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刚刚挨上尸骨,尸骨上瞬间飞出一层阴雾,扑面而来。她神识一动,五仪八卦镜飞出,“天地乾坤,阴阳五行,八卦镜出,万物显形。”随着她的手印八卦镜金芒大盛,瞬间照在了她和尸骨之上,她只觉眼前金芒一闪,待她再次睁眼时,便见一个穿着如乞丐的女子,领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女孩,步履蹒跚地走在街上,周围的人们看见她们都捂着鼻尖,避之不及。女孩的衣服极不合身,空荡荡地挂在她瘦弱的身躯上,身子一偏衣角就会扫地。她的头发许是许久未曾打理,乱糟糟的,几缕发丝黏在满是汗水的黝黑额头上,显得颇为狼狈。然而,她的眼睛却极为漂亮,尤其是眼角那颗泪痣,更是增添了几分灵动的气质。
女子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女孩,眼中满是温柔与怜悯。轻轻拭去女孩额头的汗水,轻声说道:“紫儿,饿了吧?”女孩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懂事的微笑:不,娘,我不饿。
女人坚定地望着前路道:“快到了,她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这白云镇有两个富户,一个是刘家,一个是王家,他们都说刘老爷一直与人为善,只要到了那里,或许我的紫儿就能活下去。”
她们走了许久,才到了刘府。女人紧抿着干涩的嘴唇望着刘府那两个烫金的大字,鼓足了勇气,准备上前敲门。
“快点,快点,热死了!”旁边一个穿着华贵的小厮不停地催着,抬着轿子的几个小厮更是加快脚步,很快就稳稳地落在了门前。
穿着华贵的小厮擦着额间的汗水,满脸不耐地道“你是谁,你找谁?”
女子握紧了女儿的小手,舔了舔干涩开裂的嘴唇,拉着她就跪在了轿前。她双手合十,额头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声泪俱下地道:“求老爷太太心心好,赏口饭吃吧,我们已经饿了几天了。”话落就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鲜血随着一声声重重的磕头声,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女人似感受不到,依旧不停地磕着头,在这个灾年中,或许女儿所有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哪里来的乞丐,竟敢在此乞讨?”小厮一脚把女人踹开:“真晦气,逃难的人多得去了,一个个都来找我们老爷,那还了得!去去去,脏死了赶紧滚!”
女人不顾自己受伤再次爬了回来乞求道,“老爷善名远播,求求您救救这个孩子吧!我不要钱,只求您能收留我的女儿,她已经会干活了,她很乖的,吃得很少,求求您行行好!”
刘老爷紧蹙着眉头从轿中走出,无视地从她的面前走过,走到半路似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伏着身子的女孩,他上前捏起女孩的小脸看了又看。
刘贵,小姐的丫鬟是不是缺一个?“是的老爷,昨天牙婆带了几个让小姐挑,小姐都不满意。”
刘老爷转头看向女人淡淡地道:“给她一两银子。”
“是!老爷”刘贵把一两银子啊扔在地上,“这是你女儿的卖身钱,以后她和你再也关系了。”
女人愣住了,转头看着女儿面黄肌瘦的小脸,眼中含泪哆嗦着嘴唇道:“好!好!”
她的嘴角早已被咬破,颤抖地捡起地上的银子,用力死死地握在手心。她把女儿紧紧地搂在了怀中,“紫儿娘实在没有办法了,你怨娘吧,娘不想让你跟我一起饿死!”
“娘,您别把我卖了,我要和娘在一起。”女孩的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女人轻轻地擦去女孩眼角的泪痕,拢了拢她杂乱的头发,“乖,紫儿最听话了,”她把一个木珠套在了女孩的脖颈上,“这是咱家唯一留下的东西,你就做个念想吧!”她从头到脚又把紫儿打量了一遍,似要永远把她印在脑中,把她的手扯开,含着泪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女孩在后面地急得大叫,“娘,娘你别丢下我,娘,你回来啊!”家丁赶紧扯住女孩的衣服,她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没等镜雪反应时便又换了一个场景。紫儿跪趴在地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孩骑在她的身上:“哦哦,驾驾!”女孩一边骑着她,一边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上,紫儿膝盖的衣服早已被磨破,露出里面的斑斑血迹。
她紧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痛呼出口,委屈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不停地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四周围观的人群中,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着,旁边一个婆子尽管面露不忍,却并没有上前阻止。那骑在紫儿身上的女孩,是这刘府的小姐,平日里嚣张跋扈,无人敢惹。紫儿只是她的玩物,被用来发泄她的怒火和无聊。
“哈哈,你看她,像不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女孩的笑声尖锐刺耳,她高举着鞭子,再次狠狠抽向紫儿。紫儿的身体一颤,“啊!”她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那声音微弱而凄厉。
“住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素白衣袍的小男孩从人群中走出,他的眉头紧蹙,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他把女孩从紫儿的身上扯下:“你下来,不许欺负人!”女孩被他粗鲁的动作弄疼了胳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居然因为她凶我,我讨厌你!她是我爹花一两银子买回来的下贱东西,她就是个奴才,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是要她死,她就立刻给我去死。”
小男孩被她的话震惊了,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他粉雕玉琢的小脸涨得通红:“就算是下人,也是有尊严的!你不能这样待她!我告诉刘叔,让他来管教你!”
女孩听了小男孩的话,更加愤怒了。她站起来,指着小男孩的鼻子骂道:“你告诉我父亲?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这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过是王家的庶子,居然敢跑到我家管我的闲事!”
小男孩被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但他并没有退缩。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膛说道:“即使在你家,你也不能这般欺负人!”他走到紫儿的身边,轻轻扶起她:“你怎么样?还好吗?”
紫儿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温柔的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泪光,“我,没事儿!”
“好,好,王鹤轩你敢这样对我,我记住你了!”
第二日,紫儿正小心翼翼地扣去膝盖上的石子时,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阳光洒在他那略显瘦弱的身躯上,形成了一道明亮的光晕。他脸上带着几分气恼,双眸里充满了怜悯,“她太可恶了,我就知道她还会欺负你。”说完,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着膝盖上的血迹,
紫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像是怕弄疼了她一般。紫儿感受着那来自他掌心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种感觉陌生而又熟悉,仿佛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温暖了她的整个世界。
“你……你怎么会在这?”紫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男孩羞愧地道:“我昨日把诗茵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刘叔,可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用。”这个药你拿上,要是你再受伤了,就用它擦一擦,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紫儿抬头看去,男孩莹白的手中躺着一个药瓶,她刚伸出手就看见自己黑瘦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把自己丑陋的模样暴露在男孩的面前。
男孩似看出了她的窘迫,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把药瓶放了上去。
紫儿抬头望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般好。他低头看着她,眼眸宛如山间清泉,澄澈透亮。他眼里泛着淡淡的笑意,用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我今日是偷偷来的,我告诉你刘府的丰和园后院有个狗洞,我是从那里爬进来的。”
“狗洞?”
“对啊,这里我很熟的,刘家的教书先生很有名,我们镇上几户人家都在这里上课,今日是我束脩的日子,我要是从大门进来诗茵一定不让我给你上药,我就从那里偷偷地进来了,以后你受伤了,就在狗洞外面摆上两颗石子,我就来找你好不好?”
“好,谢谢你,大哥哥!”
再一转眼紫儿已经十多岁了,她在房间里褪下衣衫,白皙的皮肤上满是累累伤痕,看起来分外恐怖。她手中拿着药瓶,一点一点地把药点在伤口上,“嘶,”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可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砰砰砰”她听见敲门声,赶紧把衣服披上紧张地问道:“是谁?”
一个压低的声音传来,“是我,紫儿。”
她赶紧把衣服整理好,打开门,把门外的男孩拉了进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来这里?”
男孩满眼担心地道:“我担心你,就跑过来了,你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又欺负你了。”
“没有,我没事儿!”
“骗人!我看看,我来给你上药。”
女孩连忙连连摆手道:“不用,我没事儿!”
男孩满脸疑惑:“不用,怎么不用,之前一直不是我给你上的药吗?”
紫儿羞涩地低下了头讷讷地道:“我的伤口在后背上,你,你怎么给我上!”
男孩的脸瞬间爆红,我……我……他结结巴巴,话未出口,就迅速低下了头,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掩藏着他内心的慌乱与羞涩。
紫儿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平日里他总是自信满满,无论遇到何事都能泰然处之,可如今,不过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他便如此慌乱。
紫儿扑哧一笑:“你害羞了?”
“你……!”他终于抬起头,那宛如清泉的眼眸中满是窘迫,“我……”紫儿瞧见他这般的窘迫,赶紧转移话题道:“说说吧,这次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脸上满是得意,眉宇间流露出一份天生的不羁与洒脱:“我让小安子把我架起来,我翻墙过来的!我要感谢诗茵把你赶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要不然我只能干着急。”他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眼眸中充满笑意地道:“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有佛条墙,蒸鸭掌,还有你最爱吃的糖酪樱桃。还有这个,男孩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了热乎乎的糖炒板栗,我怕凉了不好吃,特意用纸包了三层,放在怀中温热着,你快尝尝!”
紫儿闻言,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接过那些美食,鼻子凑近一闻,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而这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板栗更是让她感到温暖无比。她小心翼翼地剥开纸,一颗颗饱满的板栗便呈现在眼前。轻轻咬开,香甜的栗子肉与糖炒的焦香完美结合,仿佛在寒冷的冬日里为她点燃了一团温暖的火焰。
男孩满眼期待地看着她。“甜吗?”
“嗯!好甜!”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已经剥了壳的板栗喂进了男孩的口中。他的脸颊再次爆红,嘴里含着的板栗都忘记咽下,只是痴痴地看着紫儿温柔的笑颜。
紫儿用手指把那个板栗往他的嘴里送了送,他才僵硬着脸颊咀嚼着板栗,紫儿看着他这个傻样,扑哧一笑问道:“甜吗?”
“甜,好甜!”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她轻轻地咬了一口蒸鸭掌,鲜嫩的肉质与醇厚的酱汁在口中交融,让人回味无穷。糖酪樱桃更是她的最爱,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樱桃被糖衣包裹,甜而不腻,酸中带甜,她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芽,“好好吃!”
男孩看着紫儿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心中满是满足与幸福。这些美食虽然普通,但却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微小的事情。他愿意用这样的方式,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