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仪八卦镜上金芒一闪,再一转眼,紫儿和男孩又长大了几岁。他们两人头挨着头躺在屋顶上,紫儿看着天空中不停闪烁的繁星,而男孩的眼中却是紫儿那比星辰还要明亮的眼眸。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给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温馨。
紫儿轻轻开口,声音如同天籁般动听:“你知道吗?我娘曾说过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愿望,一个梦想。”
男孩看着紫儿那充满梦幻的眼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紫儿沉默片刻回答道:“我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娘,告诉她我好想她!”
“你娘?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娘亲的事。”
紫儿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闪烁的繁星,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她缓缓地道:“我那时还很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们家乡遭了灾,娘亲带着我一路逃荒来到这里,但凡娘亲讨要到吃的,总是把吃的都留给我,我每次问她时她都说不饿,怎么会不饿呢!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我明明知道娘亲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才把我卖了。可我心里还是好难过,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和娘在一起。”
男孩听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默默地望着紫儿,她那双原本明亮而坚定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忧伤和迷茫,仿佛失去了方向的小船在茫茫大海中摇摆不定。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紫儿眼角的泪痕,温柔的动作仿佛想要驱散她心中的阴霾。紫儿转头,用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他。
男孩柔声说道:“紫儿,你别难过,以后的日子里我都在,我会照顾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不会让你找不见我的!”男孩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像是誓言一般。
紫儿听着男孩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那个一直都在困扰她的问题,“这个府中受到折磨的人并不是只我一人,你为什么只帮我?”
男孩双手枕在脑后,望着不停闪耀的星空缓缓地道:“第一次帮你是因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嗯,你和娘的眼睛很像,我看不得你受罪。”
“你娘亲?”
“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娘,我知道她在那里一直守护着我,不过后来就不是这个原因了。”
“为什么?”紫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和期待。他转头深深注视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耀眼。“因为我心悦你。”他说得坦然而坚定,仿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紫儿的心猛地一跳,喜悦瞬间充斥满了她的心。她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羞涩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嘴角含笑看着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周围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他们之间那份悄然生长的情感。
又一转眼,紫儿和男孩已经长大成人。男孩焦急地望着她道:“紫儿,你别误会,这个亲是我爹给我定的,我根本就不想娶她,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人,你等着我,我定会说服家里退亲的。”
紫儿满眼苦涩:“小姐抓着我的卖身契不肯放我离开。我现在只是个奴婢,怎么能嫁给你?”
男孩握着她的手焦急地道:“不许你这般说自己,我会想办法的,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紫儿满眼羞涩:“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你。”
男孩用手指刮着她秀气的鼻尖:“你除了嫁我,你还想嫁给谁?”
她不知道的是,在看不见的拐角处,小姐眼睛里似淬了毒似的瞪着她。
镜雪着急地伸出手提醒,可她的手却穿透紫儿的身体。
转眼间,紫儿已经跪在地上,老爷的手指在她娇嫩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你愈发美艳动人,我都有些舍不得了。”紫儿却侧过头去,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把你抚养长大,现在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老爷的声音冷漠而坚定,“岚河河水泛滥,河神震怒,我们需要给他找个媳妇,以平息他的怒火。”
紫儿听后,眼中充满了惊恐,她拼命地磕头,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老爷,我求求您,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请您放了我吧!”她的泪水滑落,与泥土混为一体,显得无比凄凉。
老爷微微皱眉,似乎对紫儿的哀求感到不耐烦:“放了你?岚河的河神已经发怒,只有你的牺牲才能平息他的怒火。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运吧。”
紫儿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她紧紧地抓住老爷的衣角,哀求道:“老爷,我求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吧!”然而,老爷却转过身去,目光冰冷地扫了她一眼:“你就好好准备吧,我会派人送你上路。”说完,他一甩衣袖冷漠地转身离去,留下紫儿一个人在原地,绝望地哭泣。
小姐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她轻蔑地看着紫儿,语气中带着浓烈的厌恶与不屑:“你这个贱婢,居然敢和我争男人?真是可笑至极。给我把她洗干净了,三天后中元节,就送她出嫁!”
“是!”几个婆子应声而上,她们粗鲁地抓住紫儿的手臂,将她拖拽到一旁。紫儿拼命挣扎着,她的眼中满是惊恐和无助,然而那些婆子却视而不见,毫不留情地继续她们的动作。
紫儿的呼喊声在空气中回荡,却只换来了小姐更加放肆的笑声。“哼,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别做梦了,你永远都是个卑贱的婢女,只能任我摆布!”小姐的声音充满了冷酷与残忍。
紫儿的心彻底沉入了绝望的深渊,她放弃了挣扎,任由那些婆子将她带走。她们粗鲁地将她扔进澡盆中,用力地搓洗着她的身体。紫儿的头被按在水中,她呛得猛烈咳嗽,却无人理会。
“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个婆子边洗边冷笑道。另一个婆子则狠狠地掐着紫儿的软肉,恶狠狠地说:“没错,就是因为你这种贱婢不知好歹,才会被小姐送给河神!”
当紫儿被从澡盆中拖出来时,她已经是满身通红,浑身青紫。她们粗鲁地给她套上血红的嫁衣,然后像扔破布一样将她扔进了柴房。
夜色渐渐降临,温度逐渐降低,她瑟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她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王郎,王朗,你到底在哪里?快来救救我……”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凄凉。
忽然,视线一转,她看到了一群穿着鲜艳喜庆服饰的人,他们颤颤巍巍地抬着一个轿子。轿子前,两个女子手持白灯笼,灯笼的白光在夜色中摇曳,仿佛两颗跳跃的鬼火,为这原本宁静的夜色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不远处,一座高大的木台矗立在河边,几个彪形大汉穿着短襟,腰间束着红色的腰带,双手紧握鼓槌,疯狂地敲击着大鼓。鼓声震天,如雷霆万钧,让人心颤。木台上,一个大汉拿着一个长长的喇叭,吹奏出呜呜的声音,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神秘而庄重的气息。
神婆站在一旁,口中念念有词:“河神大人,请您站定脚步,带上您的新娘子。”紫儿被人从轿子中拖拽出来,她身穿红色的嫁衣,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她拼命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求求你们,放过我!救救我!”然而,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河边回荡,却无人理睬。
周围的人仿佛都变成了冷漠的陌生人,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码。紫儿心中的希望渐渐熄灭,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无法自拔。
很快,紫儿被人拽上了高高的木台。神婆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拜天地,二拜鬼神,夫妻对拜。”紫儿被扯着头发,随着声音的节奏,头一下一下地重重砸在木台上,每一下都鲜血四溅。血液模糊了她的眼睛,但她仍然努力抬起头,想要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王郎。然而,她看到的却是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他们带着虔诚的笑容,正在向河神祈求着各种福祉。
眼前的这一幕让紫儿感到无比的讽刺和绝望。她的笑声回荡在高台之上,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天真无知,还是笑这个世界的荒诞可笑。人们听到她的笑声后抬头望去,皱着眉头说道:“她是不是疯了?”
神婆高声宣布:“恭贺河神大婚!”这时,小姐得意洋洋的小姐走上前来,对紫儿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王朗就要成亲了。可惜你再也看不见了。”说完,她一伸手就把紫儿推了下去。紫儿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小姐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上。
镜雪冲了上去想要抓住她,可却扑了个空。
随着那声“扑通”,她跌入了汹涌澎湃的河水中。恐惧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唯有小姐最后的话语回荡——“我和王朗就要成婚了。”紧接着,她被咆哮的河水无情地吞噬,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然而,画面突然一转,她竟奇迹般地从河中爬了出来。她全身湿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后背到腰部,一道触目惊心的抓痕深深地印在皮肤上,犹如一条狰狞的蜈蚣在肆虐。身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渗出,将周围的土地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她如同一个失去血色的瓷娃娃,惨白的肤色与鲜红的血液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不忍直视。
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双腿的伤痛让她无法支撑。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她踉跄着向前倾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湿漉漉的秀发遮住了她的脸颊,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从她那颤抖的身体和微弱的呻吟声中,可以感受到她此刻的痛苦与无助。
镜雪见状,心中一阵悸动,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她。然而,她的手却再次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地上挣扎。就在镜雪以为她即将失去意识时,她却慢慢地抬起了头,露出那张惨白却坚定的脸。
“你说过会照顾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她用胳膊支撑着残破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然后,她缓缓地、艰难地一点一点往小镇挪去。晨曦渐渐洒在她的身上,那血迹斑斑的印记在光线的映衬下,竟显得悲壮而美丽。
路过一户人家时,她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遮住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终于,她到达了王府,躲到了石狮子旁,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王朗。她不相信他会欺骗她,她一定要亲口问问他!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执着的火焰,即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即使伤口仍在流血,她依然坚持着等待。她的脸色越发惨白,但镜雪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让她如此执着地等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