅一眼师父。寒影点个头,珑嫣便开始大快朵颐。
珑耀诵四海升平赋,珑嫣也不管什么赋,也不管谁在诵,只要师父不动,她就接着吃。
珑耀诵罢,天帝起身举杯,道:“恭喜神尊,贺喜神尊!”
寒影及子虚岚众弟子俱起身,各个举杯回敬天帝。
珑嫣见师父起身,只得放下手中吃食,也举起酒杯。
天帝先干为敬,寒影及众弟子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珑嫣端着酒杯,闻一口,差点被冲到。
寒影轻声道:“你不必饮。”
珑嫣欣然将酒杯放下。
寒影及众弟子坐下,珑嫣亦坐下。
一时仙乐奏起,百鸟仙唱仙乐,百花仙翩翩起舞。
寒影对珑嫣道:“你未习得饮酒,以后都不可饮。”
珑嫣:“为何?”
寒影:“若真是想饮,除非和为师在一起。”
珑嫣:“哦,酒好辣,我也不想饮。”
寒影:“今后,别人的东西不能随意吃,别人的水不可随意饮。”
珑嫣:“为何?”
寒影:“知人知面不知心。”
珑嫣:“哦。”
寒影正碎碎念,青翼庐庐主携青朝前来贺喜。
寒影起身,那青翼庐主恭维一番,又敬酒,寒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各宫纷纷来敬酒,寒影皆一饮而尽。
珑嫣从来不知道师父竟有海量!
终于敬过一波酒了,寒影坐下。
珑嫣:“师父,你饮了许多,要紧吗?”
寒影:“还好。”
珑嫣:“从前也没见你饮酒,你一时饮这么多,真的没事吗?”
寒影微微一笑。
这徒弟陪伴自己虽二万二千年,可自己走过漫长的二十四万年时光,她没见过,不知道的太多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让她慢慢来了解自己吧。
这时又来了敬酒的,此一回是曜紫阁阁主带着漫霏来了。
那曜紫阁阁主道:“恭喜神尊!小仙敬神尊一杯!”
寒影起身,再次一饮而尽。
曜紫阁阁主:“不知神尊高徒龙公子何方人士,可有婚配?”
珑嫣:“……”
寒影:“敝徒年幼,尚未婚配,亦无打算。”
曜紫阁阁主:“四万岁确实还小,若有入的眼的,交个朋友岂不美哉!”
珑嫣心中喊:“这什么跟什么呀,师父,你可得回绝呀!”
寒影:“小徒尚未开窍,此事也不可强求。”
珑嫣心喊:“师父说的好!”
那漫霏闪着水灵灵的一双眼睛,直直看着珑嫣。
珑嫣感受到了一股炽热,吓的赶紧低下头,不敢和漫霏对视。
寒影看着羞怯的小徒弟,微微一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徒弟害羞。
寒影也莫名升起一丝担忧,我这小徒儿为女装,有人登门求亲,如今化作男子,亦有女子主动示好,只怕我这师父今后要头痛了。
珑嫣也不知漫霏走没走,不敢抬头。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小公主,恭喜啊!”
珑嫣抬头,那人脸竟和珑嫣脸靠的十分近,险些要贴上,四目相对。
寒影心中顿时升起一团无名火,眉头皱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玉树临风,面若美玉的鹿鸣峰储君原湛。
原湛这样和珑嫣四目相对,心亦是砰砰直跳,险些慌了神。
珑嫣慌忙向后躲闪,瞪着原湛,半晌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小公主?”
原湛依旧弯腰低头看着珑嫣,嘴角上扬,轻声道:“我保证守口如瓶!”
珑嫣心想现在不能暴露身份,要先稳住原湛,转移他的注意力。
珑嫣道:“我打了你们鹿鸣峰的人,你莫非是要来寻仇?”
原湛笑得灿烂,道:“你嫁给我,这仇就一笔勾销。”
珑嫣气不打一出来,正要开骂,寒影却开口:“原湛上神,请自重。”
原湛这才端正立好。
原湛举杯,道:“恭喜神尊,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原某先干为敬!”
原湛饮了酒,寒影亦饮一杯。
寒影心中怒火未消,只听原湛腹语道:“师兄,我要娶你的小徒弟,你不会舍不得吧!”
寒影压着火,腹语道:“她若愿意嫁你,我自然不会阻拦。”
寒影言外之意是,我的小徒弟若不愿嫁,你休得无礼!
原湛道:“多谢神尊成全!”
显然,原湛是往好的方面想了。
原湛终于走了,他与鹿帝一同往天帝那边去了。
珑嫣问:“师父,你成全他什么了?”
寒影:“没什么,不用多想。”
宴席毕,三十三宫仙神各回本宫。
珑嫣送师父及众师兄,这相聚总是如此短暂,珑嫣自然是不舍得。
寒影见小徒弟满面愁容,命三十六弟子先返程。
珑嫣看着师兄纷纷离去,对师父道:“师父,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
寒影:“不可。”
珑嫣:“只因我是女儿身吗?”
寒影点头。
珑嫣:“母后怎把我生成女儿身,我若是男儿该多好!”
寒影看着小徒弟,和一年多前出师时相比,小徒弟又长大一点了,脸上的娃娃气又消了一些了。
她会慢慢长成一个大姑娘,只是今日一别,或许以后真的再没有机会相见,也看不到她成为大姑娘的样子了。
珑嫣:“师父,我只想一直留在你身边,我只想一直留在子虚岚。”
寒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自己答应了,天帝也是不会允许的。
寒影道:“你总归是要嫁人的。”
珑嫣:“我嫁给师父好了,这样就可以一直留在师父身边!”
珑嫣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接着师父的话说。
或许她也不完全明白嫁给一个人究竟意味着什么,总之现在,对她来说,只要能留在师父身边,不管什么方法都可以。
说者无心,听这话的寒影内心翻起巨浪,他的心剧烈的震动,仿佛就要跳出身体外。
我的小徒弟说要嫁给我,她竟要嫁给我!
我为何会欢喜,为何会兴奋?
不,我不应该欢喜,不应该兴奋。
我应该断然拒绝,毫不动念。
我应该断了她的念想,让她知难而退。
可我的心为何震动的如此剧烈?!
我是希望她嫁给我,永远陪着我吗?
不,等等,她说的是真心话吗?
会不会又是我多想了?
我的小徒弟就是一张白纸,没有一丝瑕疵。
她对我只有师徒之情,绝无半分他念,她也许并不知道嫁给我究竟意味什么。
寒影内心翻起千层浪,他定了定神,看着小徒弟清澈见底的双眼,道:“你又说胡话了。”
珑嫣泪眼汪汪,道:“我只想留在师父身边。”
果然,我的小徒弟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并没有对我动情。
她只是舍不得离开我,就像我也舍不得离开她一样。
对寒影来说,小徒弟的离去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的苦。而一年多后的重逢,更让他体味到这份师徒之情的可贵。
他承认,这小徒弟已成了他心中的牵绊。
只是他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这份牵绊到底是什么,他只认为这牵绊是一份浓浓的师徒之情。
看着小徒弟泪珠一颗颗落下,寒影心软了,带回子虚岚肯定是不行,如何才能哄住她呢?
寒影道:“我会去天宫看你。”
这的确是个办法,不能长相伴,偶尔看望也是好的。
小徒弟眼中有了光,道:“真的吗?”
看来这法子行,寒影微笑点头。
忽然珑嫣拥过来,一把抱住了寒影。
寒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为何这拥抱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小徒弟一直都是暖暖,软软,小小的,她身上还是那淡淡的莲花香。
陌生的是,为何这拥抱竟让我窒息,我的心为何又剧烈的震动?
曾经在子虚岚,小徒弟年幼时,她经常依偎在我身旁,时不时会要我抱抱她。
后来小徒弟慢慢长大了,不缠着我了,偶尔还是会抱着我。
曾经多少这样的拥抱,我从来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可为何现在,我慌了神。
寒影的双手忽然抬起,他本能的想要抱住珑嫣。
可他尚未乱了心智,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再抱着他的小徒弟了,寒影的手又放下。
寒影的内心挣扎,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推开这小徒弟,可他却做不出来。
小徒弟终于放手,她抹了抹眼角的泪,道:“师父,你一定要来看我!”
寒影神还未定,他一时没有回话。
小徒弟又道:“师父,我走了,我在天宫等你,一定要来看我!”
小徒弟说完,转身离去。
她走的那样匆匆,她不是来送我的吗,为何又成了我送她?
寒影忽然觉得胸口翻腾,有什么东西要翻上来,这东西顺着咽喉流入口中。
哇的一声,寒影吐出许多酒来。
酒吐了,寒影瞬间醒了神。
原来是这酒,我刚才慌了神,原来是这酒在作怪,以后还是不能饮。
寒影以为是这酒让自己乱了性,松了道心。
他不知自己已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