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二人寻一酒家。这重阳需用晚膳,寒影便礼貌陪同。只听邻桌二人说道:
“如今翠竹国谁还敢娶妾室!”
“连国主都被杀了,你说别国哪个国主不是三宫六院。”
“可不是,这国主已经对王后够专情了,历代国主哪个不是登基前就有几个妾室。”
寒影轻声道:“走一趟王宫。”
寒影说罢,瞬身而去。重阳还没吃完,在桌上放一块银两,扯下一只鸡腿也上路。
到了王宫,满目白绸,铜钟幽幽。
重阳边啃鸡腿边道:“国王新死,正在办丧仪。”
寒影:“这国王多大了。”
重阳:“好像才二十六,正值壮年。这国王迎娶侧妃,还未洞房,便与那侧妃一道被害。”
二人隐去身形至国王灵堂,见一众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离灵柩最近的地方,一妇人怀抱一孩童。
寒影走近那妇人,见那妇人并无姿色,面容仪态也无贵族风度。
寒影又看那国王遗体,面色铁青,颈上有明显的勒痕,又发觉国王眼部凹陷。寒影觉蹊跷,施法拨开国王眼皮,果然已无眼珠。
重阳:“这国王真够惨的,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未洞房,就先丧命,已经够衰了,竟连眼珠子都被抠了去。”
寒影看一眼重阳,道:“其余被害之人,眼珠可被挖去?”
重阳:“据我所知,并无。”
寒影:“这厉鬼为何只剜去国王眼珠。”
重阳:“许是这国王眼睛生的好看,这厉鬼拿去收藏了。”
寒影:“有理。”
重阳笑道:“我不过随便说说。”
这时一男子入灵堂,这男子在灵柩前一拜,起身对抱孩童妇人道:“奶娘,时辰不早了,送太子殿下歇息吧,本王来守灵。”
奶娘:“诺。”
寒影:“这妇人果然不是王后,这王后呢?”
重阳:“国王死后,王后便昏迷不起,此刻正在寝宫。”
寒影:“去瞧瞧那王后。”
二人又至王后寝宫,寒影瞧那王后,面色暗黑,颈上青筋凸起。
寒影:“这王后分明是被鬼附身了。”
重阳:“是那厉鬼吗?”
寒影:“我们出去说。”
二人离了王宫,寒影望一眼高山,这高山夜里也无鬼气散出。
二人至酒家客房,重阳:“有什么发现?”
寒影:“这厉鬼藏的深。”
重阳:“天界在管此事,这厉鬼怎敢现身。”
寒影:“这厉鬼已不在翠竹国,也不在翠山。”
重阳:“不瞒你说,翠竹国一带我已布满了天兵,这厉鬼怕是不敢回来了。”
寒影:“这厉鬼为何冒着被天兵镇压的风险,也要杀这国王?”
重阳:“杀红了眼呗,见不得男人三妻四妾。”
寒影:“非也,这厉鬼许是生前被夫君抛弃,心生妒忌。”
重阳:“这与杀国王没有必然关系吧。这厉鬼在这一带很多年了,若不是杀了国王,王室拜请天帝,天宫也不会插手此事。”
寒影:“故而,国王与这厉鬼夫君必有关联之处。”
重阳:“莫非是那双眼睛?”
寒影点头。
重阳:“我理一理,国王有一双与夫君一样的眼睛,这厉鬼旧情复燃,附在那王后身上。厉鬼管着国王,不许国王纳妃,可国王在王后有孕之时,移情别恋,还将那女子立为侧妃。厉鬼因再度被抛弃,失去理智,不顾后果,直取了国王与那侧妃性命。国王已死,厉鬼也没有必要再附在王后身上,故而王后昏迷不醒。这厉鬼深爱着自己夫君,所以将那国王身上与夫君一样的眼睛剜去。是不是这样。”
寒影:“你理的清楚。”
重阳:“这女人真可怕,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寒影:“深爱之人,自然盼着对方一心一意。”
重阳笑道:“寒影上神也懂风月之事?还真是难得!”
寒影未接话。
重阳:“这厉鬼眼下不见踪迹,如何降?”
寒影:“只能引她出来了。”
重阳:“如何引?”
寒影:“不如你来扮那妾室,我来扮那负心夫君。”
重阳:“为什么要我扮女人,你怎么不扮女人?”
寒影:“我身材高,不适合,重阳将军刚刚好。”
重阳黑着脸,道:“我固然矮一点,可我体格健硕,天下有这么壮硕的女子吗?!”
寒影:“不然谁来扮这小妾?去请你天宫仙娥?”
重阳:“我天宫仙娥娇滴滴,又不懂术法,遇上那厉鬼,白搭一条性命。不如寒影上神去请一位师姐或者师妹来助阵?”
寒影:“这……谁?出来!”
寒影察觉有动静,那人也不掩饰,开口道:“你们觉得我怎样?”
虽未现身,听这声音,寒影知道是师妹子芬,子芬从一片黑暗中走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寒影。
寒影:“你怎么来了。”
子芬:“听说你来翠竹国,我便来看看。”
寒影:“你知道这翠竹国?”
子芬:“翠竹国我不清楚,但这翠山我还是略知一二,也许能帮到你!”
重阳:“这位仙子是?”
子芬:“子虚岚子芬。”
重阳喜道:“子芬仙子来的刚刚好!我们正缺一位美貌又法力高强的女子!”
听到别人夸赞自己,子芬自是喜上眉梢,她看着寒影,寒影依旧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此番自己私自跟出来,怕是会惹寒影生气,子芬小心翼翼问道:“师兄,我可以留下吗?”
寒影:“既然来了,就一起帮忙吧!”
得到寒影的允诺,子芬喜出望外,她喜悦地说道:“谢谢师兄!”
寒影微微点头,对重阳道:“麻烦重阳将军准备婚仪。”
重阳道:“包在我身上。”
寒影:“你布下的天兵,也撤了吧。”
重阳:“好,我这就去安排。”
翠竹国正值国丧,重阳便择了一户有些条件的平民百姓家操办,婚仪定在三日后。
一切妥当,重阳隐去仙气,扮作一名轿夫,与一名天兵一道抬着一顶小轿子往那户人家去。
虽然只是演戏,子芬坐在轿中却是喜不自胜,能嫁给寒影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哪怕只是作一个妾室。
当轿子从侧门进入的那一刻,重阳瞬间感到一股阴气。此刻自然不能打草惊蛇,重阳装作若无其事,将轿子抬至中庭。
寒影着黑色上衣,浅绛下裳,淡定自若。娶妾没有太多礼节,寒影缓缓走进轿子,轻轻掀开轿帘,等待子芬出轿。这子芬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紧张,迟迟不下轿。
重阳在一旁看的着急,又不敢擅自行动。
寒影缓缓伸出一手,子芬亦将手伸出,搭在寒影手上,这才出了轿。
寒影牵着子芬往洞房去,即便碰触了子芬,寒影依旧心无波澜,此刻他只想着擒那厉鬼。
子芬喜极,心跳剧烈,她的寒影终于牵她的手。明明是在演戏,子芬却想当做是真的,她多么希望这是真的。
洞房门合上。寒影明显感觉到鬼气已在房内,寒影不再掩饰,他双手快速结印,形成结界,将那厉鬼困在结界内。
厉鬼发觉中计,嚎叫一声,现出原形。
这鬼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双眼黑青,身着栗色长裙,果是一只女鬼。
这女鬼猛的朝寒影扑去,寒影闪开。女鬼又去扑子芬,这子芬还沉浸在喜悦中,或者说她并不想醒来,竟一时未闪躲。
寒影扔出缚仙锁,锁住女鬼行动,女鬼挣扎,子芬这才回过神,扯下盖头,奔至寒影身边。
女鬼怒目瞪着寒影,她突然双眼放光,道:“情郎,我的情郎,是你来看我了吗?”
寒影一蒙,一时未说话。
女鬼又道:“不,你不是我的情郎,你的眼睛没有我情郎的美,你到底是谁?!”
寒影:“我是子虚岚寒影,你有何冤屈,为何为祸翠竹国?”
女鬼:“子虚岚算什么,整个六界都不能与我情郎相提并论!”
子芬:“你情郎是谁?”
女鬼:“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知道!”
子芬:“我猜,你那情郎是魔尊无象吧!”
女鬼瞪大双目,寒影亦是震惊不已。
女鬼:“你怎么会知道?!莫非……我杀了你!”
女鬼瞬间怨气冲天,一阵凌厉的阴森之风霎时卷起,这怪风将要突破寒影结界。
寒影持无执剑一挥,一股强大的灵力对上怪风,怪风之力不及寒影剑气,被剑气劈散。
女鬼忽而吹哨,像是召唤什么东西,顷刻间,一头体型硕大的牦牛出现在结界内。这牦牛扑闪两耳,鼻子冒气,直冲向寒影。寒影一手抵住牛头,牦牛前进不得。
这女鬼又吹哨,这次引来的不是牦牛,却是彩蝶。只见彩蝶翩翩,羽翼间散出点点黄色粉末。寒影发觉古怪,忙喊:“子芬,快闭气。”
女鬼哈哈大笑,道:“晚了!”
寒影并未有什么不适,没有丝毫反应。子芬却突然呼吸急促,脸上泛红,额间渗出汗珠。
这彩蝶散出的粉末乃是迷情药,寒影未动凡心,自然无事。子芬深陷情海,此刻正心急火燎。
可子芬毕竟修行两万年,纵是深爱着寒影,欲火攻心,她还是保持着一分清醒,拼命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