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雪她们足足行了半月,远远地就看见端木逡和一些修士已经等在了那里。安安兴奋地拽了拽她的衣角,“雪儿,雪儿你快看,那个男的长得好好看。”
公孙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为什么要改,喜欢美好的事物不是每个人的天性吗?我不是还喜欢师姐呢。镜雪你瞧瞧嘛!”
镜雪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浑身铁牛似的肌肉,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腮边一部貉须胡。
“啊?这,这个不好吧!!!”
“怎么会,这还不好?”
“你还欣赏这种满脸貉须胡的?”
“说什么呢?你看旁边。”镜雪抿着唇往旁边看去。
一男子闭眼慵懒地倚靠在桃花树下,一身紫衣,衣摆随风轻扬。漫天的桃花似都在贪恋他的美色,花瓣从树下纷纷落到了他的发梢上,高挺的鼻尖上,肩膀和锁骨那颗黑痣上。男子似感觉有人在窥视他,猛地张开了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她们两人吓得赶紧转移了目光。
男子勾唇一笑,眼中透露着几分不羁与随性。
“啊啊,我不行了,他就连笑都这么好看,我感觉我快呼吸不了了。”
镜雪满脸无语“你上次看见御剑峰那个什么师兄,我记得你也是这样说的。”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要永远向前看!”
“好了,把你口水收一收,我们马上就到了。”公孙月揶揄道。
安安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没有啊!师姐就骗人。”
“哈哈哈,你还真擦啊!”两人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
她送给她们一人一个白眼。
端木逡远远地看见她们,高兴地迎了上来,“师姐你们终于到了。”“嗯!让你等久了!”
安安跑上前抓着他的衣袖道:“师兄,我们收到你的讯息就赶紧往过赶,路上没敢耽误半分。”
“知道了。师姐,这是我的好友,太史隐,太史家的嫡次子。”
安安听见挑眼看了镜雪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说,听见了吗,名字都这么好听。
镜雪再次无语地抿了抿嘴。
太史隐此时早已经站了起来,公孙月的容貌就是在整个修真界也是极为出挑的。见过无数美女的太史隐第一眼就被她的容貌所摄,好在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上前施礼:“师姐好!”公孙月微微颔首。
他转头看向安安眉眼含笑地道:“你就是安安吧!”
安安羞涩地点了点头:“嗯,太史师兄好!”
“你也好。”
“这位是?”他看着镜雪疑惑地问道。
端木逡思考了下:“她是安安的好友镜雪”
“哦!小友你好。”
镜雪微微颔首道:“师兄好!”
“这位是李木,”她们一下来就注意到这人了,不想注意也难,他一身金衣,腰上悬挂着一排金灿灿的灵器,手上也戴满了金色的储物戒指,最有意思的是,他的长相和气质居然衬得这身打扮没有半分俗气。
李木脸颊微红地偷偷看了一眼公孙月,压下心里那阵莫名其妙的悸动,整了整衣摆满脸郑重地道:“你们好,我是李木。”
几人微微颔首,分别介绍了自己。
“这位是白月宁。”
“你们好!”白月宁的声音如潺潺流水,清脆而干净,他长相俊秀,身材纤弱修长,脸颊显示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你好!”她们微微颔首。
这是王奎,这就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镜雪想起之前的乌龙,不禁抿嘴一笑道:“你好!”
“这是我师姐,师妹和她的小友,这位是慕白。”
几人再次颔首,慕白一介书生穿的青袍,面容俊秀,五官端正。配以一顶新制的墨色方巾,卓然挺立,引得人不由得多看几眼。镜雪知道修真界还有一种修士,修的是文气,不知道这个书生是不是呢?
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似有些不耐地道:“端木兄,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我们能走了吧!”
端木逡脸上不悦一闪而过:“嗯,走吧!”
他们一路朝着刲山而去。半月后,蹚过一条巨大且汹涌澎湃的大河时才堪堪停了下来。
众人用神识探去这里既没有繁花似锦的景致,也没有生机盎然的绿色,只有漫天的风沙,无垠的黄土,荒芜寂寥的气息。
端木逡转身看向众人: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毕竟前面就有一条大河,这里怎么也不该如此荒凉。我起先探寻时并没有发现问题,直到我动用我们端木家的“觅灵盘”才发现隐隐的阵法波动。
话落他双手结印,觅灵盘从他的识海飞出,在空中盘旋,速度逐渐加快,寻找着目标。
空气中各种灵气的波动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条条无形的丝线,错综复杂。然而,那觅灵盘却似有了灵性一般,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这些纷乱的灵气,直指向山坡的一处。
众人的目光随着觅灵盘的指引,望向了那个方向。那里,有一股与众不同的灵气波动,强烈而纯净。突然觅灵盘上耀眼的灵光朝外飞射而出,照在了地面之上,地面微弱地显现出一道黄色的结界。
人们满脸激动:“找到了,真的有结界!”
端木逡继续道:“我们一起合力打开此结界。”
一个眼底青黑的男修对着端木逡拱手道:端木少主,咱们之前可都说好了,里面寻到的宝贝,你端木家占四层,剩下的我们再平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公孙月才道:这几个女修修为这么低,我想请问端木少主,我们寻到的宝贝是不是也要分给他们?
长相艳丽的女子和那个黑衣男子纷纷附和着:“对,对!凭什么她们出力少,还要分我们一杯羹?”
王奎不虞地看了一眼艳丽的女子道:“端木兄这次能想到我王奎,我很高兴,她们随你怎么安排,我王奎绝不二话。
安安转身对着众人道:“你们大可放心,进入秘境后全凭各自的本事,我们争不过你们,也只能怨我们修为低,断不会有脸和你们去分一杯羹。”
端木逡嘴角轻勾讽刺一笑:“你们未免想得太多了,我端木家能走到今日,岂会贪你们这点小利,她们既是我请来的,宝贝自然从我那里出。”
眼底青黑的男修立刻道:“果然是端木兄,做事就是敞亮。”
端木逡意味深长地看了男子一眼道:“若是大家没有意见了,我们就开始吧!”
镜雪此时心里闷闷的,她觉得那结界像张着大口的巨兽,等待着把他们吞食入腹。
安安推了推镜雪低语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镜雪摇了摇头“我心里突然感觉不太好。”
“你别在意他们的话,咱们就是来长长见识的。”
镜雪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我们出力少,本就不该分他们的成果。”
安安挽着她的胳膊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第一次出来历练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她抿了抿嘴唇,“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好了,别多想了,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嗯!”
他们此时已经各自手持着自己的武器。端木逡的一对长锏如两条银龙,折射着夕阳的暖光;公孙月的玉笛晶莹剔透,仿佛汇聚了天地的精华;太史隐手中的萧,青翠如玉,似乎蕴含着天地间的灵气;李沐的算盘,在他的手中似乎有了生命,每一颗珠子都闪耀着金光;白月宁的白羽扇,轻轻一挥,便有风卷残云之势;王奎的大锤,沉重而有力,仿佛能撼动山河;慕白手中的书和笔,虽不见武力,却有一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情。
那对男女道侣的剑,花纹繁复,剑尖相对,似乎在诉说着他们的深厚情谊。而安安手持红鞭如同一条火蛇,在空中舞动着,充满了野性与张力……
镜雪则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坚定而深邃,青锋剑轻轻颤动着,似乎在回应着周围的气息。
“一,二,三!”随着端木逡的话落,众人同时发力。一时间,剑气纵横,锤影重重,各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一股强大的气浪席卷而来,将周围的尘土都卷了起来。
当气浪散去,尽管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坚硬如铁的地面,此刻已被他们联手的力量开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将地面一分为二。可黄色的结界依旧顽强地伫立着。
端木逡剑眉紧拧:“大家不要保留,不拿出你们十成的功力,我们谁都进不去。”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终是道了句:“好!”
“轰”的一声又是一阵剑气纵横,锤影重重,各种灵光交织在一起。黄色的阵墙在一阵波光闪过之后,碎成点点星光飘散在了空中。
咳咳咳!”众人不妨吸入一大口风沙,大家满怀欣喜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入目可见沙粒飞扬,天昏地暗,一片荒凉。空气中满是沙尘,鼻尖,嘴里全是土味,修为高的几人还好,直接闭气。
镜雪努力挥去眼前的风沙,拿出轻纱捂住自己的口鼻,才感觉可以呼吸了。
他们顶着狂沙缓缓地往前走着,远处的石碑坊,发出刺耳的呼啸声。石碑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石碑坊两旁的石柱写着一副对联。众人看见齐齐蹙了一下眉头,这些字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这似乎是万年前的古语,端木逡迟疑半晌,斟字酌句地缓缓地念了出来:“白云镇,岚江哪有回头水,人间难找不死人。”
“奶奶的,哪有小镇门楼会写如此晦气的话。”王奎一脸不虞地道。
众人俱都沉默不语,他们本该感到高兴,毕竟这是万年前的古镇,可眼前这副对联却让他们心头无端蒙上了一层阴霾。
“哗啦啦,啪啪啪”的声音把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石柱上那两串灯笼,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在风中不停地来回摇摆着。
端木逡迈步向前,脚下的沙土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远处的文峰塔半掩在尘土之中,显得沧桑又沉重。整个镇子一个人也没有,被遗忘的街道如同迷失在时间漩涡中的远古之城,沉默而庄严。
长相艳丽的那个女子,扭着水蛇腰走到端木逡的面前撒娇道:“端木哥哥,这儿好生奇怪啊!”
王奎听后脸白一阵红一阵的。
太史隐则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他拖着腔调,语气有些欠地道:“端木哥哥?姐姐您贵庚啊!我端你骨龄要是在那世俗界可都要入土了,你怎么能叫得出哥哥这两个字?”
众人听后都忍俊不禁。女子瞬间羞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太史隐一眼,扭着水蛇腰转身走了。
李沐在那里也是忍着笑“这是谁叫来的奇葩?”
端木逡无奈地看了张奎一眼没有回答。
安安抓了抓镜雪的衣角:“雪儿,哪有一个小镇会写那样的话。什么岚江哪有回头水,人间难找不死人。那岂不是说在人间都找不到活着的人了。”
公孙月捏了捏着她的小脸:“你怕什么,你可是修士!”
“我才不怕呢,我只是好奇。”
“这里确实不该挂这种对联。”镜雪悠悠地道。
“师姐你看雪儿也同意我的说法!”
“这里的确不像个秘境,你们若是不想冒险现在还可以退出。”端木逡眼眸漆黑,慢条斯理地道。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凝重的眼眸上。
镜雪她们看向王奎几人。
他们彼此面面相觑后,王奎满脸憨厚地道:“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试上一试。”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对,就是!”
端木逡点了点头,既然不想走,我们先恢复一下灵力。
说完服下一颗上品补灵丹开始打坐。
其他人也纷纷拿出补灵丹服下,席地而坐开始吸收丹药。
待众人恢复好灵气,手持武器,朝着镇里走去,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了一般,夕阳的余晖洒在满是灰尘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给这个寂静的小镇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荒凉。
端木逡走进一家酒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酒馆桌上的盘子,碗上满是厚厚的尘土,一阵狂风刮过,露出盘底风干食物的一角,酒馆的角落里,许多的木椅歪斜地倒在地上,墙壁上挂着几幅早已褪去颜色的画,柜台后方的酒架上,空荡荡的酒坛东倒西歪,展示着它们的落寞。
那对道侣推开一家成衣铺的大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们呼吸的声音在回荡。一些成衣还挂摆在那里,依稀能看出来曾经的光鲜,女修的手指摸向衣服的那一刹那,颜色瞬间褪去,衣服也化作灰尘消散了。
他们一行人缓缓地走在街道上,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一阵狂风刮过,街道两旁的门窗啪啪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众人心中一紧,更加警觉起来。
镜雪走到一座房子前,试着推了推,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堂屋门口挂着一个枯黄的簸箕和一串早已风干的辣椒。门里的桌上被厚厚的灰尘覆盖,根据形状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个盆。
桌子旁椅凳歪斜地躺在了地上,地上满是摔得残破的碗碟。里屋炕上有个上锁的柜子。她用力一拉就打开了柜子,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仔细地查看起柜子里的物品。几两银子,对于这家人来说,或许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还有这些粮食,能看出这家人对它的珍惜。这里的其他房子大多如镜雪所见,兵荒马乱。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小镇的人们可能是在吃饭的时间,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得连贵重的物品都来不及收拾,就走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直到看见一处极为气派的房子,大门半掩着,满是灰尘的门匾上,用古语镌刻着“王府”两个大字,门的两边各摆着一座石狮子。他们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吱呀作响的声音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他们缓缓地走了进去,穿过一个长坡道,露出了里面泛黄的青瓷砖影壁。那影壁上的图案虽已模糊不清,但仍能依稀辨认出曾经的繁华景象。穿过垂花门,是一个抄手游廊,游廊上的墙皮斑驳不堪,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游廊路口通向两侧的十几间东西厢房,穿过长长的游廊,一间最大的正房,喜宴的布置皆已褪去色彩。房顶四处到处挂着斑白的灯笼,猛地一看仿佛是座灵堂。
院里摆满桌椅,如之前所见,到处兵荒马乱。人们忍不住面面相觑。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卷起一地尘土,一股阴冷的气息直透镜雪的骨髓,她仿佛瞬间置身于幽深的古墓之中,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环抱着手臂,抬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下来的天空问道,“安安,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突然很冷呢?”
“嗯,雪儿,好冷!”安安哆嗦地道。
她忙转头看向安安,她的嘴唇都已经被冻得青紫。转头看向众人,他们正瞧着彼此惨白的脸,面露惊恐。
“唉!”一声幽怨低沉的轻叹响起,那声音就像在自己的耳边低语着,安安耳上的汗毛根根倒竖,她紧紧地抓住镜雪的胳膊,“雪,雪儿什,什么声音!”众人心绪皆为之一颤,手持武器快速地围成一圈,朝着四处警戒着。
日光被浓厚的黑云遮挡,此时的空间如同被泼洒的浓墨,厚重而深邃。四周静得只能听见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唉!”又是一声诡异的轻叹,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七月半,生死无界,黄道吉日,红装抬轿,孤魂野鬼,嗟叹不已,笑我独留人间残梦……”幽怨诡异的歌声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吟唱,他们的耳尖甚至还能感受到阵阵凉气。人们惊恐地四处张望着,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他们的神识根本探不到这诡异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王奎感觉凉气吹过的地方根根汗毛倒竖着。他全身紧绷地大叫道:妈的,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给爷出来!再不出来!看爷爷的双锤伺候。话落两把大锤直击桌面,瞬间桌子碗盘四处飞溅。
大锤刚刚飞回他的手中,碗盘筷子居然诡异地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女子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唉!七月半,生死无界,黄道吉日,红装抬轿,孤魂野鬼,嗟叹不已,笑我独留人间残梦……”
白月宁对端木逡道:“这是幻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