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就当你们帮我找房子的报酬。”

顾鸾将馒头塞到付欣然手里。

付欣然无奈，还想说什么。

付胜然朝她摇头，“姐，收下吧。”

他了解顾鸾和姜羡的性格，知道他们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

付胜然很清楚这馒头可不是什么报酬，无非是顾鸾想要帮他们。

不过是两个馒头，以前他看都不看一眼，现在却成了奢侈品。

付胜然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样的田地，心酸又无奈。

他埋怨过老天，最后还是好好工作，累死累活赚两个黑饼子。

饼子是用野菜和发霉的玉米、米糠做成的，又酸又难吃。

就算是这样，为了活下去，他还要忍着恶心吃下去。

为了顾及他们的自尊心，顾鸾用报酬当做借口。

付胜然眼眶发热，他仰起头不让泪水滑落。

付欣然拿着两个馒头，轻声道谢。

两人准备离开，顾鸾和姜羡突然往身后的树枝房屋看去。

“怎么了？”

觉察到异样，付欣然疑惑地问出声。

“屋子里有人。”

姜羡打开树枝编造的大门，朝里面看去。

屋子里，一片枯萎的树叶上蜷缩着一名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蓬头垢面，手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睡得正香。

顾鸾看着躺在地上的年轻女人，目光不经意落在她抱着的布娃娃身上。

“这是……”

布娃娃很脏，却很熟悉，让顾鸾想起什么。

她不是很确定，迈步上前，蹲在沉睡过去的女人面前，仔细打量。

女人头发遮盖了她大半张脸，顾鸾还是从她轮廓认出了她。

果然是她，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顾鸾心有些烦闷，目光又落在她手里拿着的布娃娃。

这个布娃娃让她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女孩儿，她还记得她叫做玥玥。

当初她还在想，玥玥被保护的太好，万一出什么事，很难有自保能力。

现在看来，可能真的出事了！

“阿鸾，你认识她？”

姜羡站在顾鸾身后，沉声问道。

顾鸾站起身，望着他，“她是宋博洋的妻子余姚。”

姜羡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宋博洋是谁。

“是他！”

“嗯，是他的妻子。”

顾鸾神色复杂，望着好像要醒过来的余姚。

记忆中的余姚是个很温柔的人，主动与她说话，后来还邀请她去她家吃饭。

她在他们家见到了余姚的婆婆和女儿。

那个害羞躲在奶奶身后望着她的玥玥。

“原来大佬认识宋大哥他们。”

付胜然诧异的说道，没想到顾鸾和宋博洋也认识。

他也是来到这里才认识宋博洋，大概知道他家一点情况。

与他们家相比，宋博洋一家更苦。

据他所知，宋博洋一家撤离C省，中途女儿玥玥失踪。

等他们拼尽全力寻找到那一刻时，才发现玥玥已经被人吃了。

宋哥的妻子承受不住打击，直接疯了，每天抱着女儿的洋娃娃不放。

后来，宋哥的母亲生病，没多久就死了。

“嗯，以前是邻居。”

顾鸾收回目光，“你认识宋博洋？”

“是啊，他也在这座岛屿上，这个时候还在上工。”

说起宋博洋，付胜然摇着头。

宋哥带着疯掉的妻子，一个人每天干十多个小时的活，才能保证他们活下去。

和他相比，他和姐姐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种事也没法相比，大家失去亲人，都痛苦。

“难怪……”

顾鸾低语，难怪余姚会一个人出现这里没人管。

她开始还以为余姚一个人活下来，现在知道宋博洋还活着，挺好的。

想起当初认识的宋博洋，在末世里他从未放弃过希望，竟然也落到这样的地步。

“宋哥每次出门干活都会把余姐关在家里，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付胜然看着地面慢慢睁开眼的余姚，“余姐，你醒了？”

余姚抱着洋娃娃，眼神空洞无光。

见到有人在，她吓得朝后缩去，“坏人，坏人走开，不准伤害我的玥玥。”

顾鸾和姜羡往后退去，不敢刺激余姚。

大家退出去后，余姚总算安静下来。

她看着顾鸾，好像认出了她。

“顾……顾鸾？！”

余姚惊喜的出声，像个正常人一样喊着顾鸾。

她从枯树叶上起身，上前抓住顾鸾的手，“你看到我女儿了吗？”

顾鸾没有甩开她的手，也没有嫌弃她身上又脏又乱。

不等顾鸾回答，余姚垂头拿着洋娃娃递给顾鸾，“看，我女儿在这儿，她没有跑开，她还在。”

顾鸾鼻尖微酸，“是啊，她还在。”

余姚哪怕疯掉，笑得依然如两年前那么温柔。

她不再理会顾鸾，轻声安慰怀里的洋娃娃。

所有人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无不动容。

这个世道为何要让好人变成这样。

“玥玥，你是不是饿了，妈妈给你找吃的，千万不要乱跑，有坏人哦。”

余姚哄着洋娃娃，蹲下身捡起一片树叶，塞到洋娃娃嘴里。

她也饿了，拿着枯树叶就要吃。

付欣然上前想要将手里的馒头给她吃。

“我给她吧。”

拦住付欣然，顾鸾从背包里再次拿出一个馒头，“余姐，吃馒头吧。”

余姚抬头望着顾鸾，空洞茫然的眼睛又有了神采，“顾鸾，你怎么在这里？啊，看到我女儿了吗？她不见了，她不见了。”

余姚眼神变得疯狂，“那群人杀了她，他们居然吃了她，啊……”

余姚痛苦地嘶吼，双手扯住头发。

顾鸾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余姐，你女儿在你怀里，她没有不见。”

从余姚这些话里，顾鸾听出了她的自责和痛苦。

她一直重复着女儿不要乱跑，想来这是她疯掉的心结。

“玥玥在我怀里？对，她在我怀里，她没有不在，没有乱跑。”

余姚开心地笑着，抱紧洋娃娃贴在脸颊边。

顾鸾听到她肚子不停叫着，将馒头递给余姚，“余姐，吃点东西吧。”

余姚安静下来，娴静温柔，“谢谢你，顾鸾。”

顾鸾笑着摇头，将馒头递给余姚。

余姚没吃，把馒头塞给洋娃娃，“玥玥吃，这是你顾阿姨给的，她是个好人。”

顾鸾心酸又无奈，站起身。

说实话，看着故人变成这样，心真的很不舒服。

虽然她和余姚并没有相处过几次，但每次见到，她都会主动打招呼。

老天爷，为什么不能照顾一下好人呢？